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
戰爭氣運匯聚如潮水,趙洪山的氣勢蓋壓當空。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妄動。
可以說,現在的四院一監已經來到了萬丈懸崖的邊緣,稍不注意便要爆發大戰。
而且是要波及整座大晉的恐怖戰爭。
一道道目光透過虛空,看向趙洪山。
即便都是三品大儒,可在此時,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氤氳在心頭。
誰能保證這只是趙洪山的虛張聲勢?
戰爭,一觸即發。
“趙兄,有事能不能好好商量?”秦鎮樑焦急萬分。
他現在心裡只想,把那個對李長安動手的傢伙碎屍萬段。
白鹿書院明顯已經陷入頹勢,爲什麼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刺激它一次?
這不是逼着白鹿書院魚死網破嗎?
原本白鹿書院還有一線希望,還不至於立刻拼命。
而這也恰好是他們三院一監的機會,可以在白鹿書院投鼠忌器的時候,趁機慢慢剪除白鹿的影響力和羽翼。
現在倒好,對李長安動手,把白鹿書院的希望破碎。
白鹿書院還能指望什麼?
不開戰纔怪。
另外三人也連忙點頭,“是啊,趙兄,一旦開戰,大晉真的很有可能就會解體。”
“到時候沒了國運,所有三品都會跌落下去,三品不是三品,難道你要讓大晉淪爲蠻荒之地嗎?”
象山書院賢公伍佔春說道,“趙兄,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我們能做的一定做。”
“我們幫你找李長安,一定把他找回來。”
國子監賢公關先禮補充道,
“還有對李長安出手的兇手,我們也一定揪出來,無論是誰,一定給白鹿書院一個交待!”
“此事無論涉及到誰,我等絕不會姑息!”
趙洪山眉眼間的戾氣久久不曾散去,目光如電掃視四人,“李長安消失在北境邊界,妖族三國,勢力林立。”
“想把他找回來,可能嗎?”
……
就在整個京城乃至大晉,因爲李長安而在戰爭邊緣徘徊的時候,
無限廣袤的妖族領地的西部,
一片茂密的火楓山林,有三成地界化作廢墟。
一個小型部落,極其倒黴地成爲了廢墟中的一塊。
這片焦土的中心,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深坑底部,一道人影,晃了晃腦袋,好像還處於發懵的狀態。
過了好久,才一屁股坐起來,看着周圍寸草不生的千丈深坑,眼神中滿是茫然,
“這特孃的是哪兒?”
人影慢慢爬起來,看着身上裂紋斑駁的衣衫,扯了扯嘴角,而後一步一步從深坑底部走了出來。
深坑方圓近千丈,再往外看,也都是一片廢墟,四處都還有殘餘的火光跳躍。
人影拍了拍腦袋,而後掌心文氣涌動,化作一個“鏡”字,文氣如流水,在面前流轉,這纔看清自己現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樣。
“簡直就和剛從火災裡逃出來的難民一樣……”
“還有這裡……就是我從天上掉下來,然後給砸沒了的?”
李長安環顧四周,散去手中的文氣,然後在廢墟中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至少也得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
怎麼才能回去。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有點古怪了。
因爲地面上的殘骸,實在有點不對勁。
有巨大的黑色烏鴉屍體,張開雙翼,足足有三四丈長;還有人形模樣,可卻是鳥頭人身;還有後面生着雙翼的鳥人。
李長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一個不祥的預感,在腦海中盤旋。
“這裡……好像不是人族疆域。”
“我這是在……妖國?”
李長安原本還比較放鬆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然後弓着腰,在廢墟殘骸中小心翻找。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
狗日的,別讓老子知道對付我的是誰,等我回去一定讓你知道,爲什麼花兒會這麼紅。
這裡……真是妖族疆域!
李長安在一塊破碎的石碑前停住了。
這塊石碑很眼熟。
因爲他手裡也有一塊。
就是戰天犼留下的妖戰碑。
不同的是,他手裡的妖戰碑,是戰天犼的修行碎片,而眼前這一塊,卻有一行字。
西烈國金烏族火鴉部楓霞林。
“這裡是火鴉族的一塊聚集地……”李長安舉目四望,看着如同火焰一般的火楓樹,眼前一陣發黑。
書中有記載。
妖族如今分成了三大妖國,分別爲西烈國,北靈國,以及東赤國。
北靈國與大晉以及大晉的東方鄰國大趙接壤。
而西烈國則與大晉西邊的大秦接壤,同時和西域佛國常年交戰。
“好歹讓我在北靈妖國也好,至少往南跑還能有機會跑回去,現在隔着兩大妖國邊境,還隔着人妖兩族邊境,我怎麼回去?”
四周的氣溫好似春天般溫暖,可是李長安卻彷彿身處寒冬臘月,心裡拔涼拔涼的。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李長安心思重新開始活躍起來,
“不行,好不容易活下來,怎麼能輕言放棄?”
