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兒感受到臺下諸人熱切的目光,略微沉吟了一下。
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微一翹,柔聲說道:
“諸位今日齊聚教坊司,而教坊司衆多小樓都以花來命名,不如就以花爲題吧。”
衆人聞言紛紛叫好,以花爲題算是屬於比較簡單,飛兒並未以具體的哪種花來爲題目,這就讓所有人都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間。
但凡才子,最喜以四季、花鳥蟲魚、古蹟名勝來作詩詞。
幾乎人人都有些以前的存貨,如今正好可以拿出一兩首自己滿意的,既可以炫技麼,還能博美人一笑。
所以,當聽到是以花爲題後,不少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此時那位趙公子再次開口,朗聲道:
“既然有了題目,在下認爲不妨可以添些彩頭,以此鼓勵待會的勝出者,諸位以爲如何?”
聽見還有彩頭,在場之人更加興奮了。
飛兒好奇趙公子,她想知道這位趙公子所說的彩頭具體爲何物。
接着便聽到趙公子開口道:“人常說紅袖添香,不若今晚咱們的彩頭便是飛兒姑娘如何?”
見到飛兒一愣,旋即眉頭微皺,面露不喜之色,他趕緊解釋道:
“還請姑娘不要誤會,我說的是待會誰若是能勝出,飛兒姑娘可願做那紅袖,幫獲勝者磨墨亦或者執筆?將那獲勝的文章詩詞給記錄下來,將來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
哇艹,這添頭可以!勝者可以近距離接觸飛兒姑娘。
一羣才子臉色漲紅的看着臺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飛兒這才明白趙公子的意思,若只是執筆磨墨的話,那倒也是沒什麼,甜甜一笑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了此事。
才子們頓時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的無以復加。就算睡不到飛兒姑娘,能近距離接觸一番也是好的,說不定這一接觸下來對方就愛上自己了呢?
不得不說,讀書人總是有着迷之自信。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家誰也不服誰,都認爲老子的才學無人能比,老子的詩詞不說天下第一,但在場的人裡無人能及。
忽然,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忽然從角落裡傳出。
“嘖嘖,就這?瞧瞧這羣傻逼玩意,跟沒見過女人似的。這也算彩頭?虧我還期待了一下,以爲是啥值錢的東西。”
這聲音不大,但奈何此刻的芍藥樓裡十分安靜。
所以,幾乎在場有耳朵的人都聽見了。
於是乎,數十道視線統一的朝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
楚天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跑,這陸子銘缺了大德了,你就不能再小聲點?你這話說出去,待會要如何收場你可想過?
手肘撐在桌上單手捂臉,裝作一副我不認識這傢伙的模樣。
郝鵬憂見這麼多人朝他們看過來,毫不示弱的瞪向了他們。
心裡不由得想到,叔就是叔,一開口便能引起全場注意。
而說這話的陸子銘,此刻卻一臉錯愕,然後很快的便朝楚天那邊靠了靠,一臉嫌棄的看向郝鵬憂。
彷彿剛纔那話不是他說的,而是出自郝鵬憂之口。
楚天見此情形渾身一震,好特麼一招禍水東引,跟這傢伙做朋友可要萬分小心啊!
見到他們這桌這麼一個狀況,諸人哪裡還能不知剛纔那話出自何人之口。
郝鵬憂霎時間便成了衆矢之的。
恩?
見到所有人都不懷好意的看着自己,郝鵬憂立馬就發覺了不對。
轉頭朝一旁看去,只見楚天和陸子銘已經到了桌子的另一頭了,與他保持着相對安全的距離。
臥槽!
叔!不帶這麼玩的,想要開口辯解一番,卻被陸子銘惡狠狠的將到嘴邊的話語給瞪了回去。
“這位兄臺似乎認爲自己贏定了?而且還看不上飛兒姑娘?”
趙公子的聲音從人羣后面傳來,他此刻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自己費盡心力弄這麼一場文會,所爲的不就是能夠一親飛兒的芳澤麼?
爲了能獨佔鰲頭,他可沒少花錢讓家中僕役四處收購詩詞文章。但凡能入他眼的,均被高價收回了府中據爲己有。
他的父親,可是楚國戶部侍郎,堂堂的三品大員。
論背景、財富這京都之中能與之相比的不說沒有,卻也有限。
可以說他是官二代裡屬於頂尖的那一撥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身份地位,居然屢次在飛兒這裡吃癟。
若是尋常青樓也就罷了,他用些強也不是不行。可這是教坊司,是屬於朝廷的產業,他再是大膽,也不敢在這裡用身份地位強來。坑爹的玩意他還是不做的,作爲趙家嫡長子,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好不容易收買了飛兒的貼身丫鬟打聽到飛兒的理想型是才華橫溢之人,自己費盡心力佈下這麼一個局,不就是想憑藉手裡的詩詞文章力壓衆人,凸顯自己麼。
而後兩人紅袖添香一番,讓感情得以昇華,久而久之,飛兒的閨閣不就會爲他敞開了麼。
可現在偏偏居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二貨,居然說自己沒見過女人?彩頭不夠?這不就是侮辱他沒見過世面麼?
叔可忍,嬸也可以忍。在飛兒面前必須保持風度,自己是斯文人。
在得手之前,趙公子是不打算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了。
郝鵬憂被他這麼一問,頓時就有些被架到高處下不來臺了。
自己倒是有幾分才學,可好虎架不住羣狼,再是自負,他也沒想過要力壓羣雄啊。
求助的目光瞬間朝陸子銘看去,叔,您給支個招唄!
陸子銘一番白眼,無語的很吶。
剛纔那話雖是出自他口,但他還真沒有想嘲諷誰的意思。就是口快了些,想到什麼便往外說了出來。
壓根也沒去控制音量,沒想到居然就被這麼多人給聽到了。
反應過來後的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甩鍋,不是我,我沒幹,我是無辜的。
當場就自我否認三連,然後見郝鵬憂滿臉驕傲的跟別人對視,還以爲他真有些本事能抵擋一陣呢,遂裝起了無辜來。
哪裡知道這貨剛開始就結束了,實在是讓人失望之極。
“咳咳,其實吧,剛纔那話是我說的。”
陸子銘有些羞澀的朝趙公子說道,畢竟身爲長輩,讓晚輩頂鍋還是有些不太光彩。
趙公子臉色微紅,爲自己的冒失認錯人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隨即,他又想起剛纔陸子銘好像是鄙夷的看向了郝鵬憂吧,還很着痕跡的與其拉開了距離。
這,這特孃的不就是甩鍋麼?
他自己裝作一副無辜模樣,導致衆人誤以爲開口之人另有其人,最後又站出來爲其辯解,當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那啥,趙公子是吧?來,有什麼逼朝我裝,可着勁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