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這具詭異的乾屍後,豹哥的腳突然踩到了實處。他茫然地環顧四周,放在自己站在一個只容雙腳站立的石柱上。
濁浪排空,波濤洶涌。他腳下的這根石柱渾如定海神針般插在一片泥沙晃盪的汪洋之中。
這裡特麼又是什麼地方?
轟!
肆虐的火舌冷不丁覆蓋了整根石柱,好死不死的,豹哥俯身看去。這一眼,嚇得他六魂皆散。只見無數惡鬼從波濤中爬出來,前赴後繼的抓着這石柱往上攀登。慄人的鬼哭狼嚎之聲無孔不入的往他身體裡鑽,豹哥感覺自己腦子都快炸了。
一頭厲鬼終於攀到了石柱最頂端,它剛一露頭,就抓住了豹哥的腳腕。豹哥想要掙扎,踉蹌後退,可沒走出幾步,就被那頭厲鬼拽倒。更多的厲鬼接連爬了上來,撲上來就撕咬豹哥的血肉。
豹哥就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厲鬼撕咬自己的血肉,那種恐懼,緊緊抓握着他的心臟。那些厲鬼撕扯着他的肉身,巨大的怪力,使得它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扯掉他的手腳。他感覺自己現在像極了一隻布娃娃。
昏迷吧!昏迷吧!
他哭着祈禱着自己能昏迷過去,然而他卻偏偏還能保持清醒。在被那些厲鬼爭奪的過程中,他的臉上逐漸蒙上了一層絕望的死灰。
沒救了,沒救了。耳旁迴盪着那些厲鬼大口咀嚼血肉的聲音,豹哥痛苦的閉上雙眼。
“招還是不招!”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當那聲音如滾滾悶雷一般從他頭頂掠過時,他的眼中竟然萌發了一絲生氣。
“我招!我招!”豹哥嘶聲咆哮。
陳江前胸後背肆虐燃燒着的火焰熄滅了,陳江脫力一般踉蹌後退。林璐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扶住陳江,陳江一低頭,兩行鼻血緊跟着就流了出來。
剛纔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好似他的意識能和特別古老的空間溝通似的。再看豹哥,沒了魂兒的坐在地上,臉色比陳江還蒼白。
林璐和陳江一樣,靜靜的觀察着豹哥。
突然豹哥站起身來,嘴裡不知唸叨着什麼,徑直朝包廂外走去。
門開了,保安隊長帶着一幫手持砍刀的壯漢堵在門口。豹哥視而不見,依舊悶頭往前走。豹哥再不濟也是刀爺手底下四大香主之一,保安隊長在刀爺那兒的地位遠遠比不上豹哥。
豹哥走道,他哪敢相攔。
他所到之處,擋在他面前的人紛紛朝兩側避開,從中間給豹哥留出來一條道兒。
豹哥失魂落魄的下了樓,接着,他鑽到車裡,發動汽車,徑直的朝着派出所所在的方向駛去。
“小子,我看你現在還狂什麼狂!”保安隊長等豹哥一走,臉色徒然變得無比猙獰。
這要是剛纔,來多少人,陳江都不怵他們。
但是現在,他渾身虛軟無力,狀態奇差。被這麼多人圍困,陳江還真沒有脫身的把握。特別是當他身邊還帶着一個林璐,他就更加沒有護她周全的把握了。
陳江推開林璐,從地上撿起那會兒插在豹哥右腿上的刀。負隅頑抗?倒是很能確切形容陳江現在的狀態。爲了林璐,他打算再拼一把。
保安隊長挽了個刀花,獰笑着走上前來。
他已經看出陳江現在這狀態已然是強弩之末,一頭快死的狼,再兇狠也是它還能活蹦亂跳的時候的事。
“給我死來!”保安隊長提刀殺來,陳江面目沉凝了下來,兩手握住刀柄,將最後一點氣力集中到雙臂上。那保安隊長刀使得大開大合,一邊走一邊揮刀,將刀舞的密不透風。
陳江視野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可他仍強撐着清醒,捕捉那保安隊長的動作。在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之時,保安隊長每一次揮刀在他視野中都無限放慢。他能清晰的捕捉到他這套路數的每一個破綻。
林璐給陳江讓出對打的空間,一臉緊張的看着陳江。
保安隊長越來越近了,然而陳江卻像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楊璐只能暗自着急。
這可怎麼辦啊!
