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燕皇就是怕慕容楚不夠強大,制衡不了三、五皇子的勢力。若再與楚國開戰,那豈不是內憂外患麼。
三、五皇子母族勢力強大,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的對一些世家動手。這需要一定的時機和契機。
可這兩族屹立多年,也是聰明的很,知道此時乃是關鍵時刻,所以處處小心謹慎,不給皇帝抓住契機的機會,皇帝也是無奈啊。
皇帝感慨了一陣子,最後對慕容楚說道:“你知道,爲何朕今日,要告訴你這些嗎?”
慕容楚搖搖頭,說道:“兒臣不知。”
皇帝說道:“告訴你這些,一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讓你放手去發展勢力,爲以後做準備。”
慕容楚點點頭,皇帝又說道:“這二,是因爲,朕,不想你因爲得了賞賜和封王的事,而去感激那白一弦。”
慕容楚不解道:“父皇,兒臣不懂,這是爲何?”
皇帝哼了一聲,說道:“因爲朕本來屬意的就是你,就算沒有他,這一切,依舊都是你的,你何須去感謝他人之助?
就算沒有今日,朕,也會找到機會,將你封王,繼而封爲太子,將來登基大寶。”
他看着慕容楚,目光灼灼,說道:“就算他真的幫了你,那又如何?
你乃是燕朝將來的皇帝,乃是天子。身爲天子,天下都是你的,你豈能去感激一個臣子的幫助?
身爲臣子,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事情呢?那不正是身爲臣子應該做的事情嗎?”
慕容楚急忙說道:“兒臣受教,兒臣明白了。”
燕皇長出一口氣,說道:“你要和他做朋友。須知,帝王是沒有朋友的,只有君臣,你們註定是不對等的。
他註定是見了你,就要行跪拜大禮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和你成爲朋友?”
慕容楚低頭垂眸,暗中咬咬牙,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燕皇說完這些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再說話。
卻在最後似乎是自語了一句,因爲他的聲音非常低,慕容楚並未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燕皇說道:“你和他,註定了是敵人。天生註定,這乃是天命,你們做不成朋友。”
慕容楚聽不清,疑惑道:“父皇?”
燕皇卻似很疲憊了一般,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擺擺手,說道:“記住朕的話,還有,這些話,誰都不許告訴,就連你的母后都不行。
好了,沒事了,朕累了,要就寢了,你退下吧。”
慕容楚不敢再問,今天的事情,已經帶給他足夠的震撼了,他躬身道:“父皇注意身體,兒臣告退。”
慕容楚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行禮道:“父皇,兒臣,想將賞賜,給白一弦送去。”
皇帝睜眼看了看他,在自己告訴他這些之後,他還要送去?
皇帝仔細的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來,他明白了慕容楚的用意,於是說道:“準。”
“謝父皇。”慕容楚退了出去,門被關上了。皇帝獨自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喚道:“曹德。”
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太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大內總管,曹德,曹公公:“皇上,奴才在。”
皇帝說道:“備車,朕要出宮。”
曹德一驚,擡頭看看天色,說道:“皇上,現在出宮?您都累了一天了,不休息,身體哪能吃得消啊?還是早些安寢,明天再去吧。”
也就是曹德,換了別人,誰敢這麼跟皇上說話?
皇帝說道:“你還真是越發大膽了,竟然還敢管起朕來了。”
曹德陪着笑臉道:“奴才也是爲了陛下您的身體着想啊。”
皇帝說道:“行了,讓你備車你就備車,哪來那麼多廢話。”
皇帝說的是備車,而不是備輦,那就是不要驚動別人,悄悄出宮的意思。
曹德自然不敢真的去管皇帝,只是口頭表表對皇帝身體的關心罷了,聞言急忙出去吩咐人備車去了。
皇帝上車,曹德問道:“陛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皇帝聲音有些疲憊,說道:“先出宮再說。”
等出了宮門,車在門口停了會兒,才聽到皇帝的命令:“去司鏡門。”
馬車到了司鏡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曹德是何時給嚴青傳遞的消息,反正嚴青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他來到車前,低聲行禮:“嚴青拜見皇上。”
皇帝的聲音再次傳來,說道:“帶朕過去。”
“是。”嚴青連問都沒問,似乎就已經明白皇帝是來見誰的。
他帶着皇帝七拐八拐,去的並非是牢獄的方向,而是來到深處司鏡門深處,守衛和戒備都十分森嚴的小院子。
皇帝下了車,制止了衆人行禮,走進了院子,往那院子裡唯一的一座小屋走去。
這屋子很簡單,整體佈局就跟牢房單間差不多,站在門口不用進去就能看清裡面的一切。
屋內的擺設極爲的簡潔,一張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放着茶壺茶杯,牀上有被褥。屋角有恭桶,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而此刻,那牀上正躺着一個人,面朝裡,側身背對着門口,似乎正在沉睡。
嚴青見狀,急忙想要進屋叫醒他起來接駕,皇帝卻擺擺手制止了他。
皇帝的目光看着屋內的那人,眼神有些複雜,似乎還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似乎又想到了當年的事情。
爲了那個至尊之位,爭權奪利,兄弟相殘。就如同,如今他的兒子們現在所做的事情一般。
想方設法的拉攏勢力,扳倒對手,好讓自己登上那至高之位,那至尊的權利。
只是成王敗寇,自己贏了,如今高高在上,榮光萬丈,自己一句話,天下莫敢不從。一個念頭,便能決定別人生死。
天下是自己的,天下的珍寶美人都是自己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輸了,如今只能被關在這裡面。其實活着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當年與自己競爭的那些個兄弟,大都已經死了。
皇帝忍不住想到,如果當初,是裡面的這個人贏了,那今天坐在龍椅上,接受楚國朝拜的就是他了。
事後在御書房,教授兒子爲君之道,不許兒子去感激臣子,不許兒子和臣子做朋友的,也會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