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伸手將龍禹扶起來:“大家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出發了。”
龍禹縱是此時心裡有萬般疑惑,不過看着大家確實都已經整裝待發,也不能耽誤形成,隨便整理了下,便趕忙跟着上路。
墨離依舊是沉默,只是緊跟在龍禹身邊。龍禹有心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卻有點拉不下這臉先開口,說到底還是覺得委屈,覺得女孩子難道就不應該哄哄嗎,讓你解釋一下,多說幾句會死人嗎?
感情一事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衆人看着兩人這狀態,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中午時分,大家找了地方停下休息,墨離還是一言不發的替龍禹準備乾糧,水,一應俱全,面無表情的忙着,龍禹實在是憋不住,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扯了他的胳膊,壓着聲音道:“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嗎?還跟着我幹什麼?”
龍禹這樣子,十足十是吵架中鬧彆扭的小情侶,墨離輕輕地嘆一口氣,再冷着的臉,心裡也終究柔軟一片,伸手握了龍禹的手,低聲道:“禹兒。”
龍禹手上掙了幾下想要收回來,卻被墨離抓緊了不放。
“禹兒。”墨離握着龍禹的手越加的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你聽我說。”
龍禹板了臉:“說就說,幹嘛動手動腳的……”
龍禹這板着臉的樣子,沒有一點以往在府裡冷下臉時的公主樣子,完全一副耍脾氣的小姑娘。墨離放鬆了些手上的力度,正要說話,卻見不遠處,升起一顆五彩煙彈,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聲。
沙穆衆人都緊張起來。草原雖大,但是來的去的,也都是各部族之人,如今他們是衆矢之的,幾乎全是仇人沒有朋友,也就是說,只要遇上人,基本上就不是一件好事。
可墨離和九方夏卻是鬆了一口氣,墨離站起身來,也從懷裡拿出一枚信號彈。點了火拋上空中。
一道七彩華光在高中綻開,璀璨奪目,這還是在白天陽光熾烈。若是晚上,這信號所能傳及範圍,相當之遠。
“是我們的人。”墨離向大家解釋了一句。
“怎麼會來的這麼快?”九方夏有些疑惑:“就算是消息昨天中午送到,一收到信馬上出發,急行軍進草原。也要兩天的時間,何況還要從沙穆過來尋我們……”
“會不會有詐?”龍禹擡頭有些擔心的看着墨離,不過這個時候有詐也來不及了,信號已經發出去了,看着那一處發信號的地方離他們並不遠,這一片草原遼闊無所遮掩。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別擔心。”墨離拍了拍龍禹的手背:“是自己人。”
說話間,草原盡頭出現一隻統一穿着的隊伍,有數百人的樣子。從地平線那邊呼嘯而來。
隊伍到了近前,紛紛停下,前面的高頭大馬上一個男子滾鞍下馬,單膝跪在龍禹面前抱拳道:“飛翼營先鋒凌賀,見過公主殿下。”
因爲龍禹在東錦從來不是嬌嬌女的形象。她在軍中也算是一員戰將,所以在部隊略有資歷的人。倒是都認識她。
可是這個龍禹卻明顯沒有這方面的見識,甚至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起來吧,還是免禮。
墨離看出龍禹愕然,道:“凌先鋒請起,怎麼會是凌將軍來接公主?”
飛翼營可不是龍禹手下的兵,按理說,是怎麼也安排不到他們的。
凌賀道:“公主府得到公主消息,怕從南營出兵時間太長,飛翼營離草原最近,正好調動。現在飛翼營三萬人馬已經駐紮在沙穆附近,賀將軍命末將前來迎接公主。”
龍禹點了點頭:“先鋒辛苦了。”
調動了其他軍隊,這事情必然是女皇的命令,而一接到消息在第一時間內調動人馬前來助戰,不管怎麼說,東錦女帝對自己這個女兒,也算是十二萬分的重視了。
沙穆衆人對這個在他們族裡住了幾天,一點兒公主脾氣都沒有的東錦公主的身份覺得頗爲意外,但是東錦的軍隊都來了,這肯定假不了。不由得轉過臉去看看把龍禹當丫鬟使,還留在自己帳裡也不知道有沒有佔人便宜的丹暮,卻見丹暮的神色也頗爲古怪。
話不多說,凌賀他們不僅來了數百人,還多帶了數十匹馬,衆人紛紛翻身上馬,抓緊時間趕回沙穆。
即使現在沙穆外有駐軍,安全無虞,但是丹暮畢竟是一族之長,這個時候不在族中,這說不過去。
龍禹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還是和墨離共乘一騎,馬背顛簸,龍禹可不和他客氣,放任自己軟着身子靠在他胸前,想着自己那些日子的氣悶,忍不住伸手在他腿上擰了一下。
墨離沒一點準備,感覺龍禹手放在自己腿上,還以爲她是把握不了平衡想抓個東西,沒想到腿上一痛,聽到龍禹哼了一聲,頗有些嬌嗔的意外。
墨離覺得自己腿上肯定青了一塊,可是卻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龍禹這小女孩兒撒嬌的脾氣,還真讓人覺得受用。
單手握了繮繩,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鎖在懷裡。任由她的爪子在胳膊上不滿的抓了幾道,彷彿不覺得痛,只是將手臂收的更緊。
“禹兒……”墨離的氣息暖暖的吹在龍禹耳畔,帶了一絲無奈的縱容。
龍禹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幹什麼?”
