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意外之事】

意外之喜

臨近夏初, 項意去看望飛奕,發現那是一處風景頗佳的地方。

小橋蜿蜒,流水人家, 颯颯竹影很是精緻, 項意便和秦璃在此買了個屋子暫時住下了。

近日, 項意常常犯困, 整日懶懶的, 秦璃看在眼中心中有些擔憂,便硬拉着她出門去了飛奕的醫館。

飛奕那裡正好沒什麼人,替懶懶的項意把脈後, 飛奕輕描淡寫地說道:“有喜了。”

一時間,室內一片安靜。

“有喜了?”項意反應過來, 好奇地問道:“女孩還是男孩?漂亮嗎?我喜歡漂亮的, 最好是臉比較小巧精緻的, 這樣的女孩子很美麗,長大後絕對是個我見尤憐的美人。”

飛奕無語, 這孩子又不是由她飛奕用泥土捏造出來的,還挑三揀四,想了想便給了個模糊的答案:“你的孩子應該不會比你相貌差。”

項意卻是大喜:“哇,那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飛奕咳嗽一聲清冷地說道:“你身體虛弱,如果想要這個孩子可得注意了。還有, 不要再着男裝了, 最好穿一些寬鬆的衣裙。”

項意答應了一聲, 見風便是雨, 爲了心愛的美人胚子, 急衝衝地回家換衣衫了。

飛奕見慣了這種情況,便朝秦璃囑咐道:“你要給她補補身子。”,

秦璃問道:“會有危險嗎?”

“項意身體虛弱,正氣不足,骨盆狹小,很有可能難產。況且古書有云:難產之由,非只一端。或胎前喜安逸不耐勞碌,或過貪眠睡,皆令氣滯難產。這些項意都佔到了。”

“這麼說來很危險?”秦璃臉色有些難看。

“這事情是誰也不能預料的,不過,你自現在起便仔細調養。小心伺候着,到分娩的時候,我幫她施針,應該還是可以的。”

秦璃沉默不語,難產而死......

“現在墮胎會有傷害麼?”秦璃忽然問道。

飛奕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傷害會小很多。”想想又補了一句:“如果能不要哦這個孩子其實是好事,不過......項意應該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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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璃回到家中時候,項意正穿着一件寬鬆飄逸的裙子對着銅鏡束頭髮。

不算傾國傾城,卻顧盼神飛,清麗可愛。

秦璃斂目,暗自收好手中的藥,來到項意麪前說道:“項意,你想要這個孩子麼?”

項意笑眯眯地說道:“當然了,養個小美人多有意思啊。”

秦璃按住她的手:“你身體不好,很容易難產,我們不要這個孩子好不好?”

“不過是有可能而已,什麼事情都有危險,就算吃飯也會有人噎死,這有什麼唷?!”項意不以爲然地笑道。

秦璃看着她那麼堅持,話嚥了下去。

傍晚,兩人在院中吃飯,項意忽然對着面前的一碗雞湯皺皺鼻子:“咦,這是什麼味道?”

“裡面加了藥。”秦璃沒想到項意鼻子這麼靈敏,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

“你要殺了這個孩子?”項意平靜地問道。

秦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心中有些不安,抓住她的手,說道:“項意,我們不需要孩子,你不能冒這個險。”

項意霍地站了起來,寬大的袖子不小心把碗帶到了地上,彭地一聲讓人心悸。

“我不會放棄小美人。”項意微揚眼睛,看着秦璃,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意。

秦璃嘆了口氣,柔聲說道:“彆氣了,我不說了,吃飯吧。”

項意也沒再說話,兩人一時沉默起來,這事情便彷彿過去了。

深夜,項意在秦璃身邊睡熟了,秦璃輕輕撫摸着她的腹部,眼神複雜,只要微微用力,那個孩子便會死去,可是這樣項意也會受傷……

怎麼樣才能讓項意放棄這個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不能要,秦璃的手微微顫抖,好不容易纔能和項意在一起,他們不能因爲這個孩子而失去現在的幸福安然,儘管可能性很小,他卻忍受不了難產而死的這種可能......

項意,你爲什麼要這麼執着?到底該怎麼辦呢......

擡眼看向熟睡的項意,卻正對上一雙清醒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是觸目盡心的驚訝,傷心還有怒意,項意絕望地說:“你竟然想趁我不備的時候出手?”

爲什麼世間會有如此狠毒的父母,楚茗可以爲了自己的幸福犧牲女兒的一生,而秦璃亦然,沒想到兜兜轉轉,自己還是會遇到這種情況......

