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話剛說完,墨離便從浴桶中起了身,一身溼淋淋的帶着水珠跨出浴桶,筆直的跪了下來,。?
“墨離即是效忠決定公主,此生絕無二心。”墨離的聲音,冷的龍禹覺得水都要結成了冰。?
“我相信你,我自然相信你。”龍禹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都是苦的:“以後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在我面前跪。快……進來……”?
“是。”墨離起身,再跨進桶中,將龍禹攬進懷裡。寬廣的胸膛依舊溫熱,可是龍禹無力的依在上面,只覺得心裡被人倒了幾桶冰水,痛的有些難以自恃。?
浴桶的水是熱得,熱氣騰騰中,龍禹抹了抹臉上的溼漉,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水汽,。?
墨離的手,依舊不輕不重的揉捏着,手臂捏完,略側了些身,撫上龍禹的腿,認認真真,沒有一處遺漏,也不帶一絲慾望。?
墨離的動作很溫柔,在溫熱水中,彷彿情人一般的擁抱,情人一樣的撫摸,卻讓龍禹的眼睛,漸漸地溼了。?
開始的時候,還努力忍着,只是垂了頭,不時的用手指擦過臉頰,不想讓墨離發現自己的異樣,到了後來,卻實在忍不住了,連肩膀都垂了下來,微微的抖動着。?
墨離察覺出龍禹的異樣,停了手上的動作,低聲道:“公主,我的力氣是不是重了,痛的厲害?”?
龍禹搖了搖頭,本來還能壓抑着些,一聽到墨離低沉似乎帶着關切的問話,只覺得許多委屈涌上心頭,再是控制不住,啪嗒的一聲,一顆水珠從眼裡滴在水中,泛起一圈漣漪。?
轉過身子,龍禹伸出手臂攀上墨離寬厚的肩背,將臉貼在他胸前。?
想是龍禹從來不曾有過如此示弱的時候,饒是墨離這般不動聲色的人,也嚇了一跳,頓了頓,放平緩了聲音:“公主……”?
不等墨離說完,龍禹伸手將他箍的更緊:“別說話,你一喊我公主,說的肯定不是好話。別喊我公主,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龍禹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吃的苦不少,獨立自主的能力也強,上一次哭,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從來她哭,都是一個人躲在屋裡,抱着枕頭被子,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感覺懷裡的身子正在壓抑着微微的顫抖,想到醒來這幾日龍禹的示好和示弱,墨離心裡有些猶豫,手掌擡起,想要拍上龍禹的肩,不過頓了頓,還是將手拿開,垂在水中。?
上位者,可以肆意,可以任性,可以很真也可以很假,即使翻臉快過翻書,除了沒有意義的譴責,你做不了任何事,。但是做下屬的就不一樣了,表錯情會錯意,便可能是要命的。?
墨離便這麼一動不動的讓龍禹抱着,也沒有說話,直到浴水漸漸的涼了下去,這才低了頭輕聲道:“公主……水涼了,起身吧……”?
卻見龍禹還保持着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墨離仔細一看,龍禹的額頭靠在他胸前,閉了眼,竟然已經睡着了。長翹的睫毛上,閃着幾點水珠,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浴水。因爲受傷這幾天一直煞白的小臉,因爲熱水浸泡的原因,竟是有了一點紅暈。?
衣服是穿着的,可是因爲浸溼了水,緊緊的貼在身上,因爲受傷而消瘦的身體曲線盡展。夾雜着一頭如墨青絲,更襯的頸部鎖骨露出的一大片肌膚瑩白如玉。?
墨離只覺得下身一緊,自己被自己體內涌上的一點熱意驚得呆了。?
不是沒上過龍禹的牀,可即使是在她的牀上的時候,墨離帶着的,也是工作的心裡,而且是屈辱的不甘的。面對龍禹放蕩沒有絲毫掩飾的挑逗,男人本能的衝動自然是難免,可是衝動之外,更多的是厭惡。從來沒有像這樣,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那種陌生的墨離幾乎沒有嘗試過的悸動,便悄悄的蔓延了上來。?
心中的吃驚更甚於身體反應出來的表象,墨離急忙的閉了眼,默唸內功心法,趁着水也涼了,將心中的悸動壓了下去。?
龍禹還靠在他身前,睡得無知無覺,傷心的事情在睡夢中依舊是傷心,微微的皺了眉。?
墨離再睜開眼,眼中一片冷厲清明,伸手將龍禹推開些,自己出了浴桶。?
伸手輕輕撫了龍禹的睡穴,墨離走到門外,喚來幾個丫鬟,替她擦乾更衣,扶上牀去。?
靠着牆壁,墨離抱着手臂,望着院子裡一地的落葉,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萬年冰霜,可是心裡,卻有些驚恐慢慢的泛了上來,。衣服是溼的,風吹在身上,水馬上變得冰冷,連着心,也冰冷了一片。?
龍禹這一覺睡到次日中午,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動了動腰身,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胸口四肢,似乎有股暖流在緩緩遊動,也沒有這日日都難以忍受的陰冷了。?
