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說:“你不是跟着大栓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做小姐?大栓呢?你們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是不是有難處?跟我說!!”
巧英的眼睛裡忽然噴出一團火,怒道:“趙鐵柱,我做不做小姐管你屁事?我樂意!要你管?你算那顆靚蔥?!!”
趙鐵柱說:“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嫂子,你是我們青石山的女人,我還是大隊支書,你是我管轄的村民,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
你出來做小姐就是下賤,就是丟咱們青石山人的臉,你不要臉!”
巧英開始跟趙鐵柱針鋒相對,罵道:“你纔不要臉!我做了小姐不假,你不也上這種地方來了嗎?沒有你們這些嫖客,怎麼會有我們這些小姐?你咋光說我?不說說你自己?”
趙鐵柱說:“我跟你不一樣。”
巧英冷笑一聲:“有啥不一樣?還不都是人,男人女人在一塊還不就那麼回事?女人生來就是被人日的,被誰日還不都一樣?”
趙鐵柱怒道:“不一樣!我來這裡是爲了應酬,爲了搞到修路款,爲了村裡開工廠!你不同,你是爲了虛榮,以後不許你承認是青石山的人!我沒有你這樣的嫂子!”
巧英一聽,竟然開始抽泣了,說:“鐵柱,你以爲我樂意嗎?我沒辦法啊。我不做小姐,根本沒法活,張二蛋讓我做了村妓,大栓又不要我了,孫瘸子也跟素娥嫂成了親,我在青石山的名聲已經臭了。
我回不去青石山,身邊又沒個男人,我不做這個,難道你生生看着我餓死?”
女人越哭越傷心,肩膀一抖一抖,楚楚可憐,把趙鐵柱說的心軟了。
巧英的日子的確不好過,當初從張二蛋的家裡出來,跟着大栓私奔,本以爲找到了生命的春天,可怎麼也想不到會一腳再次踏進地獄。
巧英跟着大栓私奔的那年是1988年的春天,那時候剛剛過完年,青石山上的鮮花還沒有盛開,虎嘯河裡的水還沒有解凍,修路的隊伍也沒有開工。
她做了半年的村妓,整個青石山的人都知道她被全村的男人睡遍了。她那個地方啊,都被男人搞成馬蜂窩了。
那時候的巧英衣服都沒有怎麼穿過,裡面就是光溜溜的身子。
她總是鑽在被窩裡,時刻等着別的男人進來鑽她的被窩。
只要男人走進她的屋子,她就機械地把被子撩開,張開懷抱將男人抱在懷裡幹那個事兒。
張二蛋不是人,把她打的遍體鱗傷,逼着她成爲了村裡的公用妓女。
但是巧英沒有怨天尤人,只恨自己走錯了路,瞎了眼嫁給了張二蛋這樣的垃圾。
她自嘆命苦,覺得這就是報應。爲什麼要嫌棄孫瘸子?白白將一個這麼好的男人拋棄了。就是因爲他長
得醜。
本來巧英都覺得萬念俱灰了,或許自己有天會被村裡的男人們搞得筋疲力竭,死在張二蛋家裡的炕上。可是大栓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那一年大栓從山外回來,孫瘸子跟弟弟磕頭,求他把巧英帶走,給女人一輩子的幸福。
大栓是不喜歡巧英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巧英曾經是他的嫂子。
他尊敬哥哥,也尊敬嫂子,長兄爲父,長嫂爲母的觀念在他的腦海裡根深蹄固。
可他架不住哥哥痛哭流涕,架不住哥哥的苦苦哀求,就被迫跺跺腳答應了。
大栓拿着錢走進了張二蛋的家,終於成功地將巧英按倒在了土炕上,半夜的時候,趁着張二蛋沒在家,他就拉着巧英私奔了。
孫瘸子爲他們準備了乾糧,準備了路費,就那麼看着弟弟把巧英拉走了,兩個人上了青石山的山道。
那時候青石山的大路還沒有完全修通,想要走出大山,必須要多繞五六十里的山道。
那條小道非常的僻靜,沒有人煙,又趕在是在夜裡,不遠處傳來狼慎人的嚎叫,也傳來夜鶯悲哀的鳴叫聲。
巧英又累又怕,因爲常年沒有下地勞動,她的體格不行,沒走多遠就渾身無力,氣喘吁吁起來。
最可怕的是她一腳沒踩穩,被石頭絆倒了,崴了腳脖子。女人悽楚地叫了一聲:“哎呀!”
