商人最信奉的就是和氣生財,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所以牟天博坐在沙發邊的神態,好像巴克曾經潛入他的家裡給他一個槍擊威脅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秘書帶了巴克進來,還有人奉上一杯茶就退下,巨大的辦公室裡就剩下巴克跟牟老闆。
三十多層的天正大廈,從進入大堂到坐在這裡,巴克還是有點感慨的,起碼在烏克蘭就見不到這麼大的老闆,那裡的議會大廈都沒這麼大一棟,更不用說這裡只是天正集團的總部所在,雖然有天正酒店佔用了大部分面積,但整個天正集團的體系對於牟天博來說,就好像是個獨立的小王國。
就說這幾百平方的辦公室,錯層的分爲幾個部分,高一級臨窗的用酸枝木博古架隔開的後面是牟天博的辦公桌,另一邊臨窗用紅木書架遮擋的是貴賓會客沙發,對着大門低一級的就是長長的會議桌跟太師椅,專業設計師的中式辦公室風格,剛入門的室內設計師有這麼個感覺。
一個打工仔成天只有辦公室裡面的座位隔斷和報表能看見,和在這樣的角度,舉目遠眺都是開闊的視野和一覽衆山小的市區高處風景的人相比,不說能力智商高低,心態都會有巨大的不同。
起碼周山夫貴爲將軍,技術派的地位在體制內都沒有這樣的氣派。
大多數人來這裡跟牟天博會面時候,都會有壓力。
但巴克沒有,帶着欣賞和感悟的心態來看這些自己沒看到過的東西,更理解再偉岸的威勢在生死麪前都是句笑話,所以很安泰,細心的品了品蓋碗茶,他不識茶,但覺得微苦不澀的茶味很舒服,就又喝了一口。
牟天博也是喝的這種茶,只不過他是青花瓷的直筒茶杯:“怎麼樣,茶馬古道的磚茶,一般人覺得是下品,我當年在那邊尋找藥材來源時候接觸過,自己尋了點古方調配炒制,降低其中有害的氟成分,剩下就是富含微量元素和生物酶,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巴克只能景仰:“牟老闆生財有道,我回頭也去買點養生。”
牟天博雲淡風輕的笑笑:“後期成本很高的,我也就某些關係戶送點,主要自己喝。”
巴克沒討要,哦一聲放了茶杯:“喝過茶了,牟老闆有什麼指教。”
牟天博還拿着茶缸子呢,他在自己辦公室就穿得輕鬆自在,粗布唐裝加厚底兒布鞋,絕對的舒適:“沈家的事情你怎麼完成的?”
巴克也雲淡風輕:“商業機密。”
牟天博左手還拿了串手珠在把玩:“沈家老三的兩個女兒在你那裡,國慶節小菲鬧了那麼一出,所以沈家老三帶了大侄子來上門問過我們的關係,所以我纔會關注沈家整個事件的走向,結果很讓我驚訝啊。”
巴克不卑不亢:“能讓牟老闆驚訝也是個榮譽了。”
牟天博傲然:“我白手起家三十年,不擦邊不可能,但是絕對問心無愧,無論體制改革還是擴大就業,絕對經得起良心拷問,沈家有少量的藥材生意往來,一直都很好奇他們如何起勢的,內幕多多,這回纔有點恍然大悟,果真是龍行天下,蛇行鼠窩。”
這話就說得足夠大氣和自得,巴克沒阿諛如潮,只簡單的迴應:“出來混嘛,遲早都要還。”
牟天博收起了閒散的身形,轉頭定定的注視這個年輕人,臉上再沒半分表情,偌大個集團中,無數中層高管面對牟天博這種威嚴的凝視,無不噤若寒蟬,巴克卻若無其事的再喝一口茶。
是啊,無慾無求,又不在你這兒討口飯吃,憑什麼就得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而且他還很不耐煩的看看牟天博,眼神示意有話就說,別玩兒眼波流動這套把戲,巴克熟悉的是戰鬥,而不是職場生意的這套規矩,換牟晨菲來做這個動作估計還有點看頭,老男人就算了。
牟天博還是有點詫異,這樣的年輕才俊,他真是見了一籮筐一籮筐的,家世背景深厚底蘊的,天才決絕著作等身的,資歷絕倫走南闖北的,他都見過,巴克這樣的神情態度真不稀罕,但關鍵還是他那一窮二白的背景和沒什麼了不起的能力,難道僅僅就是個亡命徒那麼簡單?
其實隱約還有點當年他就是在這個年齡被分到那家藥廠當技術員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影子,不過牟天博沒招女婿的打算,對年輕人的做派試探一下就言歸正傳:“本地藥業界,我三分其一,其他公司集團都是零散的,要麼做西藥,要麼做中成藥,再不做藥房銷售終端,還有就是生物製品,我全都有,而且不是純粹的爲了湊規模湊產業鏈,是真正的成氣候。”
巴克點點頭當故事聽,牟天博也沒那麼多時間講天龍八部:“當然,天正集團是以中成藥起家的,西藥是兼併以後擴展,銷售終端一直都穩步前進,生物製品公司則是最後展開,那麼市內就有這麼一家競爭對手,既不接受收購,也不按照市場規律來,一直用低價傾銷的方式跟我的生物製劑搶奪市場,搞得我這部分的產業很爲難。”
巴克輕笑:“這是你的正常商業競爭,我能做什麼?去炸了這家公司還是暗殺綁架這家公司的老闆銷售總監?”
牟天博也笑:“委託你調查一下,既然你連沈家跟路橋集團控股的事情都能調查出來,我想你查查這家公司的能力也應該有,因爲一家連續三年低價傾銷的生物製劑公司,居然都還能生存,我真的很好奇。”
巴克擺手:“雖然是商業機密,但我也得老實說,這次能搞定有運氣成分,國內的環境,你比我更加清楚,沒那麼好打探消息的,更何況還是這麼專業的東西,我沒那麼懂行。”
牟天博搞自己習慣的激勵機制:“從十萬到一百萬,十個檔,我以你搞到的信息作爲評估報酬,我從來不會抹殺員工的努力,關鍵是成績,怎麼樣?”
巴克還沒說什麼,他塞在耳洞裡面的微型耳機已經鬧成一片:“好啊!好啊!這比去調查那個什麼警察來勁多了……”
“我的財務專長也用得上,查賬什麼的我最熟悉了!”
連方靈穎都試探着:“我……是不是也能做點什麼?”
巴克來跟牟老闆談話,當然被林東興之所至的要求帶上了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