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就是東錦三公主啊?”肖老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龍禹,看的她不由得有點汗毛直豎的感覺。估計這老頭也是個高人,要不然的話,至少完顏長風不會如此客氣。
“老先生,我們打擾了。”龍禹客氣的打招呼,坐在完顏長風身邊,徒弟就得有個徒弟的樣子不是。
老鼠早已經吃飽了,在草地上抓蟲子抓鳥上樹不亦樂乎,見了龍禹出來,嗖的一聲從樹梢上蹦下來衝進她懷裡,大尾巴搖搖擺擺的在她臉上拂來拂去。
九方夏烤了香噴噴的獐子切成了薄片,再配上野菜鮮魚粥,龍禹吃的笑眯眯的,別說被美男照顧的感覺那就是好。雖然以前出門在外,就算是沒個好臉色,但是生活上也是無微不至的,可終歸是少了點什麼。如今算是正情深意濃的時候,自然是另有一番風味。
可能見龍禹吃的香,完顏長風也就先停下了話題,讓龍禹先吃飽。可不是香嗎,昨晚上那麼一場消耗巨大的體力運動,早上沒吃這都中午了,自然是胃口大開的。
龍禹狼吞虎嚥的吃了半飽,然後覺得有一道專注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有些疑惑的擡頭,看見肖老先生正有些愕然的盯着自己。
兩下視線一對上,肖老先生有些尷尬的錯開目光,拿了酒碗仰脖子喝酒。
“老先生,怎麼了?”龍禹不解。
肖老先生呵呵的笑了兩聲,道:“失禮失禮了,只是覺得民間傳言真是不可信。我一貫聽說三公主是個……咳咳。是個……反正和如今看來。實在是和傳言完全不符啊。真是個溫柔賢淑,平易近人的好姑娘啊。”
這下該輪到龍禹鬱悶了。
肖老先生說的可含蓄,以前傳言中的東錦三公主,那可是不是個好角色,狠心,冷血,放蕩,殘忍。哪兒能這樣跟一個平民笑着打招呼。還席地而坐,一桌喝酒一桌吃肉。雖然男人看起來還是有幾個,不過東錦是個女主國家,一妻多夫和一夫多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此時看着龍禹和九方夏墨離之間都是有真感情的,態度也溫柔平和,並不似傳言那般因爲好男色而男寵一堆。
完顏長風悶悶的笑了聲,符合着:“傳言自然不可信,老先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知道這世上之事大多以訛傳訛。真正能看清真相的,其實少之又少。”
“是啊。”肖老先生感嘆一句:“確實是少之又少。就說這冥鏡,連我都不知道這鏡子的傳聞從何而來,竟然傳着傳着那麼多人都當了真,還一波一波的來找,讓我連個消停日子都過不上。幸虧山裡還有這麼個清淨地方,要不然的話,這一把老骨頭真是要被折騰散了。”
話入了正題,龍禹不由得好奇道:“老先生,這冥鏡招鬼一說,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空穴來風,總有些原因,這鏡子,總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吧?”
“特別之處是有的。”肖老先生道:“其實冥鏡的傳說開始,並不是說能夠召喚鬼兵,而是說,那面鏡子,可以進入一個神奇的地方。”
“什麼地方?”龍禹不由得道。會不會是一個……有,寶,藏,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肖老先生一攤手:“有人說冥鏡可以帶你進去陰間地府,有說冥鏡可以召喚鬼兵鬼將,還有人說,冥鏡其實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一扇寶藏的大門。其實在最初,最後這個傳說流傳的最廣,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到了中土之後,漸漸地變了調,冥鏡招鬼一說開始盛傳。我帶着那鏡子幾十年,半個鬼影子也沒見到,也不知道招鬼一說從何而來。”
肖老先生對冥鏡招鬼以訛傳訛耿耿於懷,但是衆人卻在聽到寶藏兩個字的時候心裡都跳了一跳。他們對鬼不感興趣,但是對寶藏感興趣啊。
“老先生,能不能給我們具體說說?這個冥鏡,您是怎麼得來的?”完顏長風不恥下問,讓龍禹很是感慨,哪兒見過這個眼高於頂傲視一切的男人這個姿態啊,看來他倒並不是一味的自大,碰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態度真叫謙和有禮。一個這麼溫文有禮的公子哥,真叫人難以拒絕。
肖老先生倒是並不反感這一羣人,雖然他們也是有目的而來,但是他們和這些日子緊逼着的另一羣勢力有着天壤之別。
人越有本事就越沒架子,肖老先生並不知道自己的山洞已經被人佔了,今天早上一早他回來,剛到溫泉邊不遠處便覺得不對勁,在準備要跑的時候,完顏長風已經帶着林雲深九方夏圍了過去,但是圍上之後卻是客氣,而且最重要的,當老先生非常無奈卻有氣憤的說起鏡子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時,他們竟然也是相信的,並沒有一副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的樣子。
肖老先生頓時覺得孺子可教,又見這幾個年輕人一表人才氣質上佳,不像是猥瑣不齒之徒,心中便沒有那麼反感。完顏長風適時地恭維上幾句,三來兩往的,苦悶了一段時間的肖老先生覺得雖然不說找到知己,這幾個小輩倒是還受教,至少還順眼,這來都來了,來者是客,他們要是沒什麼非分之求,聊聊天倒是挺好。雖然說肖老先生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但是幾杯酒一下肚,還是難免有些老懷感傷,寂寞難耐啊。
肖老先生喝了口酒,道:“說到這個冥鏡,來的地方也是個神奇的地方。你們有沒有聽說,在沙漠以北的冰雪世界中,有一個國家,叫做北海妖國?”
