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動作之快,行動之敏捷,簡直讓金鎖咋舌。
我的個天,這哪裡是個女孩子,分明是俠女十三妹。
恬妞衝着金鎖招手:“你上來啊?”
金鎖搖搖頭:“姑奶奶,我上不去啊。”
恬妞說:“真笨。”
女孩只好翻下來,先把金鎖弄上去,她託着金鎖的屁股,使勁向上頂,金鎖好不容易纔抓住了二樓的欄杆,可身子笨得翻不上去。
恬妞急了,在下面飛起一腳,一腳踹在了金鎖的屁股上。
金鎖疼得熬地一嗓子,跟馬蜂刺了屁股一樣,蹭地竄了上去。
恬妞在下面格格格笑了,銀鈴一樣。
恬妞翻身上去以後,金鎖還是捂着屁股叫,說:“恬妞,你好大的力氣。”
恬妞說:“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後小心點,別欺負我。”
金鎖說:“我纔不敢欺負你呢。”
兩個人手拉手進了食堂,躡手躡腳,跟小偷似得。
恬妞在鍋竈上翻了翻,沒有發現什麼食物,最後又揭開了籠屜,這次的收穫不小,他們竟然在籠屜裡翻出了半隻烤鴨子,兩個白麪饃饃,還有一碟蘸醬。
恬妞顛顛地端了出來,將飯菜放在了桌子上,說:“金鎖,你吃吧?”
金鎖跟惡狗一樣,一撲而上,狼吞虎噎吃起來。一邊吃一邊點頭,說:“不錯,不錯,恬妞,你真有辦法。”
恬妞說:“金鎖,你老是捱餓,這不是辦法?你是男人啊,怎麼連女人也不如?”
金鎖就這樣,這孩子老實,軟弱,什麼都不想跟人爭,可有一樣,他的學習成績可是全校數一數二的。
恬妞也知道金鎖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他之所以再補習一年,就是爲了等她。
可她真的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是像父親那樣有一身豪氣的人。
也喜歡弟弟秋生那樣,勇於拼搏,不甘服輸的人。
金鎖不是她理想中的男朋友。
金鎖說:“恬妞,我是什麼也不想跟人爭,但是我爭得是你?爲了你,我什麼都肯做,恬妞,我喜歡你……”
恬妞的臉騰地紅了,她何嘗不知道金鎖喜歡她?兩個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六七歲就在一塊,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沒有分開過。
可金鎖根本不是她的菜。
恬妞說:“金鎖,俺知道你喜歡俺,可你太弱了,能不能再強勢一點?”
金鎖問:“怎麼強勢?”
恬妞說:“別人打飯跟你擠,你就跟他們擠,別人欺負你,你就還手,不會功夫,我就教你。”
金鎖搖搖頭說:“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不學功夫。”
恬妞說:“你呀,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你看姑奶奶我,什麼時候捱過餓?”
金鎖就不說話了,狼吞虎嚥吃飯。
吃完了烤鴨子,覺得有點渴,想找點水喝,於是在鍋竈上翻了翻,翻出一碗湯。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湯,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喝完以後覺得有點苦,砸吧了兩下嘴,問恬妞:“這是什麼湯,爲啥這麼苦?”
恬妞端過來,提鼻子聞了聞,格格笑的更厲害了。
金鎖問:“你笑啥?”
恬妞說:“你呀,這是英語老師的保胎藥,被你一口喝光了?”
我擦!金鎖立刻怔在了那兒,呆立了半天。
…………
這一夜,恬妞跟秋生沒有離開食堂。
因爲就在秋生吃飯的當口,外面下起了雨。
開始的時候是零星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吧嗒吧嗒響。兩個孩子就覺得躲一躲,等雨停了再走。
哪知道大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一直下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停止的預兆。
想返回宿舍是不可能了,食堂距離宿舍遠,返回去就會變成落湯雞。
他們只好在食堂裡苦苦等待。因爲是偷着進來的,所以不敢開燈。
恬妞坐得沒精打采,昏昏欲睡,金鎖卻是精神百倍。大概是喝了保胎藥的緣故。
這麼大的雨,這麼安靜的環境,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坐在身邊,這麼和諧的氣氛,不激動纔是怪事。
金鎖抽抽搐搐,往恬妞這邊靠了又靠,一點點跟恬妞靠在了一起。
最後,男人竟然放大膽子,一隻手抱住了恬妞。
那知道恬妞忽然就醒了,可能是自然反應吧,一個閃電襲擊,就把金鎖的胳膊擰成了麻花。差點將金鎖的麻桿胳膊扭斷。
金鎖痛得哎呀哎呀怪叫,說:“恬妞,你幹嘛,你放手!”
恬妞莫名其妙問:“你幹嘛?幹嘛抱我?”