大栓上去抱住了她,關心地問:“嫂子,你沒事吧?”
巧英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摔倒了,大栓,你扶俺起來。”
大栓把巧英攙扶起來,問:“你還能不能走?”
巧英說:“沒事。”可是剛剛走出一步,她又再一次摔倒,叫聲更加厲害了。
大栓就彎下腰,幫着女人看傷,發現巧英的腳脖子已經腫了,紅紅的一片。
大栓說:“嫂子,我揹你。”男人二話不說,就將女人背在了身上。
巧英趕緊推辭:“大栓,路本來就不好走,你再揹着俺,你不累啊?俺心疼你。”
大栓的腳步趔趔趄趄,一邊走一邊說:“不累,你是俺嫂子,我不能丟下你,死也不能。”
巧英的心裡就很感動,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好男人。
大栓比孫瘸子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孫瘸子腿瘸,但是大栓卻非常的健康,孫瘸子是文盲,可大栓卻有一技傍身,他是方圓百里最有名的小木匠,傢俱打得可好了,幾個村子的人總是找他做傢俱。
大栓做出來的傢俱樣式好看,時髦,還堅固耐用,最重要的是人品好,大家都喜歡他。
村子裡沒有活計的時候,大栓就一個人帶上吃飯的傢什走出大山去找活幹。每次回來都是收穫頗豐,總能拿回來一大疊渣渣響的票子。
孫瘸子弟兄幾個都是踏實肯幹,不少掙錢,就數大栓最老實,最有出息。最起碼跟着他不會捱餓。
雖然他不是很帥,長相也一般,可巧英知足,在青石山,找個不嫌棄她的男人,幾乎已經沒有了。
女人這輩子圖個啥?還不是找個可靠的男人,一輩子跟他過日子,一輩子跟他?兩個人生兒育女,老了有個伴兒?
大栓就是最理想的人選,只要男人們不嫌棄她,她已經決定跟男人一輩子了。
男人揹着他氣喘吁吁,巧英看着大栓毫不言苦的樣子,心疼地不行,就拿出手絹幫着男人擦汗。
巧英說:“大栓。”|
“嗯。”
“你以後別叫俺嫂子了。”
大栓問:“爲啥?那俺以後叫你啥?”
巧英說:“跟你哥一樣,管俺叫巧英。你哥孫瘸子把俺託付給你,那就是把俺給了你,以後你就是俺男人,俺就是你女人。”
大栓說:“那怎麼行,一日爲嫂,終生爲嫂,長嫂爲母,以後你就是我娘。”
巧英撲哧笑了,說:“廢話!咱倆都睡過了,狗屁嫂子!以後俺天天跟你睡,天天讓你爽,行不行?”
大栓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他感到了後悔,前半夜把嫂子按倒在炕上,他完全是按照哥哥的吩咐去做。
哥哥孫瘸子讓他幹啥他幹啥?讓他去跟巧英睡覺,他只好去睡了。
以後離開青石山,沒有哥哥的吩咐了,他完全可以不跟女人睡。
他倒不是嫌棄巧英髒,主要還是因爲她曾經做過他嫂子。跟嫂子睡覺就是對哥哥的背叛,這叫大逆不道。
大栓是哥哥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孫家的幾個兄弟都這樣,爲了哥哥的幸福不在乎一切,從不惹孫瘸子生氣,也不會讓孫瘸子受欺負。
後來柱子一怒之下將王長水的屁股砍成四瓣,暴打張二蛋就不感到奇怪了。
大栓沒辦法,只好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跟俺哥哥對你一樣好。”
巧英的心裡幸福極了,臉上也樂開了花。
兩個人是五天以後走出的大山。孫瘸子爲他們準備的乾糧也全部吃完。
上了山外的國道,巧英啥也不懂,一切聽從大栓的安排。
這些年大栓常年出門打工,他見多識廣,把什麼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兩個人上車以後,大栓幫她買了票,汽車開呀開,整整在大山裡的公路上盤旋了四個多小時才徹底擺脫大山,來到了大平原。
走下汽車,巧英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她從來沒想到大山的外面還有這麼大一塊平地。眼前是數不盡的高樓大廈,大街上花花綠綠都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