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巧兒爽了還格格格格的笑,把鐵柱爹趙慶華煩躁地不行。
最後老爺子實在受不了拉。乾脆不回家了,住在了醫館。
所以北屋只剩下了鐵柱娘,還有趙鐵柱四歲的兒子秋生。
秋生也被吵得睡不着,就問:“奶,俺爹跟俺娘半夜幹啥哩,爲啥不睡覺?”
鐵柱娘沒法跟孫子解釋,就說:“小毛孩子瞎操心個啥?你爹跟你娘玩抓老鼠呢。睡你的覺。”
秋生一聽樂壞了:“奶,俺要抓老鼠。”他光着屁股向外爬,秋生可喜歡捉老鼠了,非要爬出被窩撲進西屋幫着爹孃抓老鼠不可,被鐵柱娘死死按在被窩裡,不讓他動彈。
鐵柱娘跟鐵柱爹非常的疼孫子,從秋生滿月那天起,老兩口就把秋生當寶貝一樣養着。
秋生一直跟爺爺和奶奶在一條炕上睡。他待爺爺奶奶比爹孃還親。
趙鐵柱跟巧兒徹夜的鼓搗,後半夜屋子裡才停止了喧鬧。
第二天早上醒來,巧兒的精神很好,鐵柱卻眼窩發青,顯得疲憊不堪。
兩個人還是換了衣服,打扮的光彩亮麗,到王長水哪兒去商量圈地的事兒。
這次鐵柱不單單是爲了把王長水家的地要過來,在土地上建廠,更重要是想解決巧兒跟王長水之間的矛盾。
巧兒是私生女,王長水跟李寡婦偷情的野種。這件事整整隱瞞了巧兒十幾年。
那時候,當巧兒聽到自己是二叔跟娘生的時候,她就被閃電劈中,僵在了那裡。
原來全村人的傳言都是真的,她惱恨李寡婦的**,也惱恨王長水的流氓。覺得有這樣的爹孃非常的丟人。
從哪兒以後巧兒很少回孃家,直到李寡婦病危住進大隊部爲止。
她也沒有喊過王長水一聲爹,根本喊不出來。
王長水每次看到巧兒以後,眼神裡閃出的是關愛,那種父親的溫柔顯得一覽無遺。
他覺得虧欠了閨女太多,一直想補償她,可他太窮,不知道拿什麼補償?
愛屋及烏,因爲巧兒是自己的親閨女,所以王長水一直不跟趙鐵柱計較。儘管趙鐵柱兩次打爛過他的屁股,並且奪走了他村支書的位置。
自己女婿做支書一樣很好,鐵柱等於是張家的半個人,他做村支書也等於張家的大旗沒有倒。
他希望閨女幸福,所以也在背後暗暗支持着鐵柱。
兩家的恩怨太久了,他希望這段姻緣可以化解老一輩的矛盾,讓兩家的關係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對於鐵柱這個女婿,王長水是十二分的滿意。趙鐵柱是條漢子,剛剛當上村支書就有種不服輸的沖天豪氣。
他領着村民修路,智鬥青石山的狼,跟大厲病搏鬥,用高超的醫術救活了半道街的村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王長水在位的時候望
塵莫及的。
趙鐵柱當初勾搭了梨花,拐走了石榴,也拐走了荷花,當時確實讓王長水氣憤難當。
可後來想想,也不能全怪鐵柱,自己應該負上大半的責任。
哎,幾個閨女睡就睡了,被誰睡不是睡啊?便宜自家人總比便宜別人強。
王長水把男女間的事兒看得很淡,特別是鐵柱把他從厲病的病魔中拉出來,他對鐵柱剩下的就只有感激,沒有了仇恨。
趙鐵柱拉着巧兒走進了王長水的家,王長水正在家裡掃院子。
巧兒抽抽搐搐,不好意思進,跟剛出門的小媳婦似得,臉上羞答答的。
趙鐵柱也有點不好意思,進門以後趕緊打招呼:“長水叔?掃院子呢?”
王長水看到鐵柱以後就是一喜,看到了鐵柱身後的巧兒,心裡就更加興奮了。
“鐵柱來了?巧兒來了?屋裡坐,屋裡坐。”王長水還挺客氣。
他不知道鐵柱跟巧兒的來意,但是知道一定是好事。
鐵柱說:“長水叔,我有事兒跟你談。”
王長水說:“你說唄,跟我還客氣個啥?”
