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殊回了帳篷,心情很是不好,對着龍禹,自然也不會是好臉色。
不過龍禹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人見人愛的,特別是這幾個特定的人,如果給他們機會,恨不得想掐死自己,好臉色好態度什麼的,根本也沒想過。
龍禹已經休息了,這牀非常的大,她縮在內側,外面還空出了很大一塊,可以讓丹殊這樣身材的男子翻個身不成問題。反正也不是沒有一牀睡過,就當住旅館睡得通鋪吧,都累了一天,龍禹也不去矯情。
不過龍禹也沒睡着,她剛纔吃了完顏長風給的藥,正閉着眼睛調息,這種冥想的模式非常舒服,特別在這樣深秋的寒夜,陣陣的暖流順着身體內的脈絡流動,那是外界任意一種溫暖都不能比的。龍禹此時再是遲鈍也明白完顏長風給的根本不是什麼活血化瘀的藥,那估計都是好東西,可以讓她提升內力的,只不過那時兩人又不熟悉,明白的說出來,怕自己會多想。
以完顏長風的武功,給自己把了脈之後,怕是就知道自己有內力在身了。
正昏昏欲睡之際,聽到帳篷裡有走動的聲音,龍禹撩眼皮,看是丹殊進來,便又閉上了眼,再往裡讓了讓,含糊道:“回來了?休息吧。”
丹殊繃着臉在牀邊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試探着道:“公主,你睡了嗎?”
龍禹已經快睡了,不過倒是也不那麼困。聽着丹殊汗喚她。覺得挺新鮮的。難道是他的族人出了什麼事情,有求與她?應了聲:“怎麼了?”
丹殊有些猶豫道:“公主,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您提要求……”
龍禹睜開眼,有點笑意:“不過還是想提一個?”
對於丹殊的隱瞞,龍禹倒是也沒有多少不快,只是想要捉弄回來,畢竟這幾天自己像傻子一樣,想想真是太鬱悶了。
丹殊沉默了一下。龍禹爽快道:“是不是你朋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說,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
難得丹殊開口,還是不要打擊他積極性的好,這些日子來,總算是和他們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一些,自己以前作威作福得罪的人太多,不把姿態放低一些沒辦法打開缺口
除了墨離,龍禹並不在意其他人對自己什麼態度。丹殊對自己理也好不理也好,她心裡都沒什麼想法。可畢竟他們都是在公主府的,總不能讓他們始終是恨的。萬一哪一天恨超出了一定界限,爆發了,那可怎麼辦?
丹殊呼出口氣,道:“丹殊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這幾日在草原,公主給我面子,我十分感激。只是……”
丹殊停了停,龍禹也沒催,裹着被子坐起來,看着他等着往下說。
真是很無可奈何的一個事實,丹殊能主動和自己談個什麼事情,這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可不能打消了他的積極性。
丹殊道:“我知道公主如今和墨離關係十分融洽,有些親密之事也是理所應當,但是這幾日,還請公主剋制一下,否則的話,我名聲受損倒是無妨,只怕對公主會有不利。”
龍禹想了想,估計是指今天下午的事情,再想了想,不由的道:“剛纔來找你出去的,是卓雅?”
