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早已過去,天氣卻依舊如此清涼。
蜀道上,行人三三兩兩,略顯冷清。
夏令營所在的營地內,此時安靜得有些反常。
之前喧鬧的活動聲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所有人都穿越了般,營地中只剩下了各色帳篷和活動的道具。
不遠處能看到城市的一角,這裡靠近城區,一旁就是大道,路邊還停靠着幾輛大巴。
不過像是廢棄了似的,沒有任何人影活動的痕跡。
等到一陣微風吹過,就見林中突然升起淡淡的霧氣,彷彿大地在吞雲吐霧。
霧氣剛剛出現,就開始迅速蔓延,很快就將這一帶徹底覆蓋在迷濛之下,視野中就只剩下眼前數米的範圍。
公共廁所內,一扇門緩緩打開。
“趙盼盼?”“有人在嗎?”“有人嗎?”
寂靜的環境中,一個顫慄的女聲孤零零地迴盪在霧氣中。
女生疑惑地站在門口,她叫喊了幾聲,見無人迴應,心中漸漸被恐懼佔據。
濃濃的霧氣只能讓她看見身前些許,站在其中,白霧落上衣角,身體也好像變得沉重了許多。
“有誰在——砰!”
忽然,呼喊還未落下,一聲重響驟然響起。
像一記驚雷,炸響在女生耳邊。
她渾身猛地一哆嗦,雙腳本能地向後一退,心中剛升起的探索慾望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眼神驚恐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想要看清是否是熟悉的人影,可除了霧氣就再無它物。
是什麼?
心中剛剛升起疑惑,一道高大的黑影就出現在她的眼簾。
彷彿是一尊巨人,數米之高,難以想象。
身影出現的這一刻,周遭的溫度就開始迅速降低,如墜冰窟,寒冷刺骨。
她擡起頭,目光呆滯,身處陰冷的環境中,渾身忍不住地顫抖,雙腳好似綁上了千斤巨物,難以挪動分毫。
張了張口,可渾身僵硬難以活動,心跳彷彿都暫停了似的。
近了!更近了!
黑影正在向她走來,像是一座大山,壓着心頭,壓着頭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呼吸一滯,胸口沉悶,雙眼漸漸出現了重影。
強烈的壓抑感遍佈全身,她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眼神萎靡,心中的希望正在迅速崩解。
恍惚間,惡臭的腐爛氣息纏繞在鼻尖,可她卻升不起一絲噁心,心中已被那莫名的恐懼佔據了一切。
“踏踏……踏踏……”
黑影一步步走來,近在咫尺,她已經能感受到那股充滿惡意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飢餓許久的猛獸見到了等待已久的獵物。
“嘶——”
粘稠的液體落在了額頭上,然後黑影壓下,一條冰冷刺骨的僵硬舌頭緩緩劃過臉頰,好似在品嚐,讓她瞬間失去了知覺。
片刻後,尖銳的牙齒劃破了她嬌嫩的肌膚,粘稠的血液遮住了眼睛,細微的疼痛傳到了大腦,女生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死亡,從未如此靠近。
意思漸漸模糊,眼前開始閃過莫須有的重影。
……
“噫籲嚱!”
“一睡千載,爾等邪物竟還在危害人間。”
隱約間,一曲高歌驟然響起,像琴聲,似風鳴,若春雨,有人在盡情地抒發着心中的沉悶,聲音響徹周遭。
好像穿梭千年,立於蜀道之上,行路難,見人心之難。
“嗡——”
瞬息之後,一聲劍鳴,一抹酒香。
銀光劃破天際,凌冽似寒風,瀰漫的霧氣瞬間四散開來,露出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噗”一聲輕響,還未來得及反應的高大身軀就轟然倒下。
巨影落下,不等觸地,就化作一陣黑色的煙霧消散四周,同時陰冷的氣息開始收縮,空氣中那噁心的腐臭味也逐漸淡化。
女生臉頰上的傷口眨眼間變作了一條長長的疤痕,眼前的景物也緩緩清晰,她就見一個縹緲的身影站在遠處,身着長袍,一手持長劍,一手飲美酒,自由不羈。
“快哉!”
一聲高呼,身影縱身一躍,瞬息之間消失在天際。
淡淡的霧氣中,再次迴歸寂靜。
女生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劫後餘生的感覺卻顯得如此平靜。
身體的虛弱讓她無處哭泣,不知過了多久,僵硬的身體才漸漸恢復了些許知覺。
而耳邊,也傳來了一陣清晰的呼喊聲。
“有人在嗎?”“聽到回一聲。”
片刻後,有人影穿過迷霧。
一人見她,高呼道:“這裡有人!”
感受到一雙溫暖的臂膀抱住自己,女生心中的驚恐終於徹底落下。
然後更多的人影出現,迷霧終於被甩在了身後。
同一時間,洞庭湖上,霧氣升騰,有巨影興風作浪,聲勢浩蕩,見此,一衆遊客迅速撤離。
北方,南方……四方混亂驟然而起。
……
此時,京城一會議室內,一場持續已久的會議還在進行。
來自各國的代表正在討論一場有關處理異常的決定,這時一位助手靠近夏國代表,貼着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之後,他微微點頭,然後看向衆人,說道:“既然已經確定了計劃的細節,接下來就是具體的實施,我們去實驗室,看看接下來的重點。”
“好。”“嗯。”
衆人點頭示意,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前往下一處。
相關的會議有很多場,也分很多地點,幾國都有,目的也只有一個。
離開會議室,這位夏國的代表,異調局三位副局長之一的周局叫來助手,神情認真道:
“都確定了嗎?”
“長安,川府,春城,洞庭,這是最先出現意外的四處地點,可以確定它們屬於同一個異常,按照之前的推算,四處相連剛好形成了一個圓,而中心就是酆都,它的影響範圍又擴大了。”助手說道。
“‘破曉’計劃臨近,現在各地精英都在京城,此事在這個時候出現,各地壓力肯定增加,對計劃有一定影響。”他快速思索着,安排着接下來的任務,“讓異常周圍省市,暫時放下災禍五級以下異常的處理,儘可能地調動剩餘力量前往相關地點,第一目標是控制異常造成的影響。”
至於解決異常,他知道暫時不可能。
因爲沒有人,一旦異常的等級上升到兇,一般的異調局成員只能淪爲輔助。
擁有解決兇級異常的人員屈指可數,現在整個夏國——或者說大部分組織的首要目標都放在了天上,其它事情只要不是天災級別的危害,都暫時放在了一邊。
短期內就算“破曉”計劃失敗,也能迅速回過頭去解決已知的異常。
不過從異常爆發開始,計劃就已經提上了行程,到現在他們有極大的把握成功,只要沒有意外發生——而這恰巧是他們最爲擔心的一點。
異常不可測。
或許現今已經找到部分異常的規律,可其實真正影響到世界安危的異常從來都是突然出現,所以危害性才如此巨大。
意外時刻都會發生,就像他們擔憂的一樣,一丁點可能在關鍵時刻都會被無限放大。
不要心存僥倖,這是面對異常的一條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