墨離垂了眼,看着龍禹的側臉:“我沒辦法……無所顧忌。但不論怎樣,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我一定會守在你面前,不論是誰的命令。”
龍禹默認,知道他所知指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因爲沒有以往的記憶,在這個年代無所顧忌無牽無掛,可以拋下一切天南海北。是人便有自己的一層社會關係,墨離要守護自己,卻也有要守護的親人,若是因爲一己之力而狠心任自己的親人陷於水火,那這樣狠心而薄情的男人,又如何能是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良人。
就像是找男人結婚,即希望能找個孝順的,覺得孝順的男人必然是懂得感恩而心善的。可在生活中,在自己和婆婆發生矛盾時,又希望老公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現實就是這麼矛盾而無可奈何,不能怪誰的要求太高,完美的追求,何嘗不是一種人之常情。
龍禹嘆了口氣,輕輕伸手覆在墨離手背上,緩緩道:“我懂。”
家事國事天下事,除了她這樣真正孤身一人了無牽掛的,誰能超出世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東錦女帝是什麼心情,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兒爲了一個男人想要離開,這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龍禹突然間覺得,她在這個是年代,就是用來辜負的,而即使這樣,在面對逃婚的女兒時,做母親的還是毫不猶豫的撥了兵馬第一時間趕來救急。
一時之間,龍禹頗有種感懷天下的情緒,卻不見時間在馬背上過的也快,有了數百人的軍隊護駕,便不用再繞路,丹暮領頭,按着最近的距離一路狂奔。
在草原上又歇了一夜,第二日中午的時候,終於能看到沙穆的裊裊炊煙,依舊是走時那一派平和景象,只是在沙穆駐地旁,有一隻旗幟鮮明的隊伍駐紮,衆人終於都鬆了一口氣。
凌賀已經命人飛馬前去通傳,衆人快到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一隊人馬迎在外面,其中間的男人人高馬大,穿着盔甲,應該就是飛翼營的統領賀朝陽。
龍禹一個人也不認識,不過這個時候,少不得撐起場面,說一番將軍辛苦了之類的話。
賀朝陽軍味十足,表情嚴肅,背脊挺的筆直,正色道:“女皇命末將前來保護公主,全權任公主差遣。”
“嗯。”龍禹應了聲,突然想到丹殊,道:“丹殊來了沒?”
她的命令是讓丹殊帶着自己的隊伍前來救駕,自己的隊伍因爲遠所以沒來,那丹殊來了沒有?要是來了,是不是該叮囑一下九方夏他們,別讓沙穆族人看出來他在公主府裡的身份,免得讓他無顏立足。說起來,難怪從龍禹安慰丹暮讓他放心,會從公主府調兵來保護他的族人起,他的表情就怪怪的,估計是想到了這個在外面做男寵的哥哥,實在是愛恨交加,糾結的很。
賀朝陽微微皺起了眉:“丹殊公子也已經來了……”
說話間,欲言又止。
龍禹不由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賀朝陽道:“末將有事情要私下向公主稟告。”
咦,龍禹意外了一下,這個賀朝陽和自己應該沒什麼交情,有什麼關於丹殊的事情,是需要揹着人說的。不過看着這個一身正氣的將軍,還是道:“好。”
屏退衆人,龍禹道:“賀將軍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賀朝陽正色道:“公主,我與丹殊公子,也有過數面之緣,說不上有交情,但是也算了解一二。但是這次,我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