“不是......”秦璃大驚,還沒來得及辯解便覺身上一麻,穴道被封,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

項意雖然不常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卻讓人難以防備。

項意刷地掀開被褥,披上外衣,冷笑:“你竟然懷着這種心思,我還能信你麼?我不死在這孩子手上也會死在你手上!”

說着她彭地摔上門,出去了。

“項意,你聽我說。”秦璃大慌,卻無法動彈。

待到衝開穴道,追出去的時候外面樹影婆娑,晚風送香,哪裡還有項意的身影。

這一次,項意無影無蹤,秦璃找遍了她愛去的地方都沒找到人,幾個月下來對於秦璃彷彿是幾年,心中不安焦急,整個人已經憔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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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意到底去了哪裡呢?

項意當時氣急了,憤然離家,出來後也犯難了,客棧早晚會被秦璃找到,而項意不想看見他。

難不成趕回長安?不行,這路太遠了,大冷天的趕路也不好受。

項意歪着頭,想了一會,終於想到一個好地方,當地官府的藝館。因爲項意認識裡面的一位樂官夫人,現在借個方便倒也可以,大不再付點銀兩。

於是,項意進了官府,軟榻暖廂,高枕無憂。

一晃十幾天過去了,項意也有些倦了,有喜的女子口味和脾氣都很刁,她近日特別愛吃甜糕,可是對於城中的那些食物都提不起精神。

聽聞城外有一家尼姑庵,裡面的糕點味道絕好,便鬆鬆地挽着髮絲,悠閒地出去尋食了。

人人都說尼姑庵中的師太不好說話,想吃上糕點很難,可是當師太知道她有喜了,不僅奉上糕點,還特地送了一籃子糕點讓她帶回去嚐嚐。

挽着籃子,她興致很好,心中盤算着以後便靠肚中的美人胚子來吃飯了。

“項意?”袁慕敬詫異地說。

項意暗道不好,便無辜地問道:“公子在說什麼?奴家不明白。”

“平常人家的女子此時起碼也應該害羞或是害怕吧,項意,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袁慕敬嘲笑道。

項意扼腕嘆息,竟然糊塗如此:“袁慕敬,你想怎麼樣?”

袁慕敬冷哼一聲:“我想怎麼樣?你害了我袁家,你以爲從此便能高枕無憂嗎?”

項意嗤笑:“袁慕敬,莫不是你大腦糊塗了,你袁家害得我不夠嗎?害人害己的話,你莫不是沒聽過?”

袁慕敬淡淡說道:“這事情孰是孰非又怎麼能說得清呢,我並沒準備找你尋仇。”

項意翻翻白眼:“那你想幹什麼?”

袁慕敬忽然出手,項意早已經提防,兩人便交起手來,袁慕敬的武功其實比不上項意,不過項意顧忌着肚中的美人胚子,所以一時也難迅速勝出。

“她便是那個項意?”忽然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慶鳳,還不來幫忙。”袁慕敬說道。

袁慕敬雖然不能勝出項意,可是項意想擺脫他的糾纏也很難,她儘量避免急劇的動作,可是腹中還是一痛。

美人胚子,娘是爲了你我二人而戰,你莫不懂事。項意嘟噥道。

那個女子的攻勢毒辣,招招都像是在取人性命,彷彿帶着殺父之仇一般,項意一個不察,一劍便向她刺來。

項意仔細地看着劍鋒的方向,準備避開,身子卻是一麻,被袁慕敬給點住,袁慕敬擋住劍:“她是我送給二哥的,你不能殺。”

媽的,真背!美人胚子都是你惹的禍,要不是你娘會這麼遜麼!

袁慕敬將項意推給那女人:“你帶她回去,不許傷她,不然我可不饒你。”

那女人答應了,面色陰沉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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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慕敬對二哥一貫敬重,見着了項意雖然恨得牙癢癢,可是想想二哥好像喜歡她便覺得這麼殺了太可惜了,不如送給二哥消遣。

他在外面辦好事情便回去了,剛進門便看見袁慕文正走出房門,不由曖昧地笑道:“二哥,對小弟的禮物感興趣麼?”

袁慕文溫和地朝他笑笑:“什麼禮物?”

“你不知道麼?”袁慕敬愣了:“我讓慶鳳送到你屋子中了啊。”

袁慕文淡淡地笑:“沒見着,是什麼東西?”