鐵柱說:“長水叔,我覺得你跟巧兒之間的事兒,應該了結了,她喊你一聲爹,你就認下她吧。”
王長水跟被閃電劈中那樣僵在那裡,他不動了,兩行熱淚好像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滾落下來。
他顫顫抖抖,嘴脣哆嗦,說:“好……好,只要巧兒願意,我就認下她。”
趙鐵柱趕緊拉過巧兒,說:“巧兒,快叫爹啊,這是咱爹,不是二叔。”
巧兒哽哽咽咽,那個字怎麼也喊不出來,哽咽了半天還是喊出一聲:“二叔……”
趙鐵柱心說完了,女人啊就是沒腦子。
王長水卻不在乎,說:“叫啥都一樣,叫啥都一樣,巧兒,鐵柱屋裡坐,屋裡坐啊。”
趙鐵柱拉着巧兒進了屋子,將手裡的點心放在了八仙桌子上。
王長水的家跟從前大不一樣,屋子裡一團糟,地上很髒,到處是灰塵,鍋碗瓢盆也髒兮兮的。
紅杏死了以後,這些家務就沒人做了,秋萍一直在縣醫院上班,地方太遠,三兩個月都不回家一次。
至於曉霜,她纔不喜歡做家務呢,曉霜綴學以後,唯一的愛好就是上山玩,拉着一幫孩子捅個馬蜂窩啊,掏個鳥窩啊,將村子裡羊羣趕的滿山亂跑。
曉霜喜歡餵羊,王長水幫她買了幾隻,曉霜抽時間就趕着羊羣上山。
按照曉霜的意思,她想辦個羊廠。滿碭山到處是青草,到處是灌木,具備了養羊的最佳條件。她還指望着養羊發財致富呢。
王長水又當爹又當娘,還要管理那幾畝薄田,非常的累,他可想念媳婦紅杏了。
王長水老淚縱橫,拉着鐵柱的手給他
倒水喝。
“鐵柱啊,我知道你啥意思,想讓巧兒認下我,其實……認不認的,也沒啥,也遠得近不了,近的遠不了,就算她不叫我爹,我還是她二叔不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既然你喊了我一聲爹,那就是我王長水的半個兒子,以後有啥事兒,我王長水一馬當先。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趙鐵柱說:“長水叔,那好,你以後就是我趙鐵柱的老丈人,我給你養老送終,百年後我給你戴孝帽子,摔盆子,深深挖上一個坑,頭朝西,腳朝東,岳父岳父我哭幾聲。你滿意了吧?”
王長水的眼睛裡閃出了光彩,樂得合不攏嘴,他最喜歡兒子了,可惜沒有兒子的命。生出來的淨是閨女。
現在有了鐵柱這個兒子,以後就不用發愁沒人燒紙了。
“那中,那中,叔巴不得呢,以後不習慣,你還是叫我二牛叔,不願意叫爹,就別叫了。”
趙鐵柱使勁地拍馬屁,先把王長水給拍的舒服了,最後才落入正題。
他說:“爹呀,我現在就有事兒求你辦,你幫幫忙唄。”
王長水一拍胸口說:“啥事兒,你儘管說,只要我王長水辦得到。”
趙鐵柱只好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說他要辦廠,徵用王長水家的地,那十五畝地可以算作股份,將來廠子裡有了收益,可以給他分紅,希望老丈人可以答應。
王長水不做聲了,吧嗒吧嗒抽菸鍋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告訴我,我一年的分紅有多少?”
鐵柱說:“現在還不知道,因爲廠子還沒有修建,將來的收益也不知道怎麼樣。但我可以肯定,比你種地划算多了。
你不用澆水,不用施肥,不用收割,就能拿到渣渣響的票子,這十五畝地絕對可以讓你養老。
這裡有一萬塊,你先拿着,算是明年的分紅,以後我年年會給你,一直到你老死。”
趙鐵柱一邊說,一邊掏出一疊錢,砸在了王長水家的桌子上。
看着紅豔豔的票子,王長水的心也跟着不斷跳動,忙活了一輩子,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十五畝地的糧食全部賣掉,也賣不了一萬塊。
趙鐵柱徵用王長水家的地不是買,而是租,他必須要精打細算,剩下足夠的錢去辦更大的事兒。
王長水的心激動了,兩手也顫抖起來:“鐵柱,你說是真的,不會騙我?”
鐵柱說:“我騙你幹啥,你是我丈杆子,是我爹啊。”
趙鐵柱一口一個爹,叫的王長水心花怒放。
老傢伙被忽悠暈了,蒙地抓起那些錢,揣在了褲腰裡,一拍桌子說:“就這麼辦,我的地,包括梨花,石榴,還有秋萍和曉霜的地,全部交給你。你願意種地也好,建廠子也罷,我不管了,以後我每年只拿分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