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淡漠地看着藍嫣,語氣同樣淡淡,道:“我已經感覺到了,你體內的劍……”
藍嫣心中一動。她現在體內有化入的兩把劍,一爲以自身根骨與罡氣凝出的寶器——離騷劍;一爲仙域的高品仙劍紫薇劍的仿品。
象白衣男子這樣的強者,能看到化入自己體內的劍,藍嫣完全可以理解,但,她不明白,此人爲什麼要提起她體內的劍?
正待她正納悶白此點時,她突地感覺到體內兩把劍居然在不受她控制地異動。
藍嫣駭然,趕緊努力壓制着將要破體而出的離騷劍和紫薇劍,擡眼看向巍然立在海面上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面無表情,目光迎上藍嫣,也顯得極爲淡漠,道:“這兩把劍,看起來,還都不錯。”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讚譽,可惜藍嫣卻一點也沒感覺出對方有半點讚美劍的樣子。
白衣男子顯得無喜無怒,也看不出他在施展什麼法術,依舊穩立海面,但是,藍嫣體內的劍卻已經再也壓制不住,就連與藍嫣心脈相連的離騷劍,也是與那紫薇劍一起,噌的一下破體而出,朝白衣男子飛去。
只聽嘎吧一聲,藍嫣眼睜睜地看着紫薇劍就這樣斷爲了兩截,無力地墜入海中,竟然滋啦啦一聲響,被海水腐蝕成了一堆白氣,化爲虛無。
而離騷劍,可能是感覺到那白衣男子身上所散發出的無形破壞力,煉入其中的金玉碑有了反應。
無數的金色符紋從離騷劍上飛竄而出,將離騷劍整個包圍起來。
“哦?”白衣男子眸光微動,露出幾分興趣,伸手去抓離騷劍。
但。離騷劍身上竄出的符紋對他似乎有排斥作用,他的手一旦觸到離騷劍,竟是滋啦一聲,被腐蝕得冒出了煙。
藍嫣臉色慘白,且不說剛纔爲了抵抗離騷劍和紫薇劍衝出的力量而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就是現在離騷劍的異動,已經讓與之心脈相連的她好不難受。
她感覺。那些符紋不僅僅是從離騷劍身上的竄出。亦象是從她骨骼上竄出,使得她整個身體都從骨頭往外痠疼不已,就好象有無數把刀在颳着她的骨頭一樣。
藍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體。避免顫抖得過於厲害,運轉着體內仙氣,舒緩自己的不適。她已經不再費力去召回離騷劍了。
一方面是因爲她根本就沒那個能力與白衣男子抗衡。二是她現在體內的仙氣也頗爲有限,抵抗離騷劍竄出符紋給她帶來的不適已經相當勉強。根本就再分不出一絲半點的仙氣去召回離騷劍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只是一個神識化形,他的手雖被離騷劍上涌出的金玉碑符紋灼傷。但可能是神識足夠強的緣故,很快那被灼傷的手指就恢復了。
他頗有興致地看着離騷劍,應該是他釋放的那種毀劍之力並沒收回,離騷劍雖然在金玉碑的作用下暫時抵抗住了白衣男子的破壞之力。並沒象紫薇劍那毀損,但劍身之上涌出的金玉碑符紋不但沒有減弱之勢,還在不斷地增強。
這些符紋越來越密集。與此同時,藍嫣所承受的痛苦也是越來越強。
白衣男子似乎對那些符紋很有興致。盯着符紋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在思考這些符紋。
“情況不妙,”瞳瞳似乎發現了什麼,傳音道,“我想可能是……”
話未說完,白衣男子若有所覺,往藍嫣這邊看了一眼,嚇得瞳瞳立刻停止了傳音。這位是可以捕捉到他們心靈傳音的存在,它的話必定是被白衣男子發現了。
不過,白衣男子的注意力很快就再次轉移到離騷劍涌出的那些金玉碑符紋上。
他的目光漸漸變了,從先前的淡漠到頗有興致,而現在,他的神色中則透出肅穆、鄭重之色。
藍嫣不知道他爲何這麼專注金玉碑符紋,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痛苦。她現在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骨頭上發出的嚓嚓的類似的刮骨之聲,雖然聲音極爲輕微,但是,真的存在啊!
