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意聽到媚姬這般說,沒理會她的手指,瞪大眼睛,無辜地叫道:“本少爺不過是想烤魚吃,正在準備火堆,誰料到福管事竟然會追來,直接一掌打過來,便打翻了火堆!你也知道啦,這秋天,荒草易燃,那火立馬便熊熊地燃燒了起來......啊!本少想起來了,爲什麼福管事會來找本少爺麻煩?難道是姐姐去告密了?!”
故意拿福管事的寶貝;釣魚,利用挖蚯蚓支走趙坤他們;生火,招來福管事報仇;這麼多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偶然!不過就算是故意的,也是與我無關!媚姬眼波流轉,詭異莫測的神色一閃即逝,拍拍少年的頭,幸災樂禍地說道:“你小子,一肚子壞水,現在闖禍了還算在我頭上!你有極樂宮的令牌可以四處走動,但是不代表沒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爲,所以別存着那種僥倖的心態吧!”
項意調皮地吐吐舌頭,看着媚姬紫青色的指甲,忽然眼珠一轉想到什麼,頓時眼笑眉飛,壞笑道:“美人姐姐,你竟然在指甲上放毒,那麼你嗯嗯......和那個宮主抱在一起嗯嗯的時候,會不會一不小心抓到宮主,啊!那宮主還不慘了?”
媚姬看着少年擠眉弄眼,樂不可支的樣子,怒極反笑,狠狠一巴掌拍在少年的頭上:“臭小子,你這腦袋裡整天在想什麼?要不要來試試?你當宮主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嗎?宮主豈會懼怕這區區□□,他可是練過乾黃術,百毒不侵!”
少年吃痛,抱着頭,一邊躲閃着一邊求饒着:“美人姐姐,您高擡貴手,本少可沒有練就這種神功,一不小心便命喪在您這纖纖玉手之下了!黃曆上寫着,今日美人的手上不宜沾上血跡,那不吉利哎!”
媚姬聞言,乾脆一把抓過在躲閃着的少年,手指撫摸着他的臉龐,笑顏如花,吐氣如蘭:“項閣主,你還會害怕啊?你不就是仗着我們都不敢殺你,才如此有恃無恐嗎?!好弟弟,姐姐好心提醒你一句,這次的事情你可得準備好言詞,否則吃不了兜着走!宮主纔不會留個禍患在身邊!”言罷朝少年拋了個媚眼,然後鬆開手指,風姿綽約地扭着腰肢離開了。
************************************************************************
秋天的風帶着一絲菊花的清香吹過,少年還在愣愣地看着美人離去的背影,滿腦海都反覆着美人那蕩人心魂的媚眼,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半晌有兩個人從他面前繞過,走到他身後,咳嗽了一聲:“閣主!”
“啊?”項意慢悠悠地回過魂,拖着嗓子應了一聲。
“事情辦好了,一切順利,沈樓主說待碧璃姑娘的靈柩送到之時便是行動之時!”李真嘴脣不動,輕聲地說道。
“啊?”還是慢悠悠,閒散的一聲,項意應着聲,嘴角悠然地勾起一抹笑容,百毒不侵嗎?真的是百毒不侵嗎?那麼你便百毒不侵吧!本少可不管你是不是百毒不侵,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李允,李真聽到主子兩聲心不在焉的回答後,不由面面相覷,等了半晌終於看見項意悠閒地擡起一步,忙欲擡步跟上。項意卻突然又停了下來,眼睛看向地上那殘留的魚和饅頭,嘿嘿地笑了起來。秦璃近日只怕吃那些下了藥的飯菜也吃得倒胃口了,不如本少爺發發善心,帶點正常的食物給他吧!
項意撿起那幾個準備配着烤魚吃的饅頭,發現上面佈滿了焦黑色的灰塵,便順手扯過李允的衣服擦擦,然後塞進懷中,繼續行走。
李允和李真傻傻地看着主子竊笑着做完這一切,再次面面相覷,暗自思考着,這饅頭到底是留給誰的,項少爺竟然會拾起一個饅頭?貌似項少爺只會拾肉類吧?在記憶中,項少爺好像從來不會去碰饅頭這種東西吧?
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項意忽然兩眼發亮地看着一個地方,那是一株長卵形,有着細短毛茸的草在風中搖曳。
尖葉番瀉葉啊!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項意蹲下身,眉開眼笑地摘下一把塞進袖中,又摘了一把交給李真:“用內力把它碾碎!再按進饅頭中,必須要向芥末饅頭一般!”李真求助地看看李允,李允視若無睹看向天空,老實巴交的李真只好接過這一把葉子,又接過饅頭。
項意看着和芥末饅頭非常相像的饅頭,樂顛顛地吹了一聲口哨,誇讚道:“好功夫!”有用的功夫才能算上是好功夫!
秦璃面無表情地看看少年丟給自己的饅頭,又看看正啃着燒雞的項意,眼神不言而喻。
項意察覺到他的目光,叼着雞肉笑嘻嘻地說道:“你重傷未愈,不宜吃辛辣油膩,所以還是安心地吃素吧!”
