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深胸口果然是冰冷冰冷的,那溫度,幾乎和摸在雪上是一樣的感覺。感覺皮肉上直接結了一層冰,再這冰層底下,是厚實的冰塊。
龍禹這可是急了,似乎丹暮當時就是差不多的症狀,只是比現在的林雲深要嚴重許多。如果現在在公主府裡,還能給多蓋幾牀被子,再多擺幾個火爐,當時丹暮就是這麼做的,雖然不指本,但是治標。好歹能撐着幾天,等救援的人找來。
可如今這山洞裡別說禦寒的被褥,除了牆角一堆零散的幹樹枝之外,連稻草都沒有,山洞外面,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雖然龍禹對這個地方並不瞭解,但卻知道東錦的冬天十分的冷,山裡的雪若是真下起來,十天半個月不停也是常有的。
龍禹想了想,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給林雲深蓋了,然後搓了搓手,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好像那天在沙穆的時候,對丹暮就是這麼做的。完顏長風說什麼自己的內力是至陽至烈的,正好和丹暮所中的極寒真氣相抵消,換了旁的人,還真做不到。
這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昨晚上龍禹是怕林雲深凍僵了,覺得兩個人摟在一起取個暖就行,現如今看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龍禹在林雲深對面盤膝坐下,這個姿勢開始的時候她覺得挺不舒服的,不過時間長了倒是也習慣了,就是有些好奇這是誰發明出來了,傳承了這麼多多年,倒是傳成真理了。
林雲深的身體很冷,就這麼一晃兒的功夫,皮膚已經冰的就像是從冰窟窿裡撈出來一樣,雖然呼吸還是溫熱的,但是龍禹覺得他比昨晚上的情況還要嚴重了一些。
定了定神。龍禹想着完顏長風教的內功心法,往林雲深體內輸送內力。
和那日的丹暮真的極像,一陣陣的寒流從他體內往外涌,開始的時候,龍禹心裡還有些忐忑,到了後來卻開始專心的對抗那股極寒氣息,所謂此消彼長,竟是容不得一點分心,稍微有些懈怠,便覺得像針一樣刺骨的寒氣從兩手手掌相接處往自己體內涌。
這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龍禹覺得自己體內暖流漸盛,只覺得越來越熱,幾乎要燒起來了。但是又沒有任何辦法,林雲深體內的寒意越盛,只體內的熱便越強,似乎正在對抗。
在龍禹覺得自己呼出的氣都要噴出火來的時候,只覺得肩上一痛。整個人往後倒去,背撞上牆壁,一下子驚醒過來。
卻見林雲深捂着胸口,深喘着氣看着她。
龍禹一時覺得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揉了揉自己熱的發燙的臉,又揉了揉被打的有點痛的肩膀。有些愕然的道:“這是怎麼了?”
剛纔那一掌,似乎是林雲深打出來的……不,一定是林雲深打出來的。這裡除了自己就是她了。沒有第三人考慮。
林雲深打了龍禹一掌,但是感覺比龍禹似乎還要吃力,喘息了幾口,道:“你差點走火入魔了。”
“啊?”龍禹疑惑的睜大了眼睛:“怎麼會?”
“你是不是在爲我療傷?”林雲深看着龍禹,很是一副懷疑的樣子:“你現在……會用內力嗎?”
