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看着眼前的劉老將軍問道:“劉老將軍怎麼也在此處?”
劉老將軍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酒罈子,說道:“來送一送這老傢伙。”
劉老將軍與趙文乃是楚國碩果僅存的兩位元老級別的人物,成功送走了兩位皇帝,此時卻只剩下劉老將軍正在努力送走第三任。
劉老將軍是武將的底氣,而趙文是文官的底氣。
許青看着劉老將軍道:“老將軍爲何不進屋裡去?”
劉老將軍搖了搖頭道:“當初在朝堂之上,他這老小子仗着自己是舞文弄墨的,倒是有股子酸秀才的氣,沒少跟老夫吵鬧拌嘴,老夫現在就不過去礙他的眼了。”
許青看着劉老將軍的模樣,沉默不語。
劉老將軍自顧自的飲下了一大口酒,繼續道:“當初我還嫌這老小子嘟囔的煩,如今想想以後都聽不到這老小子的聲音了,倒是有些不習慣。”
說着劉老將軍又要飲下一口酒,但是隻倒了半口卻再無一滴酒液。
劉老將軍將酒罈隨手一丟丟到了一顆放在樹邊作爲點綴的大石頭上,頓時四散成一地碎片。
“可惜酒帶少了。”劉老將軍這時候轉頭看向許青說道:“聽聞你小子哪裡有好酒,帶老夫痛快喝上一頓。”
“這……”許青有些猶豫……
劉老將軍看着許青扭捏的模樣問道:“怎麼?莫非還怕老夫給不起酒錢?”
許青搖了搖頭道:“倒不是因爲酒錢的問題,老將軍如今是我楚國碩果僅存的元老了,上了年紀再如此狂飲的話,只怕身體……”
劉老將軍瞥了許青一眼,說道:“你這話,當初跟趙文那老小子一樣,十多年前便在規勸我少飲酒多飲茶,多讀詩書陶冶情操才得長久。”
許青贊同道:“您看,太傅他老人家都這麼說了也是爲您好啊。”
劉老將軍呵呵一聲道:“趙文在家裡倒是飽讀詩書,溫水煮茶,如今都是要入土的人了,當初不少酸腐儒生來規勸與我,如今卻一個個的先我一步而去,小子你現在也要規勸我嗎?”
許青聽到劉老將軍的話,立刻繃緊了身體,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老將軍請……”
劉老將軍現在的戰績已經夠可怕了,許青就不過去再給劉老將軍添磚加瓦了。
劉老將軍看到如此識時務的許青,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揹着手跟在許青身後而去。
便在這時蕭葉走了過來道:“許兄,劉老將軍,你們……”
劉老將軍看到蕭葉走過來停下叫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裡面怎麼樣了?”
蕭葉道:“皇叔說趙太傅是國士,以國禮葬之。”
“國士。”劉老將軍聽到這裡卻是笑了起來:“這老傢伙雖然嘟嘟囔囔的惹人煩,功績倒也卓著,得一國士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也不知老夫死的時候當不當得一國士之稱。”
蕭葉連忙道:“劉老將軍乃是國之棟樑,定當長命百歲。”
劉老將軍聽到這裡擺了擺手:“就算長命百歲以老夫的歲數也沒多少年可活了。”
說到這裡,劉老將軍看了看蕭葉,思悟一番後,說道:“對了,到老夫死的時候也該輪到你小子掌權了吧?老夫死的時候怎麼也得給老夫弄個國士之稱吧?”
蕭葉抿了抿嘴脣:“老將軍,死葬之事也要攀比啊?”
劉老將軍揹着手哼道:“比,當然要比,那老傢伙跟我鬥了一輩子,他死了是國士?老夫比他差哪兒了?”
蕭葉不敢拒絕,只得抱拳同意。
劉老將軍這才點了點頭:“走吧,此處人太多了,老夫不喜歡這麼多人哭天喊地,等葬進土裡再來祭奠他吧,對了許青你這小子到時候得給老夫準備一罈頂烈的酒,這老東西一生都沒喝過酒,這次老夫非逼他嚐嚐不可。”
許青道:“全憑劉老將軍做主。”
劉老將軍左右分別站着許青和蕭葉,三人慢慢的向門外走去。
劉老將軍一邊走一邊道:“聽說陛下選了你小子做和談副使?”
許青道:“是這樣的。”
劉老將軍點了點頭道:“陛下都把你這個奸商給放出來了,到時候這錢可不能要少了。”
許青一臉黑線道:“老將軍,晚輩真不是奸商……”
劉老將軍此時離開並不是因爲人多,雖然劉老將軍人老了喜歡熱鬧,但是還是喜歡無拘無束大大咧咧的氛圍,如今一羣文人在那裡一人捏着一篇半闕的酸腐悼文哀唸的氛圍實在是讓得劉老將軍呆的有些不自在。
倒是不如先行離去,找個地方喝頓好酒來的痛快。
……
安定侯府
萱兒原本在院子裡和蕭如雪玩的正歡,一個呆萌可愛小丫鬟,一個頑皮傲嬌小郡主,做完了雪雕做雪人。
便在這時,萱兒和蕭如雪看到外面的許青晃晃悠悠的被兩個外宅丫鬟攙扶進來,連忙跑過去將之接住。
蕭如雪聞到許青身上這股濃烈的酒氣,對身旁的萱兒說道:“他又喝酒了。”
萱兒紅着臉道:“上次姑爺就喝醉了,手還喜歡亂捏呢……”
蕭如雪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上次是跟蕭葉喝的酒,蕭葉比他醉的還厲害呢,聽說早上起來還說夢話要和許青接着喝呢。”
就在這時蘇淺走了出來,看着又一次酩酊大醉的許青嘆了口氣道:“雪兒,把他扶到暖閣裡來吧,萱兒去做一碗醒酒湯來。”
蕭如雪將許青扶到暖閣的牀上自告奮勇道:“蘇姐姐,我去廚房幫萱兒做醒酒湯。”
說罷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許青躺在牀上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踢了踢被子閉着眼睛呢喃道:“娘子……我好熱……”
蘇淺一手將許青扯着衣服的手拉開,另一手放在許青的臉頰上,用微涼的素手給他降溫,許青立刻便是老實了不少。
這一次他醉的比上一次還厲害,蘇淺此時能夠理解爲什麼賢王妃爲什麼要管着賢王的酒了,喝醉了的人身上的味道的確不好聞。
但是話又說回來,不好聞也是自己選的夫君,還能怎麼辦?
只能好好照顧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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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端着一碗醒酒湯進來,蘇淺看了看許青微微起伏的嘴脣,又看了看萱兒手裡的醒酒湯,再一次嘆了一口氣道:“放這兒吧,我一會兒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