這明明是藉口,秦璃卻沒在意平淡地拿過饅頭,對於上面那灰塵只是皺皺眉,仔細地查看後慢慢地吃着。對於食物他從來不貪嘴,因爲在他眼中,食物都是一樣的,只是用來果腹的。剛吃完,他發現少年正盯着自己笑得很詭異,心中陡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卻想不通,因爲他並沒有發現饅頭上面有毒。當肚子開始痛時他終於明白了,那上面的確沒有毒,但是有草藥。
這一天,看到秦璃不時地走出房門以及那憤恨的眼神,項意靠在牀榻上捧着一本書,竊笑不已,終於覺得心理平衡了,儘管全身還是痠痛不已,但是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舒坦愉悅的。
藥經有云:番瀉葉,瀉熱行滯,通便函,利水,藥效猛烈,慎用。
************************************************************************
傍晚,霞光滿天,園中暗香浮動,菊影清麗,遠遠地能看到亭子中有四個人,一個是白髮白鬚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犀利如鷹,劍眉入鬢,隱隱約約能感覺出他身上的暴戾之氣,但是從外觀來說,他還算是個俊朗強健的男子;他的對坐是個瘦弱修長的少年,正低頭看着棋盤,娃娃臉上掛着散漫的笑容;除了他們,亭中角落裡還站着那兩個監視項意的人。
石逍遙思量一番,放下一枚黑子,然後拿起棋盤旁邊的酒杯,緩緩地把玩着,輕聲笑道:“閣主真不簡單,剛開始還輸得一敗塗地,現在卻已經可以和本宮對弈良久,不分勝負!”
少年看着已經被黑子佔了半壁江山的棋盤,卻沒有絲毫謙虛的意思,笑吟吟地道:“本少不過是善賭好賭罷了!”
石逍遙挑挑眉毛,詢問地看着他:“何意?”
“本少身在商賈之家,在那種像戲院一般的地方,本少從小到大的消遣只有兩樣:打牌和看戲,陪那些勾心鬥角的夫人姨娘們打牌或者看着身邊的人演戲。”項意漫不經心地回答着,笑容依舊:“你看,打牌是賭,看戲難道不是賭嗎?賭自己是明哲保身還是加入哪一方,賭誰勝誰負,很有意思的!耳濡目染着,本少自然也善賭了!”
石逍遙犀利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玩味地一笑:“閣主很坦白!”
“對於宮主,本少一直很坦白的!”
“是嗎?那閣主向本宮坦白說說,今日本宮的園子怎麼起火了?”石逍遙瞟了一眼氣匆匆地走進來的福管事,微微笑道。
“哎!本少覺得無聊,便想釣魚烤魚,剛燃起火堆就被福管事一掌給打翻了,他沒停止還接着要殺本少,那火便熊熊地燒了起來!”
“臭小子,要不是你偷我的天蠶絲,我怎麼會去找你算賬!”福管事怒吼道,氣憤不已。
“嘖嘖,你看看,真是小氣,本少不過拿了幾根釣魚線,用得着這麼小氣嘛!”項意斜睨了福管事一眼,搖搖頭笑道。
福管事聞言兩眼冒火,乾瘦的臉上青筋暴起,鷹爪一般的手捏緊,跪倒在地:“宮主,他明顯是在宮內生事,不知道打着什麼壞主意,這時候還縱容他就是在姑息養奸!他本是受制於極樂宮,宮主可以將他囚禁起來,用藥制住他,宮主,要以絕後患啊!”
石逍遙看向項意:“閣主如何說?”
項意笑吟吟地說道:“哎!本少可以理解!福管事做錯事使得園子被燒,爲了逃避責罰自然得將錯誤轉到本少身上,而且他用的最聰明也是人們用得最多的一招就是,將一樁小事情昇華到高深的程度,然後來轉開重點,實在令本少佩服啊!”
石逍遙止住正欲咆哮的福管事,玩味地笑道:“閣主這難道不是在逃避責罰?”
項意看着散發着戾氣的石逍遙,笑得很可愛:“宮主好聰明!不知道宮主準備如何責罰本少呢?不過,本少想起來了哦,碧璃姑娘的屍首過幾日便要運到,在這時間裡實在是不宜見血呢!”
石逍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好似毛頭小子的激動,他知道項意說的是今日如意閣派人送來的消息,如意閣已經找到碧璃的屍首,發現她的屍首被王爺用南疆秘術保存得甚好,已經偷盜出來,不出意外的話,不日便能運到極樂宮。
石逍遙輕嗅着酒釀,哈哈笑道:“這點閣主放心,不用威脅本宮。本宮難得遇到閣主這般趣人,自然以禮相待,怎麼會以這點小事情便來驚擾閣主。”言罷擺擺手讓福管事退下:“本宮知道那天蠶絲對你的重要性,只是閣主也是無心之過。而你在極樂宮這麼多年,竟然還如此莽撞,回去好生反省反省!這次的事情本宮也不責罰你們了,你先下去吧!”
福管事看到石逍遙那飽含深意的眼神後,只覺渾身陡然一寒,這次自己的確是太莽撞了,不僅落人口實,而且可能還中了別人的計!想到這一點,福管事意會地躬身退下。
石逍遙朝項意揚揚杯子:“嚐嚐味道如何?”
項意待喝了一口後,咂咂嘴,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酒?本少品酒無數,卻不識得這酒味。”
石逍遙聞言笑得很詭異,搖搖杯子中那如朝霞一般顏色的酒液:“本宮親自釀的,取名芳華醉。”
項意瞪大眼睛:“哇,宮主還會釀酒?”
石逍遙勾起嘴角:“本宮喜歡能慢慢調製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這種感覺,可以用不同的東西,通過發酵,最後釀成一罈好酒,這種感覺很不錯,閣主可以試試!”
“哦?那這種酒是怎麼釀成的?”項意好奇地問道,興致勃勃地盤算着也要嘗試着釀酒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