袁慕敬一愣,忙說道:“沒什麼,我先去問問。”慶鳳一貫仰慕二哥,搞不好她心生妒意殺了項意,那麼讓二哥知道了反而是壞事,能瞞着便瞞着吧。

袁慕敬出去後徑直找到慶鳳,冷冷地說道:“你竟然敢違揹我的話,人呢?”

慶鳳不高興地說道:“表哥,我怎麼會不聽你的話呢。二哥屋中不是有個酒窖麼?放那裡了,也不算違揹你的話吧。”

這個院子是從一個破落書生那裡買來的,二哥的屋子地下的確有個狹小的酒窖,袁慕敬好氣又好笑:“你真是......”

“我去告訴二哥。”袁慕敬說着便要走人,卻被慶鳳叫住:“哎,表哥,你先陪我說說話吧,那女人醒來自然會叫表哥的。”

項意醒來的時候,便發現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感覺身體發冷,全身有些痠痛,慶鳳那女人肯定踢了她幾腳。

她知道這是在袁慕文住的地方,因爲她聽到了袁慕文的聲音,可是她不想見到袁慕文,她沒有原諒袁慕文,也不想落在他的手上。

手被綁着,沒辦法動彈,手旁有一些滑膩的液體,是血,項意微微發抖,孩子......

努力掙扎着卻沒辦法掙脫那綁着手腿的繩子,慶鳳綁得太緊了,她的手腕被毛糙的繩子勒得一陣陣的疼。

項意微微驚惶,閉上眼睛,靜下心來仔細想着對策。

這時候忽然頂部傳來聲音,項意睜眼一看,眼前大亮,袁慕文驚訝地看着她:“項意,你怎麼會在這裡?”

項意蒼白着臉,平靜地說道:“沈朗,救我的孩子。”

袁慕文不明所以,這酒窖並不深,只能容一兩個人而已,他跳了下來問道:“怎麼了?誰把你丟在這裡了?不能動嗎?”

項意吸了一口氣,厲聲叫道:“別廢話了,快救我的孩子。”人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是在牀榻上,袁慕文正坐在旁邊發呆。

“你沒事,孩子也沒有事,血是手上的。”袁慕文看見她醒來,便說道。

項意摸摸腹部,身子還有些痠痛,沒事就好,如果有事她絕對要讓袁家那幾個人陪葬。

“早就聽聞你成親了,是秦璃吧?”袁慕文輕聲說道。

項意嗯了一聲:“送我出去,立刻,馬上,我不會說出你們的下落。”

袁慕文沉默了一會,苦笑:“你這麼恨我麼?”

項意不想理睬他,淡淡地說道:“我恨你,你家人也應該恨我,就算我們不再尋仇,也不可能成爲朋友了。”

袁慕文苦笑:“好,我送你回去,你放心,下次不會有今日這種事情了。”

項意哼了一聲說道:“我吸取教訓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帶着美人胚子出門了,好了,你給我叫輛馬車吧,我要回去了。”

馬車是在飛奕家門口停下來的,飛奕看見了她大爲驚訝,忙扶過她。

“對不起。”袁慕文在身後輕聲說道。

項意停下腳步,嘆道:“一團亂麻的事情,何必去整個清楚,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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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奕給項意端來一些補藥,項意放心地喝了,因爲飛奕是個純粹的人,她不會做那些她不同意的事情。

秦璃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項意已經睡着了。

秦璃握着她的手,低聲說道:“你想要這個孩子便要吧,不要再離開了......”

不能失去你......

項意翻了個身,不理睬他,要不是他,她怎麼會見到袁家的人......

“袁家的人傷着你了?”秦璃心疼地查看她胳膊上的傷口,那是在什麼東西上蹭的傷口。

“哼。”項意打開他的手,瞥見他的憔悴,心中也有些難受。

“對不起,我們回家吧。”秦璃擁着她說道:“既然你想要這孩子,我不會再打這個孩子的主意了......”

項意打着哈欠控訴道:“你說話不算話。”

“一定算話。”秦璃堅決地說,抱起項意往家走。

項意縮在他懷中,忽然說道:“你會不會不喜歡那孩子?”

在她的記憶中,爹從來沒在意過她,雖然在她心中也沒有爹的位置,但是誰都希望有爹疼娘愛。

秦璃嘆了口氣說道:“不會,我只是害怕你會出事所以纔不想要她,她是你我的骨肉,我怎麼會不喜歡。”

“那是,我的美人胚子絕對是人見人愛的......”項意得意地說道。

項意沒想到這句話在以後並沒有實現,雖然她家美人胚子長得絕美,但是性情卻是古怪,

讓人不敢靠近,甚至成爲了楚袖家長子薛天音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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