金鎖趕緊解釋,說:“下雨了,我怕你冷,所以就抱抱你了。幫你取暖。”
恬妞放開了金鎖,說:“你最好跟我保持距離,否則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金鎖使勁晃着胳膊,心裡很不服氣,恬妞不但是一朵嬌豔的牡丹,也是一朵綻開的玫瑰,女孩子渾身是刺。
金鎖說:“恬妞,我喜歡你,我想跟你……談戀愛。”
恬妞說:“不行!咱們還小,正在學習,學校是不準男女生談戀愛的。”
金鎖說:“可咱倆都不小了,我娘跟你一般大的時候,我都三歲了。你娘跟你一般大的時候,你也兩歲了吧?
你看咱們兩家的關係那麼好,門當戶對的,爲啥不能談戀愛?”
恬妞說:“金鎖,戀愛不是門當戶對,戀愛要的是感覺。我對你……沒感覺啊。”
金鎖問:“那怎麼樣纔算是有感覺?”
“這個……”恬妞說:“我也不知道,有感覺……就是有感覺了。我喜歡的男人一定要是個英雄,他有一雙健碩的臂膀,偉岸的身材,大山一樣的胸膛,大海一樣的胸懷。而且要有本事,知識淵博,跟我爹一樣……要不然,他憑什麼征服我?”
金鎖一聽就急了,忽然抱住了恬妞,在女孩子的臉上吧唧,吧唧,吧唧,一連親了三四口。
親完以後,說:“你不是要感覺嗎?你不是要強
悍嘛?我就強悍一次給你看?現在我親了你,你就是我的了。以後不能跟別人親,聽到了嗎?要不然我就打你!”
“你……”恬妞被金鎖一下子親蒙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初吻竟然被金鎖給奪走了。
女孩子氣急敗壞,猛地舉起了巴掌,一巴掌就要落下去。
可金鎖不但不躲閃,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去,猛地抱住恬妞,吧唧又是一口。
這一口下去,恬妞渾身就打了個冷戰,一股溫溫的,熱熱的暖流順着嘴脣流遍了全身。身體熱辣辣地潮漲。
給她的感覺,好像被人強暴了那樣。
金鎖喝過保胎藥,保胎藥的苦味在恬妞的嘴巴上回蕩,她的臉蛋紅到了耳朵根。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金鎖一閉眼說:“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也要親你。”
恬妞的巴掌還是沒有落下去,說:“金鎖,以後不準這麼胡鬧了。”
金鎖說:“我不是胡鬧,我是認真的,這輩子非你不娶,誰要是從我身邊奪走你,我就跟他拼命……”
恬妞不說話了,臉蛋還是紅紅的,身子扭來扭去,好看極了。
她的初吻沒有了,19歲少女的初脣就這麼被金鎖催開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場雨下得很大,像潑,像倒,想找什麼東西一樣,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
大雨打在窗戶上叭叭叭地響,打在牆壁上也叭叭叭的響。金鎖跟恬妞被死死困在了大食堂,怎麼也出不去了。
他們一直熬到天明,天亮以後大雨變成了大暴雨,水簾子掛在半天空,寸步難行,面對面都看不清。
整個宿舍的人都沒有出來,早自習沒上,上午的課也停了。一直到中午,食堂的門也沒有開。
下午兩點,從青石山涌過來的山洪好比一輛飛馳的火車,跨越了五百多裡,終於來到了Z市,第一個淹沒的就是學校。
縣一中的地勢最低,建在Z市南郊的低窪地帶。
洪水奔騰而來,沒有任何預兆,它們越過山丘,淹沒了大部分的丘陵,橫衝直撞,將附近的村子一個個沖毀,猶如萬馬奔騰。
三四丈高的大洪水瞬間就衝倒了學校的圍牆,撲向了宿舍,繼而瀰漫了整個操場,教學樓也在一陣哀號中倒塌了。
宿舍衝倒的瞬間,一陣陣圍牆倒塌的聲音傳來,宿舍裡的學生就被大水衝得東倒西歪,裡面的被褥,桌椅板凳被衝得亂七八糟。
很快,男生嚎叫起來,女生嚎叫起來,老師們也嚎叫起來。很多老師跟學生瞬間就被大水捲走,沒影兒了。
有的學生被活埋,有的學生被衝出宿舍,順着水流在操場裡飄蕩,她們伸手吶喊,大呼救命。
風聲,雨聲,嚎叫聲,圍牆的倒塌聲,聲聲入耳,縱然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處,人有百口,口有百蛇,不能明其一端。
縣一中遭到了創建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學校的食堂是南北走向,所以大洪水來臨的時候,那片食堂並沒有被衝倒。只是衝裂了一個牆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