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再緩緩,緩幾天,我再多打探幾次,有確實消息再和皇上去說吧。”朱文羽垂頭喪氣地道。
沙漠也不好多話,只是點點頭:“那就都睡去吧,明日我們再好好計議一下。”心想着晚上躺在牀上須得好好把思路理一理才成。
朱文羽點點頭,黯然道:“睡吧。”
第二日一早,朱文羽便興致勃勃地來找沙漠和唐韻,道:“走,老鷹,韻兒,陪我逛街去。”
“逛街??!!”沙漠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着朱文羽。這朱文羽怎麼回事?昨夜還探聽到天衣盟的不少秘密,今天居然好整以暇地要去逛什麼街?
“是啊,送點東西。”朱文羽似乎早把天衣盟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滿不在乎道。
“好吧。”沙漠一時摸不清朱文羽要幹什麼,見朱文羽似乎成竹在胸,也不再多問,便道。
“夥計們,走嘍。”朱文羽一揚手,只見兩個家丁擡了一口箱子,另有一個人也抱着一口小的,出得門來。唐韻一眼就看出來正是那樂山岷江幫幫主陸成林命祖江生帶到京城來的東西,後來祖江生在重慶朝天門碼頭外的江上爲救朱唐二人不知生死,朱文羽曾說過要替祖江生把東西帶到京城,完成心願。這兩個箱子正是那藏在客船船艙甲板之下的一大一小兩口箱子。
“羽哥,那兩封信呢?”唐韻注意到箱子上並沒有書信。
“在這兒呢。”朱文羽從懷中掏出兩個信封,正是原來捆在箱子上的兩封書信。“走,先去胡家斜街,張府!”朱文羽道指揮家丁道。
沙漠一時不明白這送箱子和天衣盟有什麼關係,本來還打算今日和朱文羽好好計議一下天衣盟的事的,卻被拖着去送什麼箱子?沙漠有點被朱文羽弄糊塗了。“朱兄,昨晚那事?”
“不知道!懶得理了,想起來就頭疼。先送箱子吧,那事回頭再說。”
沙漠有點明白了,想來是因此事過於突然,弄得朱文羽心神大亂,灰心想放棄了。便走了過去,靠近朱文羽低聲道:“朱兄是不是不想管這事了?”
“沒……沒有啊。”朱文羽有些慌亂,“我只是說回頭再說。”
“朱兄,你也知道天衣盟的事若是不查清楚,極可能引起武林動盪,甚至於經歷一場浩劫。”
“你我都不是武林中人,起就起吧。”此話從朱文羽嘴裡蹦出來,一般都是嬉皮笑臉開玩笑的時候居多,但沙漠卻看出來此時的朱文羽絕非在開玩笑,實是真的想放棄了。
“但若是不阻止,也許天下重起戰禍,百姓又得遭殃呢。你不是武林中人,但你總是大明的百姓吧?”沙漠憤憤道。
“我……”朱文羽有點說不出話來。
“朱兄,你想想,你希望看到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十幾年的中原百姓又來一場戰禍嗎?一個個背井離鄉,一個個死於兵荒馬亂,到處血流成河,家家妻離子散哀號遍野?”
“不!”朱文羽想起自己死於戰亂的父母雙親,想着自己從小淪爲孤兒,和陳老夫子一老一小相依爲命,若不是被朱元璋接入宮中,也許早已餓死荒郊,不由自主脫口道。
“如果朱兄不願意看到戰火連綿,不願意看到雷霆劍客冤死,不願意看到數千被滅門的無辜之人慘死,不願意看到中原武林大劫臨頭,朱兄,你就須得打起精神來,不把天衣盟徹底消滅,絕不罷休!”沙漠一字一字斬釘截鐵道。
“還有你開封府遇刺,丹棱縣受重傷深山養傷一月,重慶府遇伏差點葬身魚腹,這些你都忘了?”唐韻在一邊也憤憤道。
“這些倒也沒什麼,反正又沒死。”朱文羽笑嘻嘻道。
唐韻氣得臉都綠了,一跺腳轉身進了屋中。
“朱兄,雖說你覺得這些都無所謂並不計較,但天衣盟卻不可能放得過你,你受皇命要對付天衣盟,武功又高,又得中原武林中許多名門正派的支持,天生就是天衣盟的死敵,你就算不對付他們,他們也必欲除你而後快……”沙漠苦口婆心道。
沙漠正說着,只見唐韻氣鼓鼓地一手拿劍一手拿着包袱,從屋中出來,蹭蹭蹭便往外走。
“韻兒你去哪?”朱文羽一把扯住唐韻的胳膊。
“找杜風拼命去!”唐韻一掙,卻沒掙脫。
“哪裡跑!”朱文羽一使勁,一把將唐韻抱在懷中,雙手一圍,頓時把唐韻箍得動彈不得。朱文羽回頭對沙漠笑道:“呵呵,老鷹,你說得沒錯,就算我不想對付他們,他們也饒不了我,看來我和天衣盟真的是天生的對頭了。”
“那我們今日須得好好計議一下才行。”沙漠見朱文羽回心轉意,鬆了口氣道。
“呵呵,不成,我還是先送了箱子再說吧,回來我們好好商議一下,看下一步怎麼辦。”朱文羽見箱子都已擡出來了,便笑道。
“那也行,那我就不去了,朱兄,你送完了就回來,我先在家再多考慮考慮。”
“行,那我送完就回來。”低頭問唐韻:“韻兒,你陪我走一趟吧?”