龍禹撇了撇嘴。然後耷拉下腦袋,老實道:“不太會。但是我覺得好像還挺有用的。對了,你這傷是怎麼回事?我看你都快要結冰了。”
林雲深點了點頭:“是血衣門的一個殺手,被打了一掌,他的內力是極寒的,這個人很厲害,估計可以和完顏先生拼一拼。”
龍禹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她對什麼殺手啊完全沒有概念,但是想了想,道:“前陣在草原的時候,丹暮中的寒毒,就和你這十分相似。我記得完顏先生也是讓這麼治的,不過是泡在不知道什麼藥水裡。這裡什麼也沒有,我見你昏過去了,就死馬當活馬醫了,看來你命大……”
龍禹爬起來走到林雲深身邊去看了看,摸了摸他的腦袋,雖然說還是虛弱,但是看起來比開始似乎要好一些了。觸手的溫度,也不再是冰的像是直接觸到了雪地上,好歹開始有了一些溫度。
林雲深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恩,你的內力是屬火的,正好壓制我體內的寒氣。但是下次要注意些,你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力,一旦遇強更強,就容易走火入魔。”
龍禹聽着林雲深這似乎是在關心自己,不過她對走火入魔這個詞只有理論上的理解,沒有實質上的認識。估計着,和岔氣差不多的意思吧。
揉了揉肩膀,覺得一陣一陣的痛,林雲深剛纔那一掌打的可不輕,估計是清醒過來一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一急之下沒控制住力氣,只想着趕緊把自己大型,不然可就危險了。
林雲深看着龍禹揉肩膀,臉上難得的有些歉意,道:“剛纔一時情急,下手重了些……沒事吧。”
龍禹擺擺手。不至於那麼脆弱,林雲深這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這個時候,有點什麼小傷小痛的,也不能大驚小怪。林雲深是病人,自己只能強起來了。
“我沒事。”龍禹甩了甩胳膊:“倒是你,我覺得你的傷很重,剛纔好像……”龍禹不好說好像要被凍死了一樣,想了想選擇性的道:“剛纔好像要被凍僵了一樣,嚇了我一跳。”
“我好多了。”林雲深道:“雖然你誤打誤撞,但是十分有效。就是太危險了……你現在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內力,萬一被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龍禹聳了聳肩,她也覺得自己現在還不太控制的好。但是更實際的問題是,林雲深現在半死不活,特別是剛纔那個林雲深半死不活的時候,總不能幹看着,什麼都不做吧。
林雲深考慮了一下,道:“不過我現在的傷,也確實需要你的內力,讓你看着我死,估計你也做不出來,當然了,我也做不出來。從今晚開始,沒隔兩個時辰,你替我療一次傷,我教你怎麼做。”
武功上的事,龍禹空有一身內力卻是一竅不通。聽林雲深這麼說,點了點頭沒有意見。
林雲深笑了笑,似乎是對現如今的這個局面感到十分的奇異。
雖然下午感覺只幹了一件事,還是糊里糊塗的過去了時間的,但是因爲中午飯吃的就晚,所以現在確實不早了,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黑了。
龍禹站起身來,道:“你先休息,我去弄晚飯。”
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好吃,還是烤肉……這裡連個工具都有,水都燒不起來,更別說湯了。烤野味雖然好吃,但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什麼都不加的天天吃頓頓吃,龍禹估計,自己出去以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不會再想吃烤肉了。
林雲深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長袍,皺着眉頭道:“把衣服披上,外面太冷了。”
雖然說知道龍禹現在只要運氣內力來根本就不會冷,但林雲深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雖然這個年代總體來說還是男尊女卑的,並不講什麼女士優先,但是像林雲深這樣的男人,卻在骨子裡都是覺得在任何情況下,和龍禹這樣的姑娘在一起,都是應該自己撐着的。
洗碗做飯縫衣服什麼的自然是姑娘的活兒,但是荒郊野外的,生活打獵什麼的,這也讓女孩子去做,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更何況如今自己一動不能動的,連着吃的喝的都要姑娘送到手邊上,還是個以前不太合得來的姑娘,雖然說算是誤會一場吧,可畢竟以前沒對人冷言冷語,還幹過些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如今龍禹不計前嫌的也沒有刁難林雲深,讓他覺得臉面上掛不住的感覺。
還要一個更尷尬的更掛不住的事情,林雲深突然有點內急……所謂人有三急,其實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現在這個狀態,對一個優雅慣了的公子哥來說,就地解決是不可能的,但是腿上的傷很嚴重,林雲深覺得自己一個人爬起來,扶着牆出去,這可能是件太勉強的事情。而且會讓傷勢嚴重。
林雲深一時間無比的糾結,卻見龍禹爽快的擺了擺手:“不用,我不冷,你先蓋着。我去外面拿點吃的,馬上就進來。”
中午的時候老鼠去打了一堆山雞野兔什麼的,龍禹只拿了覺得剛好夠吃的,其他的都還放在山洞外面,這個溫度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冷凍室,估計放上個半月也不會壞。她想想剩下的東西,覺得再吃兩頓肯定不是問題,老鼠有不是獵狗,總不能天天指着它去打獵。
林雲深看着龍禹想着心事走出山洞,自己也正糾結着這事情怎麼解決呢,卻見外面突然傳來她一聲掩藏不住驚慌的驚呼。
龍禹此時正傻傻的站在山洞門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纔好。此時天已經很黑了,山洞外,只見一個黑暗的影子站在對面,龐大的身軀融在黑暗中,兩隻眼睛閃着瑩瑩的光。
龍禹看不清黑暗中到底這是什麼野獸,動也不敢動的僵硬的站着,直到那野獸發出一聲低吼,直直的朝她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