其實陳江不是不想動,而是真的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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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能看清保安隊長刀招的破綻,但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反應力去避開那些犀利的刀招。
因此,陳江想冒個險,他也只能冒這個險。
保安隊長近了,陳江暗自數着保安隊長與自己的距離,就在保安隊長一腳踏進他的揮刀範圍內,陳江忽而旋身,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避開裹挾着巨力的刀身。與此同時,陳江一刀刺出,犀利而又迅猛的捅進保安隊長的喉嚨。
陳江瀟灑的與那保安隊長錯身而過,當他走出幾步,只聽哐噹一聲,保安隊長手中砍刀掉落在地。接着,那保安隊長捂着淙淙往外冒血的喉嚨跪倒在地,嗚嗚嗚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誰也沒想到陳江虛弱到這種地步,已然如此恐怖。
心理素質差的,光是看陳江一眼,就覺的兩腿瑟瑟發抖。
陳江叫來林璐,牽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那些被保安隊長叫來的壯漢一合計,齊齊舉刀殺來。這時,陳江發了狠,就近從一壯漢手中奪來一把砍刀,險而又險的架住冷銳的刀鋒,接着他力有不逮,單膝跪倒在地。
那些壯漢殺出了氣魄,不給陳江喘息的機會,又揮刀砍來。陳江一把將楊璐推開,又拽過來一壯漢當成肉盾,擋在身前。那個壯漢一個照面的功夫,後背就被砍得血肉模糊。
滾燙的血淋了陳江一身,陳江顧不上許多,咬着牙頂着那個壯漢用力往後推去。如此絕境,可算是逼出來陳江的潛力。
他以那壯漢爲盾,硬生生將七八個揮刀的壯漢從二樓欄杆那裡頂了下去。
即便如此陳江的處境仍然嚴峻,他渾身如血染一般,立在原地,機警地看着那些圍困他的人。
他表現得如此悍勇,已經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他頂着那個壯漢從包廂裡衝出來時,其他人也隨之跑出包廂。
包廂裡就剩下林璐這一個活人,陳江瞥了她一眼,猛地將包廂門拉上。
林璐愣住了,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陳江那最後一瞥,深深烙在了她的腦海裡。不不不!她哭嚎着爬起來,握住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她忽然僵住了。
包廂門上有個小玻璃,通過那個小玻璃,她清晰的看到陳江如野獸般和那些青年壯漢肉搏的場面。
—你不會離開我吧?
她不止一次問過陳江這個問題,陳江從來都沒有正面回答過她,因此最近她一直患得患失。現在,她已經無比堅信陳江不會離她而去了。因爲這個男人,正在前方豁出命來保護她。
她鬆開手,轉身走到跪着的保安隊長的屍體旁,用力拔出插在他喉嚨上那把刀。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啊。
她握緊了刀柄,平靜的笑了。陳江還在前方廝殺,後方,林璐已經做好了與陳江殉情的心理準備了。
一定要活下去啊!
楊璐反鎖上門,背轉過身去,靠着門慢慢滑了下來,最後癱坐在地上。每一次與陳江纏綿的畫面浮現在她腦海裡,帶着這些美好的回憶,她輕輕合上雙眼。
城北派出所
豹哥踉踉蹌蹌的推開派出所警務大廳的門,值班巡警漫不經心的擡起頭,緊接着臉色一變。
這到底是這麼回事?!值班巡警內心升起一個大大的疑問。
豹哥拖着一地血痕走到辦事大廳諮詢臺錢坐了下來,沉默了良久,無精打采的擡起頭。
看清來人模樣,那值班巡警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李豹,男,二十六歲,涉嫌組織賣銀團夥及拐賣婦女幼童,因此進入警方視野。奈何沒有掌握實際性證據,一直無法給他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