唐韻被朱文羽摟在懷中早已不掙扎了,只是聽着朱沙二人說話,此時聽朱文羽一問,頓時反應過來自己還被朱文羽摟得結實,雖是早已意有所屬,卻仍是鬧了個滿臉通紅,使勁一掙,道:“要去你自己去!誰要跟你去了?”
朱文羽冷不防之下被唐韻一把掙脫,也不再去抱,哈哈笑道:“哈哈,行,行行,你們先在家歇着,我去送,送完我就回來。”
“朱兄早去早回。”沙漠看着這一幕,心中暗笑不已,怕唐韻臉上過不去,神色間卻並無絲毫變化,便好似沒看到一般,拱拱手道。
“好。夥計們,胡家斜街,走嘍!”朱文羽一揚手,便指揮家丁擡着箱子往府外走去,也不騎馬,也不乘轎,居然和家丁們一起步行,朝那東安門外的胡家斜街而去。
胡家斜街離朱文羽的府第不遠。那張府本是開胭脂鋪的,發了些財,集聚了些家當,算是個殷實之家,在胡家斜街買了箇中不溜的院子,和朱文羽家比起來倒也大不了多少,那張道寧先生是個五六十來歲之人,胖胖的,臉上掛着習慣性的笑容,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眼便知道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打開書信看了半晌,放下來,端起茶碗,慢條斯理用碗蓋拂了拂碗中漂着的茶沫,道:“姑爺近來可好?”
“姑爺?”朱文羽莫名其妙,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成林啊,祖兄弟不知道嗎?”那張道寧並不擡頭,只是一邊喝茶一邊翻了翻白眼,似乎很不滿意朱文羽居然不知道陸成林便是張府的姑爺。
朱文羽知道對方弄錯了,以爲自己是祖江生,忙道:“小可姓朱,並不姓祖,因祖兄弟在來路上出了點事,小可就代祖兄弟把這箱子送來了。”
“哦,是這樣,實在多有唐突。朱先生且莫見怪。聽口音,朱先生是京城本地人氏?”張道寧忙放下茶碗,看着朱文羽道。
“正是,小可住在東安門外的響鼓兒街。”
“東安門外響鼓兒街?公子莫非便是那錦衣衛千戶朱文羽朱大人?”張道寧的眼睛陡地睜大。
“呵呵,正是小可。”
“哎呀,原來是朱大人光臨。小人不知,不曾遠迎,萬請朱大人恕罪。”那張道寧連忙走下座來,走上前來,便欲跪下。
朱文羽連忙扶住,道:“張先生且勿多禮,朱某隻是代祖兄弟替陸幫主送東西過來,純是私交,並非官場,張先生勿需如此多禮。”
“唉,草民那毛腳女婿出身草莽,不懂規矩,如何能讓朱大人託送事物?實在是混不知禮。朱大人今日來我寒舍,實是令寒舍篷壁生輝,怪道今晨有喜鵲歡鬧枝頭,原來有貴人臨門……”那張道寧嘴中不停道。
朱文羽聽得大爲頭疼,忙打斷他道:“陸成林陸幫主是尊府的姑爺?”
“正是,小人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嫁給了貴州鎮遠府知府劉國華大人,樂山陸成林是小人的二女婿,還有個小女兒,尚在閨中,未許人家,今年才十五歲,長得如花似玉,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無一不精,朱大人……”
“呵呵,張先生,小可還有另一樣東西要送到別家,一會府中還有要事,張先生既已收到所託之物,,小可便不多打擾張先生了。告辭。”朱文羽聽這張道寧的意思似乎好像還有意想讓自己和陸成林那小子當連襟,連忙起身告辭。
“朱大人,哎,朱大人……”那張道寧未料朱文羽說走便走,沒反應過來,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