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燕一驚,黃唯贏臉色也有些蒼白,他不過是憋屈氣憤之下隨口一說,沒想到柳無名竟然還真的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怎麼敢?
柳無名醫術再高,也不過是個江湖人士,說白了就是個平頭老百姓,難道他就真的不怕黃府的報復嗎?
黃忠燕忍住怒氣,沉聲問道:“柳莊主,我們不過是想請你醫治救人罷了,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柳無名冷笑道:“笑話,你們要求我出手救人,我不願意的時候,你們還擺出一副大道理來斥責我,那時候,你們怎麼不覺得你們是在強人所難?
我不過提出我自己的要求,你們倒覺得我是在強人所難了,這又是何道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柳無名的規矩向來就是如此,我提出的要求,你們能辦到,我自然會出手。辦不到,免談。”
用一命換一命,黃忠燕斷然拒絕如此荒唐的要求,說道:“不行,我絕不同意。”
柳無名看着不說話的黃唯贏,帶着微微的嘲諷,說道:“這可是他自己說的,只要我能出手救人,哪怕我要他的性命也無不可。
怎麼,難道他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並不想犧牲自己,救他的祖父?看來這黃大公子,也不是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有孝心。
罷了,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又怎會有人真的爲了別人而犧牲自己?好了,既然柳某的要求你們做不到,那就請回吧。”
聽到柳無名的嘲諷,黃唯贏雙拳緊握,咬着牙,眼睛都有些發紅,突然站了起來,盯着柳無名問道:“柳莊主說話算話嗎?我若死了,柳莊主可能保我祖父不死?”
柳無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只答應要出手,可沒說一定保他不死。人我都沒見到,如何敢做保證?
萬一你的祖父是大限將至,難道還要柳某跟閻王爺搶人不成?柳某是人,可不是神仙。”
黃唯贏怒道:“你……”
他的一命,若真能換來祖父的一命,倒也罷了,可柳無名卻說不能保證?
如此一來,若是柳無名不能救活祖父,那豈不是讓他白白送死?那麼他的死,將沒有任何意義。
柳無名戲謔的看着黃唯贏,說道:“一命,換柳某出手一次。能不能救活,聽天由命。端看你們想不想換。不過柳某倒是覺得很不值得,畢竟,他老了,你還年輕。”
柳無名的意思是,用年輕的生命,換一個可能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的生命,不值得,或許救活了,他也沒幾年好活了。而黃唯贏的日子可還長着呢。
這最後一句話,聽上去倒是好心相勸,但黃唯贏卻不稀罕柳無名的假好心。
此時此刻,黃唯贏的腦中正在做劇烈的思想掙扎。
若是他死了,柳無名會出手一次,就算不能保證一定會救活,但起碼會有一線希望。
他若不死,祖父是一定沒救了,邊莊巖說他堅持不過三天。
用他的命,換這一線希望,值得嗎?他還年輕,他還有妻子和兒子,他也想活下去啊……
黃忠燕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他盯着柳無名,怒而說道:“既然如此,那麼黃某就請皇上下旨,我看你綠柳山莊,還敢抗旨不成?”
柳無名冷聲道:“皇上下旨,柳某自然不敢不從,不過就算柳某迫於無奈去了黃府,黃庸有救無救,也是我一句話的事。”
換言之,皇帝下旨,柳無名會去給黃庸看病,但到時候,他絕不會盡力出手。就算能救,他也會眼睜睜的看着黃庸去死。
黃忠燕真的是憤怒到了極點,但同時內心深處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以前面對敵人的時候,他都不曾這麼無力過。
畢竟面對敵人,能打能罵還能殺。但面對柳無名,就算能打能罵能殺,但人家就是不出手給父親治病,他也無可奈何。
事到如今,黃忠燕也不得不仗勢欺人一次了,他直接威脅道:“你就不怕我奏請皇上下旨,以你綠柳山莊滿門上下爲質嗎?
你不考慮自己的性命,總要考慮一下你的妻兒,你綠柳山莊上下滿門人的性命吧?”
柳無名氣極反笑,嘲諷的說道:“黃府衆人,號稱爲國爲民,滿門忠烈,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只因我不出手,竟然要拿我一莊的人來陪葬。果然是一羣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之前說你們黃府,爲的是榮華富貴而征戰,還真沒說錯。”
其實不到迫不得已,黃忠燕也不願如此,可事到如今,他顧不得了。 ωωω◆TTκan◆¢ ○
可惜,柳無名並不妥協,只是說道:“你若有本事,儘可去請旨,柳某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讓皇上下這樣的旨意。”
他嘲諷一笑:“就怕你,沒這樣的本事。”
白一弦聞言,忍不住瞥了柳無名一眼。
黃忠燕的威脅,雖然有些下作,但白一弦也算明白他爲何要這麼做,必然是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了。
只是看上去,柳無名卻並不怕黃忠燕的威脅,這是爲何?
他似乎篤定皇帝不會下那樣的聖旨一般。
再聯想到,柳無名拒絕黃忠燕也是毫不客氣,甚至還提出用黃忠燕的兒子的命,來換他出手一次的機會這樣的條件,竟然絲毫不怕黃府報復。這又是爲何?
莫非,這綠柳山莊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簡單?
而讓白一弦更爲奇怪的是,他發現黃忠燕看向柳無名的眼神一縮,似乎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接下來,黃忠燕的臉色竟然瞬間變得有些晦敗,眼神也有些絕望,竟然向柳無名道歉起來:“黃某自然不會去請這樣的旨意。
方纔只是,只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了一些。黃某知錯,實在對不住,還請柳莊主見諒,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柳無名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白一弦內心更加好奇起來,黃忠燕到底看到了什麼?他也看向柳無名,卻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
白一弦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問的,於是便將這種好奇壓在了心底。
此時黃忠燕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因此說道:“既然,既然柳莊主不肯出手,那黃某隻好另尋他法,告辭。”
說完之後,又對黃唯贏說道:“贏兒,我們走。”他一邊說,一邊順勢拉了自己的兒子一把,但卻沒有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