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疼痛地點點頭,因爲重病的痛苦,她根本顧不得羞恥了。
秋生說:“那,我幫你看了哈?”
他說着,伸手抓起了女孩的手腕,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女孩的脈搏飄忽不定,時強時弱,這是外傷嚴重的表現。
然後又翻開女孩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底,最後又讓她張開嘴巴,看了看她的舌頭,秋生立刻就皺緊了眉頭。
這女孩子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了。
秋生問:“你……怎麼會搞成這樣?”
女孩子說:“俺……小時候患病,是小兒麻痹症,三歲就不能走路了,再後來就摔了一跤,變成了……殘廢。因爲臥牀的時間太長……身上生了暗瘡。”
秋生問:“那……你介意不介意我幫你檢查一下暗瘡?”
女孩子雖然羞澀,可看着秋生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
秋生伸手慢慢揭開了女孩子身體上的毛毯,彷彿是撥開一個危險的草叢。明知道有條蛇在裡面,會咬他一口那樣。
被窩揭開,秋生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發現女孩子的裡面什麼都沒有穿。
這女孩已經臥病在牀好幾年了,身上的四肢幾乎全部萎縮。形成一個佝僂的大蝦。
她的鎖骨很美,凹凸有致,小腰細的好像一根鉛筆幹,兩側的肋骨完全凸顯。
不但手臂跟火柴棍那樣,兩腿也跟乾柴棍那樣纖細,一張俊美的臉蛋,卻長了一副畸形的骨骼,是老天的不公?還是命運的懲罰?
因爲臥牀的時間太長,女孩的肚子上,兩肋間,全都生起了一個個毒瘡。
那些毒瘡是躺出來的,常年得不到活動,皮膚就被研磨出了毒瘡。
那些毒瘡有的紅腫發亮,有的徹底壞死,正在套膿,深的地方,可以填進去一個手指頭。
這種病讓秋生大驚失色。
他立刻明白,女孩子是當年摔倒以後,因爲得不到及時的醫治,骨頭就變成了畸形。
她不能活動,只能在牀上躺着。久而久之,骨骼就越來越彎曲,越來越不像個樣子,現在毒瘡都研磨出來了,生理機能跟抵抗力極具下降,已經接近晚期。
女孩子痛苦地問:“能……能治嗎?”
秋生說:“能治,可我要費一番力氣。”
女孩說:“爲難的話……那就算了,反正俺……沒錢給你。俺家……窮。”
秋生趕緊說:“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要錢,主要是治療方法難一點,你的骨頭要重新打斷,再次接上,會非常的痛苦。再一個,身上毒瘡也要趕緊治療,要不然會嚴重脫水。”
女孩說:“說的有模有樣?你……有那個本事嗎?”
秋生知道女孩子不信任他,就說:“那好,這幾天我先幫着你治療毒瘡,如果滿意,五天以後,我再幫着你治療骨頭。”
女孩子嘆口氣:“哎,死馬當做活馬醫吧,俺不怕疼,俺這種人還不如死了的好,淨拖累娘了。
娘拉着俺來城裡找爹,爹沒有找到,娘一個人養活俺,俺還不如死了的好。”
秋生問:“你來Z市找你爹?”
女孩說:“是,娘說俺爹死了,沒找到,娘就到工廠去打工,她掙的錢少,飯都吃不飽,沒錢給俺治病啊?那些醫生也看不好俺的病。”
秋生一聽,心裡一酸。眼淚下來了。
想不到天下還有比他更加命苦的人。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他立刻覺得跟女孩子親近了很多。
“你真命苦。”
女孩說:“俺不苦,娘才苦。對了,你叫啥?”
秋生說:“我叫秋生,你呢?”
女孩說“俺叫念柱。”
秋生一愣:“你叫啥?”
女孩重複說:“念柱。”
秋生說:“你怎麼起了個男孩子的名字?”
