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你有什麼打算?”
“報平安,走天涯!”
“嗯,還有麼?”
“你陪我。”
“好。”
風中傳來二人輕鬆的話語,兩人輕鬆愜意地看着雲夢大澤的莽荒景象,沉迷其中的自然風光,以及並不多見的原始、血腥。
可逐漸靠近大澤邊緣之時,便開始有了人類活動的蹤跡,有了修士的身影,自在陵曾經封禁整個雲夢大澤,可是如今,自在陵已經煙消雲散許久,當初比如蛇蠍的禁令早已是形同虛設。
而當日石龍山上戰聲紛飛之時,坐鎮雲夢的自在宿老,也被人擊斃於洞府之中,沒有任何的蹤跡,就像是暴斃而亡一般,但是那老者死前的眸子之中充滿了驚恐,與其說是被人殺死,不如說在廝殺之前,就已經被嚇了半死。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今的雲夢邊境,雖說大家心中早已經將自己在陵的禁令當做一張廢紙,可是如同樂意和謝婭瓊這般大搖大擺地從深處飛出的,並不常見,畢竟虎死架不倒,餘威猶存。
雖然集市之中看到樂意二人大搖大擺地飛出,但皆是都凝神戒備,不過感受到二人身上淡淡的威壓,以及生冷勿近的氣質,倒也沒有不開眼的上前盤問。
當然他們不敢如此,或許更多的是因爲自在陵雖然將這裡設爲了禁地,但是他們自己也從不開採,更像是在封禁着什麼,徒勞地鎮守着這裡,在一己之力隔絕此處罷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種忌憚的態度,也導致了諸多世家宗門還保持着最後的一絲理智,不過仍是有着一批利慾薰心的亡命之徒,在深入雲夢之後就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不過也有着人盆滿鉢滿的活着回來,不斷地挑戰人們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樂意看着眼前的熱熱鬧鬧頗有幾分熱鬧的小型交易市場,心中百味雜陳,此地,最初便是自在陵鎮守者的落腳地。
整個雲夢古澤邊緣,亦是隻有此地有着這麼一處建築,而一旦在其餘地方建立,哪怕只是簡易的城鎮,不出數日,便會有席捲而出的滔天獸潮席捲而來,將一切全部踐踏。
而唯有此地,一直風平浪靜,不過這種怪異現象也導致了很多人不願大規模的深入雲夢,而是選擇在散修之中懸賞,抑或者直接購買幸運兒手中的天材地寶。
從最初的小型貿易,都小規模的市場形成,不過僅僅只是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在陵的廢墟上。
看着人來人往的集市,樂意目中閃過一絲悲哀,堂堂七宗之一都需要敬而遠之,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常年有宗門無相境宿老坐鎮,僅憑你們這些,便敢在此肆無忌憚的貿易,你們是怎麼敢的呢?
謝婭瓊心思細膩,感受到他心中的落寞,看着門戶之上那雖然佈滿灰塵但是仍然清晰可辨的自在印記,她知道樂意是爲何。
“要不要……把他們盡皆驅逐?”
“不了,自在已然沉寂,一切隨他們去吧。走吧!”樂意聲音低沉地說道,隨後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不過樂意並未前往凝霜城,而是徑直奔向了位於徐揚交界處的蒼羽城外的落羽山莊。
他並不知道如今外界發生了何等的變化,一定的根基被連根拔起,這個在輪迴觀的歷史上從未出現過。而今,白藏教的突襲,創造了這個歷史。
雖然倉促之間,並未造成大量人員的損耗,但是是否會發生意外,也是不得而知。
但落羽山莊不一樣,身爲乾坤二宮之一,且又是有着右使諸葛玉和親自坐鎮,更有孫楚香庇護,根本就不是其他幾宗可以媲美的。
蒼羽城中,樂意看着謝婭瓊微微有些蒼白的容顏,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但是自二人落入通天樹界之中,早已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根本不知究竟盤亙了多久,而且,韓鐵生、南城、馬宏宇等人的生死未卜,着實讓他沒有心思停頓。
雖然孫楚香和諸葛玉和的實力超絕,倉促而來的白藏教未必能夠留住她二人,但未見之時,心中仍是牽掛不已。
三臨蒼羽,這一次樂意依舊像往常一般,於貫穿全程的滄江之上,租賃一條漁船,漂泊在江流之上。
夜幕已臨,華燈初上,夜晚的蒼羽城有着別樣的韻味。
樂意小心地照料着謝婭瓊上船,雖然謝婭瓊心中感到一陣好笑,自己怎麼說也是乾元境大修士好不好,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俗女子,哪有那般嬌氣。
但是面上,謝婭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享受着樂意笨拙而真誠的愛意。
老漁夫樂呵呵地看着二人,以爲二人是剛剛遊歷此地的新婚夫婦,小相公在笨拙地照顧着剛剛有了身孕的小妻子。
老漁夫笑着說道:“這位公子,女子有喜,多吃魚對身體好,老頭子我這裡有剛剛捕上來的新鮮活魚,要不要來上一尾?”