龍禹從牀上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外面,也靜悄悄的,想着昨晚似乎是沐浴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墨離幫她換的衣服抱回牀上。?
龍禹捏了捏昨天在墨離手中被揉捏的舒適的手腕,臉上不察覺的微微紅了,露出點淡淡笑意。雖然冷淡,雖然到最後也連句相信的話都沒有說,可是墨離於她,還是這世上,最熟悉的人了。?
伸展了一下手臂腰身,龍禹清了清嗓子,喚道:“來人。”?
門外的丫鬟馬上應了,推門進來。?
龍禹的精神今天額外的好,看了看外面陽光燦爛的,一邊讓丫鬟幫着穿衣起身,一邊道:“墨離呢,他今天過來沒有。”?
看着太陽,這怎麼也有十二點了,墨離那麼盡職盡責的人,沒有理由還在睡覺。?
龍禹房間裡伺候的大丫鬟,也就是丫鬟裡管事的,是個叫紫玉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在龍禹的眼裡,活脫脫的還是個童工。?
紫玉正將托盤上的早餐一樣樣的放在桌上,聽到龍禹問起,動作停了一下,回身恭敬道:“回公主的話,墨離公子剛纔還在,不過丹殊公子回來了,他便出去了。”?
“丹殊?”龍禹腦中一轉,想着這府裡常住的上得廳堂進的臥房的有三個男人,這丹殊,似乎就是其中一個,在九方夏的描述中,他也不是東錦的人,而是周邊的一個少數部族中的將領,。?
“是。”紫玉道:“據說丹殊公子把傷了公主的那個男人,給抓回來了。”?
“嗯?”龍禹嗯了一聲,擡頭看向紫玉:“你說他把什麼人抓回來了?”?
“叫什麼名字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聽說而已……。”紫玉有點害怕,龍禹一向張狂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栽那麼大的跟頭,雖然這幾天醒來表現出來的態度比以前要溫柔的多,可是這件事情,卻無疑是她的一個死結。?
紫玉打了個寒顫,只能不厚道的希望公主有什麼怒火可千萬不要遷怒在她們身上,那個男人已經被抓回來了,就算是那個男人八成也是無辜的,可是死一個,總比死一羣好。?
“哦。”龍禹挑了挑眉:“你都聽說什麼了,仔細的說來聽聽。”?
紫玉啪的一聲跪了下來,伏在地上:“都是下人亂嚼舌根的,奴婢不敢亂說。”?
“別緊張。”龍禹伸手扶了紫玉起來:“你聽說了什麼,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不管說的是什麼,我都不怪你。”?
紫玉顫抖着擡頭看龍禹,那眼光中,不僅是恐懼,甚至帶了絕望,即使龍禹說了不怪她,這話,她也是不敢相信的。而且龍禹越溫柔越反常,她就覺得越可怕,暴風雨前的平靜,總是平靜的讓人不安。?
龍禹笑了笑,溫和道:“這幾天我醒來,你見我罰誰了?”?
紫玉想了想,搖了搖頭,臉上有點茫然。?
“那不就成了。”龍禹繼續溫柔:“我若是想遷怒你們,又何必等到現在。我若是想罰你,你說了跑不掉,難道不說,就能置身事外?”?
對紫玉也好,對誰也好,在公主府裡,那就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是不是會倒黴,這和自己做什麼並沒有太大關係,而取決於龍禹的心情,。?
“奴婢,奴婢也是聽下人們胡說的,公主千萬不要動怒。”紫玉抖抖索索的道:“奴婢聽說這個男人,是江湖中有名的玉樹臨風的一個公子,公主您那天在茶樓碰上,就……就看上了。然後,然後……也不知怎麼的,他打傷了公主,然後逃跑了。”?
龍禹有些哭笑不得,紫玉雖然說的客氣,但是加以想象,這事情卻不再難猜。?
這個龍禹公主是個欺男霸男慣了的角色,東錦國中,怕是隻有她看不上的,沒有她弄不到的。在街上遇到了美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想扯上自己的牀,可誰知這下眼光不太好,碰了個硬釘子,不但美男沒到手,還送了條小命。?
龍禹如今和往日自然是大不一樣,想了想,那男人雖然沒見過,但也算是無辜,本來這事情自己就不佔理,再爲難人家,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想了便道:“抓來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紫玉道:“聽丹殊公子的小廝來請墨離公子,說是去牢房,那個男人,應該是關在牢房裡的。”?
一個公主府,還有牢房,龍禹扯了扯嘴角,還真是設施齊全。?
“帶我過去。”龍禹接過丫鬟手裡正要給她插在頭上的髮簪放在梳妝檯上,站起身來:“我要去看看。”?
“是。”紫玉不敢違背,應了聲,帶頭往前走去。?
龍禹這公主府,算是東錦都城中除了皇宮以外,最錦繡奢華的所在,龍禹一路走去,亭臺樓閣無一不讓人讚歎,大約走了六七分鐘的樣子,一棟樸實的青磚大門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