女孩子說:“娘給起的,小時候俺就叫念柱。”
聽着怎麼像是麪包?切,估計那阿姨沒文化。
秋生說:“你怕不怕疼?不怕的話,我就開始爲你扎針。”
念柱咬咬牙說:“你扎把,俺不怕,反正俺是快要死的人了。”
秋生決定要爲念柱治病了。
作爲一個醫生,看到疑難雜症都會有點蠢蠢欲動,都有一種向着高難度挑戰的慾望。
當初的趙慶華是這樣,趙鐵柱是這樣,秋生也是這樣。
這也是趙家爺們最終可以達到醫學巔峰的原因,靠的就是鍥而不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
秋生有把握將念柱的病治好。
他雖然不會春術寶典三十六絕技,但是春術寶典上的治病方法,爺爺趙慶華一絲不留地教會了他。
秋生在山上兩年,幾乎博覽羣書,爲山上受傷的兔子治療過病,爲野狼治過病,也爲黑熊扎過針。
他不但是技術高超的中醫,也是技術高超的獸醫。
今天是第一次給人治病,他的心裡充滿了激動,也充滿了興奮。
他不慌不忙,首先拉出了腰裡的一個皮囊,排出一串鋼針。
這鋼針就是趙家有名的梅花十三針。
秋生抓出幾根鋼針,首先把念柱身上的毛毯揭開,女孩子的果體就全部顯現出來。
然後刷刷刷,將所有的鋼針刺進了女孩的肩膀上,腿骨上,肚子上,還有頭頂上。
想要治病,第一項就是讓她的血脈流通,運行四肢,然後再給他治療那些毒瘡。
鋼針扎進去以後,一點也不痛,就是麻麻的。念柱竟然沒有慘叫。
立刻,她就覺得神清氣爽了。身上的傷口也不痛了,有種飛昇的感覺。
看着秋生熟練的手法,有模有樣的架勢,還真像個小中醫呢。
秋生問:“痛不痛?”
念柱搖搖頭:“你的針法真好,比娘請來的那些中醫強多了,謝謝你。”
秋生說:“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抓藥,保證你的毒瘡兩天以後結痂,五天以後痊癒。”
念柱說:“你去吧,俺相信你。”
秋生問:“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就這麼相信我?”
念柱說:“俺信,因爲第一眼看到
你,俺就覺得親,好像親人一樣。”
秋生笑笑,幫着女孩子蓋好了被子,然後走出莊戶院。
他要爲念柱去買藥,然後配置出藥方,幫着女孩子治療毒瘡。
那些藥也不是什麼珍貴藥材,各大藥店都有。
秋生出門的時候,特意化妝了一下,貼上了一副小鬍子,因爲害怕人認出來,他是通緝犯嘛。
來到了藥店,秋生接連點了幾十副中藥,有外敷的,有內服的,全都是青石山出產的中藥。
秋生相信青石山的藥材,因爲那是爹的工廠生產出來的,趙鐵柱最注重產品的質量,從來不摻假。
只有一副藥沒有買,那服藥就是千年血燕窩。
秋生的身上就有一副,當初爺爺讓他帶在身上,就是怕孫子遇到危險,以備不時之需。
秋生將所有的藥材買回家,發現沒有人跟蹤,這才點上火開始幫着念柱熬藥。
廚房裡冒起咕嘟咕嘟的黑煙,院子裡就瀰漫起中藥的刺鼻味道。
兩個小時以後,所有的藥材配置完畢,秋生走進屋子,幫着念柱把鋼針全部起出。將女孩子攙扶了起來,把內服藥給他灌了進去,然後把女孩子放平,開始塗抹外敷藥。
那些外敷藥貼在皮膚上涼涼的,傷口立刻就不痛了。
等房東嬸子回來以後,念柱已經被秋生包得跟糉子差不多了。
女人進門以後,念柱的精神恢復了很多,甜甜喊了一聲:“娘。”
女人就嚇了一跳,怎麼一天不見,閨女變成了糉子?
她驚訝地問:“念柱,你咋了?怎麼變成了這樣?”
念柱說:“是秋生,秋生在幫着俺治病?”
“啊?”女人更加吃驚了,這時候的秋生正在看着女人,眯眯地笑。
女人問:“秋生你……你會治病?”
秋生說:“是啊嬸子,我們家祖傳的中醫,念柱姐姐的病我安全可以治療?”
“真的?”女人的臉上顯出了喜色,眼睛裡也充滿了淚花。
“那……孩子,你是哪兒的人啊?”
秋生說:“我是青石山人啊。”
“啊?”女人更加吃驚了:“你你你……青石山的趙鐵柱……跟你是什麼關係?”
秋生說:“那是我爹。”
撲通一聲,前面的婦女坐在了地上:“你是……趙鐵柱的兒子?”
秋生說:“是啊是啊,嬸子……你認識俺爹?”
女人沒有回答,反問:“你是……巧兒生出來的?還是梨花生出來的?又或者是荷花和秋萍生出來的?”
秋生更加迷惑了,說:“嬸子,你怎麼會認識俺娘,俺姨,你去過青石山?俺娘是巧兒啊。”
女人一聽,猛地抱住秋生哇地哭了,哭的聲淚俱下。
女人的哭聲把秋生弄傻了,根本不知道咋回事。
但是秋生知道,這女人一定跟青石山有着牽扯不斷的關係。
女人哭夠了,終於擦擦眼淚站了起來,說:“怪不得呢,原來是青石山小中醫的後代,念柱……有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