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是景國最高學府,裡面的學生也都是全國各地的精英學子,平日裡對於學問的態度,也是十分認真的。
今天是算學院正式上課的第一天。
但是幾位國子監博士驚訝的發現,算學院的學生都極其認真努力,從他們的上課時候的狀態就能看出來,甚至還要遠超國子監的學生。
這其中應該也有算學院不賣秦相和陳國公面子,第一天就讓兩位官宦子弟捲鋪蓋回家的原因,下樓梯時那整齊劃一的慘叫聲應該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原因,應該還是學生們克己自律,對待學問,認真刻苦……
鐺……
鐘聲響起,預示着早上的課業結束。
“好了,早上的課就講到這裡,值日生記得擦一下黑板。”一位先生放下粉筆,走出了教室。
雖然之前已經演習過無數次,但是對於手中的東西,卻還是沒有用習慣,不過也不得不說,李縣伯做出的這種名叫“粉筆”的東西,雖然書寫起來沒有任何章法可言,但使用起來的確方便。
他彈了彈手指上的粉筆灰,又在外面打了水淨手,這纔不慌不忙的向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今天中午的主食他已經想好了,紅燒牛肉麪多加兩個蛋,午膳不要錢,這是朝廷對於算學院先生的補貼。
私自宰殺耕牛是犯法的,牛肉不能經常吃到,所以他決定今天吃兩碗,加四個蛋。
“鄭因,你……,你去幫我擦下黑板。”教室裡面,王旦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沒力氣。”
話音剛落,身邊就傳來了另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王旦捂着已經叫了好久的肚子,說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
名叫鄭因的少年猛的搖頭,說道:“膳堂的臺階足足有十階,我不去。”
王旦住在宿舍樓的第二層,想到今天早上走下樓梯時的感覺,臉上的表情立刻變的有些驚恐,“那我也不吃了!”
兩名學子端着大碗走進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一邊吃飯,一邊捧着書看。
對於寒門學子來說,教育資源匱乏,有時候爲了借到一本書,便要奔波數十里,無論是吃飯還是上茅廁,他們都不會放過任何能夠看書的時間。
紅燒牛肉麪很香,兩位學子一邊看着《三十年科考五十年模擬》,一邊吸溜着麪條,香味瞬間便充斥了整個教室。
“咕咚。”王旦的口水開始有些控制不住。
“禽獸!”鄭因喉嚨聳動了一下,在心裡怒罵。
兩人對視了一眼,面上都浮現出了怒色。
沒素質的傢伙,教室是學習的地方,他們把這裡當成膳堂了嗎?
“前面那兩位兄臺。”最終,還是王旦忍不住先開口。
叫了兩聲,前面兩人才回過神來,疑惑的問道:“兩位有事?”
王旦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兩位,不知能不能幫我們兩個去膳堂買一份午飯回來?”
兩名寒門子弟面有難色,這一來一回,可是要耽擱掉至少兩道題的時間……
啪!
王旦將一枚銀錠拍在桌子上,說道:“幫我們買飯回來,這錠銀子就是你們的了。”
“好吃!”
王旦面前擺着一隻人頭大的海碗,此時正呼嚕呼嚕的吃着麪條,雖然不是王家嫡子,但正因爲他不是嫡長子,不用擔負那麼多的責任,從小便嬌生慣養,此刻卻差點對着這一碗紅燒牛肉麪而淚流滿面。
他身旁的鄭因也好不到哪裡去,從昨天餓到現在,別說是一碗牛肉麪,就算是面前有一頭牛-一頭牛的話,他當然是吃不下去的。
兩人擡起頭,互相對視一眼,頓時有了一種患難兄弟一般的感覺。
同富貴不如共患難,經歷了昨日一事,兩人之間本就親近的距離,再次拉近了許多。
“好兄弟!”王旦將自己碗裡的一塊牛肉給他夾過去,手臂在半空中僵住,擡頭看着他問道:“爲什麼你碗裡的牛肉比我多這麼多?”
……
……
“院長大人好!”
院子裡面,少年人恭敬的向李易行禮,臉上滿是敬畏之色。
“這孩子從小便頑皮,給李院長添麻煩了。”王永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笑着對李易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這孩子挺聽話。”李易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
“你先去那邊等一會兒,我和李院長有話要說。”王永指了指某個方向,對王旦說道。
少年人乖巧的點了點頭,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側一處屋子裡傳來了大笑的聲音。
他轉頭望過去時,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房間裡,雖然年紀小,但學問很高,並且整日裡喜歡訓導學生的晉王殿下,騎在一隻“怪物”的身上,使勁的搖晃着,臉上露出的,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
“哈哈,再快點,再快點……”
李翰騎在喜羊羊的身上,一旁的侍衛用力的上下推動一根粗壯的杆子,搖搖車便晃動起來,李翰哈哈大笑,下一刻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陡然間擡起頭,望向門外時,看到那一雙驚詫的眸子,臉上的笑容僵住。
“停!”
他從搖搖車上下來,整了整衣衫,走到門外,面色平靜的說道:“王旦,你怎麼在這裡?”
“完了完了……”看到晉王先生的表情,王旦的一顆心逐漸沉入了谷底。
不小心看到了先生如此的一面,他以後在學院的日子,應該怎麼過?
剎那間,他便有了一種剛出虎口,又入狼穴的感覺……
……
……
“不知李兄說的大生意,到底有多大?”王永放下茶杯,看着李易,笑問道。
“比香水和烈酒的生意,還要大。”李易看着他說道:“就是不知道王家到底能不能吃下?”
王永愣了片刻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說道:“李兄放心,這世上,還沒有我們王家吃不下的生意”
兩人對視一笑,某些重要的事情,便在這笑容中敲定了。
“王兄慢走。”片刻後,李易站在門口,對王永拱了拱手說道。
“李兄不送。”
王永回頭一笑,帶着王旦離開,只是後者離去的時候,臉色卻有些蒼白。
“大哥,我,我能不能不去算學院了?”馬上之上,王旦顫聲問自己的哥哥道。
“胡鬧!”王永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父親費了多少力氣,纔將你送進去,你怎能如此辜負……”
“唉……”聽着耳邊的絮叨,王旦嘆了口氣,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
……
院子裡,老方瞪大眼睛,舉着某物放在陽光下仔細端詳,問道:“姑爺,你說這破爛玩意兒,能值錢嗎?”
“破爛玩意兒?”李易手裡同樣把玩着某樣小東西,經過幾次的不斷改進,成色比最初不知道好了多少,但既然要做到完美,便不能着急,姑且再試驗一段時間吧。
再稍微改進改進,這價錢可就不僅僅是翻倍那麼簡單了。
聽到老方的話,他將那東西丟了過去,反問道:“你覺得,這一塊小東西,能值多少錢?”
“成本才幾文錢的東西,能值多少錢,不過,花花綠綠,樣子倒是挺漂亮的……”
老方再次端詳了一會兒,看着李易,有且不確信的說道:“二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