“就算是在妖國,一樣也能活下來。”
一邊思索對策,李長安一邊悄然逆轉體內所有內丹,頓時一股妖異深邃的紫色妖力在四肢百骸流轉,最後投入蒼生社稷鼎。
蒼生社稷鼎上頓時氤氳起淡紫色的霧氣。
經過了一次次熔鍊之後,一股深紫中夾帶着點點金色光澤的妖力,開始洗滌全身。
就連腦海中的文竅也在隨之發生變化。
屬於人的氣息迅速消散,而屬於妖的氣息,正在飛速涌現。
李長安看了一眼身上殘破的金縷衣,雖然佈滿裂紋,但還沒有完全損毀,應該還能有點用。
將蒼生社稷鼎熔鍊出來的紫金妖力,緩緩注入金縷衣中。
金縷衣並沒有排斥這股力量,反而如同乾涸已久的沙漠,貪婪地吸收着紫金妖力。
而它的模樣,也在悄然發生變化。
李長安按照火鴉族的服飾模樣做了調整,雙肩如刀鋒般向外張開,整體呈現黑色,但在衣角卻有火焰燃燒的圖案。
棱角分明,卻又幽深靜謐,好似代表了不詳。
“恐怕最多隻能再抵擋一次三品層次的攻擊,就要徹底破碎了。”
李長安感受着金縷衣的狀況。
內部比外部的裂紋斑駁還要嚴重,幾乎到了破碎的邊緣,如果不是金縷衣材質特殊,恐怕早已碎成無數塊。
想要完全恢復,幾乎不可能。
李長安不知道金縷衣如何煉製,也沒有煉器的手段,更別提什麼寶物都沒有,想恢復金縷衣,不啻於癡人說夢。
只能用自身的力量慢慢蘊養,希望能恢復一點防禦之力。
李長安收集着所有能收集到的一切。
整個火鴉部落,屍體橫列,但更多的卻是在李長安帶着磅礴巨力墜落時,就已經全部汽化蒸發,在地上留下飛灰。
能留下的屍體,也都是殘破不堪。
想找到能用的物件,都少之又少。
李長安整理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並不是火鴉族的妖族。
其死後恢復的本體,不是火鴉,也不是什麼鳥首人身的怪物,更不是帶着翅膀的鳥人。
而是一個渾身佈滿長長利刺,通體火紅的,大型刺蝟。
身長足足有六尺,那些火紅利刺,每一根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凌厲。
這是在一頭巨大火鴉的屍體下發現的,恰好又在廢墟邊緣,所以保存相對完好。
李長安仔細又蒐羅了一遍。
終於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火蝟族流浪者,妖戰之路……”
在類似於須彌寶囊的獸皮口袋裡,李長安還翻出了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
在石頭內部,有這個火蝟族的名姓,刺烈。
表面則印刻了密密麻麻的地名。
意味着這個火蝟族流浪者,爲了走妖戰之路,挑戰了這麼多部落。
這塊方正的石頭,和通關文牒有點類似,名爲妖戰石,可以證明一個妖族的身份。
“怪不得妖族的戰力如此強橫,竟還有這樣的傳統。”
李長安看着獸皮口袋裡,這頭火蝟的戰利品,以及戰鬥的過往經歷,雙眼微微眯起,
“爲了成爲真正的強者,一些族羣的天才會主動成爲流浪者,獨自生活,獨自修煉。”
“而後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地挑戰過去,而受到挑戰的部落,也不得以力壓人。”
“雙方只能在同一品階內戰鬥,流浪者必須要戰勝一個部落中所有同層次的對手,纔算贏。”
“贏了,便能得到該部落中的核心傳承,至於能領悟多少,全憑流浪者悟性。”
“可一旦落敗,流浪者便只有死路一條。”
“要麼光芒萬丈,要麼身死道消。”
“給了流浪者容納百川,錘鍊萬法的機會。”
“但也註定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且……妖戰之路,就是爲了效法當年的戰天犼……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淵源。”
李長安的眼睛微微一亮,自己現在的情況,也許可以藉助流浪者的身份?
“只是這妖戰石……又從何而來?”
“火蝟族的這一塊不是我的氣息,用不了,必須要找一塊還未煉化的妖戰石……”
李長安收攏火蝟族的遺物,而後迅速在廢墟中翻找。
每一個部落都會有幾塊妖戰石,用來留給部落中每個品階的最強者。
若是族人願意成爲流浪者,便會煉化妖戰石,走上妖戰之路。
雖然流浪者大多都死在了路上,但只要懷有強者之心,很多妖族都會義無反顧地踏上,這條註定屍骸累累的路。
找了整整一個時辰,終於在廢墟深處,找到了一塊妖戰石。
李長安大喜過望,立刻用紫金妖力煉化,而後紫金妖力在妖戰石內部流轉,對照着火蝟族妖戰石上的字跡,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名號。
陸壓!
“從今往後,我就是火鴉族流浪者,陸壓。”
就在李長安抓緊時間,搜尋火鴉族的“遺贈”時,火楓林外,一道身影正在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