聞言的樂意一臉傻笑,忙不迭地點頭促狹地說道:“老丈所言在理,就依老丈的,哦對了,還有黃酒,也來一壺,如今這天氣漸寒,我二人剛剛趕到此地,鮮魚老酒,正好給我家娘子驅寒解乏。”
聽着老漁夫的話語,謝婭瓊登時紅了臉,像是不久前天際的紅霞一不留神爬上了雙頰,久久不曾退去,而樂意隨後不着調的話語,更是讓她嬌嗔不已。
老漁夫朗聲道:“老婆子,燙一壺老酒,再做兩尾活魚。”
“好嘞。”
船尾傳來一聲應和,一個面帶笑容,態度和藹可親的老婦人出現在二人的眼簾,從船尾中取出一個魚簍,挑挑揀揀從中取出最肥大的兩尾,開始收拾忙碌。
“公子,夫人,你們還要等上一會兒,不妨先看看這夜晚的蒼羽城景色,兩岸燈火,別有一番滋味的。”老婦人笑着對樂意和謝婭瓊說道:“我聽那些偶有選擇做我們這種漁船的書生或者世家子弟都是這般說的,不過啊,在老婆子眼裡,都一個樣。”
謝婭瓊淺笑着應喝着,她看得出,眼前的這兩位老人並非是因爲樂意登船時所給予的那枚金葉子,而是他們真的對於眼前的生活十分的滿意和享受。
他們很滿足眼下的一切,或許,修真還不如這樣的一對凡俗夫婦,騰雲境即可號稱壽元千載,可是除去閉關的時光,又有幾人能夠安穩行世六十載?
修真煉道之人如那過江之鯽,可是能夠善終或者一路勇猛高歌的又有幾人呢?
或許,當真是平淡安康既是最大的福氣。
不一會兒,那鍋魚湯從爐竈之上給端了起來,乳白的魚湯光是聞着香味就覺饞蟲出來了。
“來,二位,嚐嚐,老婆子我這山野手藝,等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偶爾嚐嚐,還是可以的。”老婦人面上始終掛着笑容,嘴中卻是謙和地說道。
或許,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比得上看到恩愛的後輩更來的欣喜。
謝婭瓊嚐了一口,滿意地發出鼻音:“嗯,太好吃了。”
樂意從老婦人手中接過燙好的酒壺,道了聲謝後,幫謝婭斟酒,口中仍是說道:“瓊兒,慢點吃,都是你的,慢慢來嘛,嚐嚐這老酒,你聞着酒香,想必是老丈的珍藏了,哈哈哈哈。”
謝婭瓊滿臉嫌棄地看着樂意,白了一眼後,嘟囔道:“沒空,別耽誤我吃魚,自己喝去。”
見狀樂意也不勉強,舉杯望着江邊的燈火,人山人海的夜市上熙熙攘攘,可每個人都似乎不怕熱不怕擠,依然笑容滿面,或許,這才叫做真正的繁華吧,不單指物質上,還有精神上的。
九州之上,唯有諸多郡城才能看到這般安逸祥和的景象吧。
但也不一定,像是凝霜城,一夕征戰,至少毀掉了半座城池。
喧譁的人間煙火氣啊。
樂意恍然,口中問道:“老丈,最近城中可發生過什麼大事兒?”
“嗯,還真有一樁。”老漁夫輕輕執槳說道:“前些日子好像揚州那邊有一座大城,好像是叫做凝霜,因爲兩方勢力肆無忌憚的出手,導致了半個城都毀了,老慘了……然後鏡月軒便是下了一道旨意,但凡有修士膽敢在郡城廝殺,屠戮衆生,鏡月軒必定舉全宗之力追殺,不管是誰,不死不休!”
老漁夫的聲音平平淡淡,但也是有着掩藏不住的驕傲,畢竟,有一個強有力的宗門,雖說不一定生活會變好,但是他可以保證生活的下限不會太低。
樂意和謝婭瓊悄眯的對視了一眼,嚯,好大的氣魄,不死不休,算是最強的宣戰了吧。
“不愧是仙家宗門,當真了得,如今天下紛擾,何時纔是一個盡頭,可憐凝霜半城衆生,就這麼化作了一羣孤魂野鬼,當真可恨。”樂意雙眼迷濛地說道:‘老丈,其他宗門有什麼動靜麼?’
老漁夫樂呵呵地說道:“公子,有些話出門在外,可是要慎言啊。那些高高在上地仙家,我等可惹不起吶!要敬畏,方能更長久!”
“受教了!”
“至於公子所問,凌霄宗以及四方會還有千鶴舫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這些都是盡人皆知的事情,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而丹陽山以及天魔宗卻並未有什麼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