藍嫣現在很懷疑,離騷劍之所以能夠吐出這麼多的符紋,根本就是以犧牲她的根骨爲代價。
以她現在的修爲,離騷劍就算是完全融合金玉碑,也根本不可能吐出這麼多的符紋。何況,離騷劍現在與金玉碑完全融合,還差着好遠。
金玉碑乃是古寶,其中的神秘與威能根本就不是藍嫣所能想象。她也沒想過,短時間就將金玉碑的全部威能都融入離騷劍中,這必定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她對此早有覺悟。
可是看現在這樣,金玉碑分明是已經開啓了大半的威能,這才能保證離騷劍不被白衣男子損壞。
“前輩,你到底想怎樣?”藍嫣咬着牙問。
要是被他殺就殺了,可是這位偏不直接殺掉她,反倒將她體內的劍以特殊方法吸出來專門毀損,這作爲不是太讓人納悶了嗎?
而且,在海嘯淹沒這片陸地的時候,她可是看到海水中有不少劍器,也不見這個白衣男子出現毀劍啊,爲什麼他對自己體內的這兩把劍會這麼在意?
他剛纔說,藍嫣體內的劍是好劍,可是,藍嫣記得在海水中看到的那些劍器應該絲毫不亞於離騷劍和紫薇劍,有許多甚至品階還在這兩把劍之上。
那海水衝過來的劍器都非凡品,現在在藍嫣的古宇宙中就藏着不少。爲何此人卻只這麼在意藍嫣化入體內的這兩把劍?
聽了藍嫣的問題,白衣男子仍舊專注地看着離騷劍,根本就沒往藍嫣瞟上一眼,更沒那意思是回答她的問題。
白衣男子好似在研究那些金鯨碑符紋,所以,根本就無意停下對離騷劍施法,這樣才能保證離騷劍一直往外涌出這些奇詭的符紋。
因爲太過痛苦,藍嫣雙腿顫抖得厲害,終於站立不住倒在地上,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
離騷劍出現了異變,不知是不是與藍嫣心脈相連的緣故,此時居然也開始蜷縮。
而那些金玉碑符紋則往外噴涌得更加激烈。
藍嫣懷疑,那個白衣男子又往離騷劍上加力了,不然金玉碑怎麼會反應得如此劇烈?
忽聽瞳瞳提醒道:“果斷捨棄離騷,不然你小命不保。”
藍嫣銀牙緊咬着,卻是哧笑一聲,道:“就算捨棄離騷,我的小命就能保住?”
不怪乎她會有這種想法,進入這片秘境的人,有幾個還活着?除去逃出去的李雲麒外,現在僅剩下的這三人,又誰能與這個白衣男子抗衡?
剛纔他也親口說過,吸收靈體,可以令他修爲增強。他根本就沒打算放過進入這個秘境中的任何一人。
如此,藍嫣幹嘛還要放棄自己的劍?倒不如與劍一起毀了。不輕易放棄,就算最後仍舊是死,但,也得讓這個白衣男子噁心一下。
雖然,以她的修爲,是否真能讓白衣男子噁心那麼一小下,瞳瞳真心挺懷疑,但,感覺到藍嫣這種心意後,它還是閉上了嘴巴。
“金……玉……碑……”白衣男子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突地現出若有所悟的神情,緩慢地說出這三個字,然後看向藍嫣。
藍嫣雖然被痛苦折磨得死去活來,但意識猶存。她直直地對上白衣男子的目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此人明顯是想從她這裡得到答案,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可是有心想要噁心這傢伙的藍嫣,自然不會輕易稱了他的意。
“你在挑釁我的威能麼?”白衣男子冷聲問,眸中目光更是冷上十分,身上也散發出幾乎要冰凍住整個天地的寒意。
這無疑讓藍嫣身上的痛苦又再加重了許多。藍嫣感覺到好象是萬噸重的高山壓在自己身上一般,痛苦不堪。
“你……堂堂一代大能前輩,如此欺侮一個小輩,不覺得可恥麼?”藍嫣道。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壓抑着身上的痛苦,不讓自己說話顯得太過狼狽。
白衣男子幽幽說道:“你那個小男朋友沒有告訴過你,做人,應該懂得識時務麼?這樣,至少可以少受一些苦。”
此人不知活了多少個年頭,藍嫣那點兒小心思,自然瞞不過他。他和瞳瞳一樣,很是懷疑藍嫣是否能真的讓他噁心那麼一下下。而且,他更相信,自然會讓藍嫣的痛苦更甚現在十倍百倍千倍。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女子,忽地奇道:“我很納悶,他已經決定送你走了,爲何你反倒助他成功離去,而不是自己逃生呢?”
藍嫣哧笑一聲,算做回答。
白衣男子瞪視着藍嫣,淡淡地道:“你這個樣子,是在鄙視我麼?”雖然他臉上的神態並不能看出動怒,但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已經帶了幾分怒意。
藍嫣道:“有些人,你永遠不要期望他能夠理解‘感情’是什麼。跟沒有感情的人談感情,根本就是浪費感情。”
“感情?”白衣男子喃喃低語,冰冷的面龐居然在嘴角處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