北海妖國?龍禹搖頭,衆人都點頭。
龍禹耷拉下腦袋去揉老鼠,老鼠老鼠,還是你最好,只有我們兩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都是超人。
龍禹摸了兩下老鼠,腦袋上也被揉了兩下,有些愕然的擡頭看了看,九方夏又轉身去忙了,專注的盯着烤魚的樣子,好像剛纔伸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肖老先生這樣寂寞久了的上了年紀的人,其實對小輩間的打情罵俏,恩恩愛愛,是非常樂見其成的,他呵呵笑了一聲,這才道:“北海妖國是個冰雪之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有三百天在下雪,終年寒冷,而且因爲冰雪封城封路,所以那裡的人一般不和外界來往,而且,那裡的人都有着雪白的頭髮和皮膚,外界偶爾有人看見了,都說他們是雪妖,久而久之,便和外界幾乎斷了來往。”
龍禹覺得這故事和聊齋志異差不多了,打起精神來聽。
肖老先生道:“我是制鏡世家,祖祖輩輩是做鏡子的,我自己也對這個特別感興趣,但是又不滿足與古老的技術,所以一輩子裡有大半輩子是在各處奔走,有一次,聽說北海雪山有神奇的材料技法,可以用冰雪成鏡,而且千年不化,所以我就費盡辛苦,終於進入了北海妖國,並且在那裡住了三年,北海的四季不同中原,那裡差不多兩三年的時間纔會有一個比較溫暖的時間,當然這個比較溫暖,也是相對他們那裡的溫度而言,只有在那個短短的數天裡,纔可以冒險和外界相通。在其他時間裡,根本是進不去出不來的。”
肖老先生想起那幾年的冷,嘆息了一聲:“我這腰腿肩膀畏寒的毛病,就是那幾年活生生凍出來的,幸虧這裡有一口溫泉,要不然的話,這個年紀,要老命了。”
龍禹聽了溫泉兩個字,深深地低下了頭,火光映着臉紅紅的,很是可疑。幸虧肖老先生是今天早上來的,要是昨天晚上看見他們在他心愛的溫泉裡……雖然這溫泉也不是他的私人所有物,那還是很尷尬啊。
肖老先生想到自己心愛的溫泉,很是欣慰了一回,見衆人都等着他往後說,便又道:“那把冥鏡,便是我在北海妖國的時候,無意中得到的。當時我正打算離開北海,因爲要翻過幾座雪山,所以那裡進出的人非常少,有一箇中年人和我同行,那中年人的身體可能不太好,在過雪山的時候突然發病,我也不會醫術也沒有藥物,而且他似乎對自己的病也非常瞭解,一副很是遺憾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在臨死之前,將那面鏡子交給我,什麼都沒有說,便去世了。”
肖老先生一生癡迷制鏡,與人交往不多,想着這也算是個故人,不由得唏噓一下,嘆息一聲。
嘆息後又道:“雖然感慨卻也無法,我將他埋在雪山裡,帶着鏡子,也就離開了,說起來,這真是完全的意外,所以我對這鏡子到底有什麼用,卻是完全也不知道。而且我開始着實研究了一陣子,除了做工考究精緻之外,卻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寶藏啊招鬼啊……什麼也沒有,最後也就丟在了一旁。不過只有一點,那個鏡子背面的花紋……我始終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