這雖然帶着疑問的口氣,不過卻是肯定的“卓雅這小姑娘今天下午來送東西的時候,估計正好看見了點什麼,她心裡有丹殊,丹殊卻感情旁落,如今定是覺得自己揹着丹殊做了什麼不忠的事情,這自然是不能忍受,少不得要喊了丹殊出去說一聲。
丹殊沒有否認,龍禹重傷醒來脾氣全改,這不等於重傷醒來變成傻子,她有自己的洞悉力,隱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龍禹過去的手腕太冷太鐵血,跟在她身邊的人都知道,除非你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否則的話,就要是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
不過丹殊還是解釋了一下:“卓雅讓以前的一個朋友來找我,我並不知道來找我的是她。”
龍禹拍了拍牀邊讓丹殊坐過去說,面前站着這麼個大個子,壓力太大。
丹殊順從的在牀邊坐下,道:“我已經拒絕他了,但是卓雅很激動,草原上的女子,往往對愛恨看的很重,我怕她會有一些過激的行爲。畢竟……畢竟她是我的族人,也算是相識一場,如果日後她在言語上有什麼得罪公主的地方,還請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卓雅這樣的女孩子,有時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晚上的這些話,她可以在丹殊面前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龍禹面前說。
龍禹皺了皺眉,她與卓雅也有幾天的相處,也算是關係不錯,確實是衝動了一些。想了想,緩緩的道:“丹殊,別說卓雅是你的朋友,即使只是一個路人,她說我幾句,我也不會與她計較。但是我不與她計較,不代表沒有人會與她計較,如果有些話被東錦官兵聽見,被賀朝陽聽見,或者被墨離九方夏聽見,即使我可以不在意,也怕是……”
也怕是多少,還是要有計較的。
龍禹這些日子來也算是知道了,雖然她在東錦城裡是個飛橫跋扈的紈絝,名聲並不太好。可是在軍中和朝中的聲威卻是不低,竟然還率兵打過幾場頗爲聲勢浩大的戰爭,曾掛過帥領過數萬兵馬驅除外敵,是個不折不扣的戰將。
其實有些事情很好理解,龍禹的私生活是亂了些,是有見着美男就上的愛好,可是架不住功勳卓著。如果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曾經戎馬生涯保家衛國功勳卓著的男人,家裡多養了幾個侍妾,誰會覺得不妥。看着美人糾纏了些,最多也就是衆人一笑,年輕真好,風流倜儻啊。
如今不過龍禹是個女子,說起來要難聽一些,而即便這樣,在女帝爲尊的東錦,大家也都能接受這一事實,軍隊是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你有本事統領三軍,你就是軍隊的偶像,誰管你後院如何,找了幾房姬妾。
所以東錦的部隊對龍禹相當尊敬,如果卓雅只是在背地裡說幾句也就罷了,萬一說出來對龍禹的聲譽造成了什麼影響,只怕是不採取些措施難以讓軍方痛快。到時候龍禹就是想壓制,也很難壓制,總不能爲了一個人讓整個部隊心灰意冷。
再加上墨離九方夏,這兩人可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即便以前在公主府裡對自己積怨深重的時候,也不會由着外人抹了公主府的面子,何況是在這個有和好跡象的時候。
給龍禹這麼誠懇的一說,丹殊再一想,覺得確實,這不是她大度就可以既往不咎的事情,對皇室的挑釁,往往會被看成一個國家的恥辱,卓雅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便是龍禹不計較,暗地裡也怕是要被捅刀子。
“我會再和她說的。”丹殊道:“多謝公主想的周全。”
“不客氣。”龍禹微微一笑:“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和我直說就好,你看……我已經不是過去那麼不講道理了,大家和平相處,不是很好嗎。如果你在外面有了中意的女孩子,我也會成全你的。”
“我……”丹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龍禹便擺了擺手,轉過身睡了。
但是在牀邊坐了半響,終於也躺了下來。他在公主府裡住了這些年,離鄉背井,孑然一身。已經很久沒有誰這麼爲他考慮,這麼和他推心置腹,可是詭異的是,這個如今善解人意的女子,就是曾經那個傷他之人,兩種感覺隱約的交錯在一起,這一夜,丹殊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還不待丹殊有機會去找卓雅把這事情解決了,丹暮的一個手下,便急匆匆的找了過來。
不敢打擾龍禹休息,來人只是在她帳篷外徘徊,直到丹殊鑽出帳篷,這才忙迎了上去。
丹殊自然認識這人是丹暮身邊的,看着他一臉焦急的樣子,不由的道:“怎麼了?”
來人附耳過去,低聲對丹殊說了幾句什麼,只見丹殊面色一變,點了點頭示意他等一下,回過身鑽進帳篷。
龍禹正洗臉呢,一臉的水珠愕然從盆裡擡頭起來,只聽丹殊道:“公主,丹暮不舒服,我去一下。”
“哦。”龍禹應着:“快去快去,要不要把九方也喊着,他醫術也不錯,還有完顏先生。”
丹殊點了點頭,也沒說喊還是不喊,匆匆忙忙的去了。
龍禹本想着,是等吃了早飯也去看一看丹暮的,一來現在大家結盟,應該表現一下應有的關心,再者也是給丹殊面子,他們是兄弟,這個做嫂子的,還能不聞不問不成。
梳洗完了,墨離端了早飯過來,兩人正一邊吃着一邊喂着老鼠,卻見丹殊急急忙忙的又回來了,向墨離打了個招呼,道:“公主,完顏先生請您去一下。”
“我?”龍禹指了指自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