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先生——小強還楞着幹嘛,快上車啊!”鍾彩玲不疑有它,拉開後車門就坐了進來。
魏強將受傷的同學放進車裡,自己也鑽了進去。
男人將車子發動起來,風馳電掣地朝醫院駛去。
路上,魏強從後面觀察着這個男子,剛纔第一眼,就被他的兩雙眼睛吸引住了。
那外冷內熱的犀利眼眸令魏強十分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是搜索記憶庫,經歷中並沒有出現過這張臉。
這個人穿着一身質地良好的迷彩服,寬鬆的衣服遮擋不住他健壯的肌肉,短髮像鋼針一樣根根豎立着,強健的腰背挺的筆直,似乎有股子當兵的氣質。
雖然這個人一路沉默不語,也沒有轉過頭,但魏強卻能感覺到。他在不斷地通過後視鏡打量着自己——
魏強的心突然揪了起來,下意識地握緊了鍾彩玲冰涼的小手———
劇院門口,地面用暗紅色的花崗岩鋪徹,門口建着一個小噴水池。由於年久失修,小噴池裡長着幾根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平日裡不見噴水,今天因爲有晚會,破例小開了一下。
這時的門口,雖然稱不上人山人海,卻也是熱鬧非凡。三五成羣的學生們,成對成對的情侶開始往裡面涌入。
大多數學生都是走路而來,不過門口卻也停了不少中低檔次的車輛,這些自然是老師,校領導,特邀嘉賓的座駕。
“怎麼還沒來?”柳靜焦急地望了望手機:“這都幾點了,這個該死的魏強,怎麼辦事的!”
“倩倩,時間快到了,咱們們趕快進去吧,不然趕不急了!”一個女生也在翹首張望着:“小頁姐不在,我心裡不踏實啊!”
柳靜揮了揮道:“怕啥,我們肯定能應付的,小頁姐不在,我們也照樣要上,快點,進去了!”
經過鍾彩玲一天的專業教導,她們這個舞蹈團隊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如果是專業一點的舞蹈團隊,基本功深厚,只要一天時間就可以學會一隻舞蹈。
這些學生雖然基本功不是很好,但練了這麼多天,加上鍾彩玲這位大師的指點,自然進步神速,用來糊弄這些外行的老師和學生,自然戳戳有餘了。
醫院幽深的走廊中瀰漫着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小男生已經被推進了急診室,魏強和鍾彩玲坐在門口等待着。
那名好心送他們的來的普桑司機,此時正背對着魏強,靜靜地站在走廊的窗口前,似乎在觀賞街上繁華的街景。
他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也不和魏強二人說話,但也不離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扔掉了手中快要燃燒殆盡的菸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轉身朝魏強走了過來。
魏強的心不由一跳,看着他隱藏在迷彩服中的健壯身軀,目光也變得陰冷起來。
“兄弟,能不能過來一下,我跟你說點事!”男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走廊的拐角,態度十分和善地說道。
“什麼事啊
,在這裡說不行嗎?”鍾彩玲下意識地握緊了魏強的手,開口說道。
她覺得這個男人很不對勁,換做其他人,做完好事之後,肯定會立即離開。他剛纔沉默了一路,半句話都沒說,此時冷不丁的要和魏強私談。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因爲魏強有過被人暗殺的經歷,鍾彩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剛纔下車的時候,見這傢伙身材高大、肌肉發達,心裡就已經引起了警覺。
“呵呵,小兄弟,咱們以前見過面,可能你不記得我了,我對你沒有惡意,不要緊張!”男人臉上露出了很友善的微笑,似乎想打消魏強和他女伴的顧慮。
魏強突然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回想了一下,眼睛陡然一亮:“你是那次銀行的……”
“哈哈,兄弟好記性,就是我!”丁超笑道:“那天的事,多虧兄弟的幫忙,我這次是專門來向你表示感謝的!”
魏強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天搶劫銀行的劫匪。
老實說,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魏強怎麼也無法將這張淳樸和善的臉龐,跟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聯繫在一起。
這個人長相十分普通,大概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毛粗重,皮膚被太陽曬的有些黝黑。下巴上還留着一層短硬的胡茬。如果穿的再樸素一些,就跟普通的莊家汗沒什麼區別了。
他的手掌極爲寬大,像個小蒲扇一樣,指頭十分粗長,與魏強對話的時候,指間一直在把玩着一枚一塊錢的硬幣。
但這樣一雙農民工樣式的粗大雙手,卻又顯得無比的靈活,彷彿在變戲法一樣,硬幣在他指間忽隱忽現,轉動的角度極爲刁鑽。如同一隻翻飛的蝴蝶,卻總也掉不下來。
魏強按住了想要跟着站起來的鐘彩玲,很輕鬆地笑道:“姐,你在這裡坐會!只是一個老熟人,沒關係的!”
二人向走廊更深處走去。
“我叫丁超,那天的事,多虧你的幫忙,我記得自己的承諾,這次我來找你——”
“等一下!”魏強打斷了他的話頭,皺着眉頭問道:“你確實你沒有認錯人?”
魏強記得那天自己是戴着面具的,聲音也經過簡單的處理,連幺妹都沒看出來,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這傢伙一直在跟蹤我?
“呵呵!”在魏強警惕的目光下,丁超笑了笑。
雖然他笑的很自然,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輕蔑的味道,似乎對魏強故弄玄虛的小把戲感覺很可笑。
“不錯,你那天是帶着面具,但我仍然知道是你!”丁超見魏強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馬上鄭色道:“請不要誤會,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他又笑了一下,說道:“我承認,你的化妝技巧十分高明,但你似乎並不太注重掩飾自己。如果有人想調查你,只需一天的跟蹤,就能知道你的住處和身份。這一點,想畢你自己也清楚吧!”
聽到這裡,魏強的警戒心漸漸消失了。
這個男人說的對,他確實有些粗
心大意。知道他戴面具的事,不止長毛一個。因爲很多人都知道忠義堂的老大就是“魏強”本人。只要他們想查,還是能查出自己的身份的。
畢竟在忠義堂成立之初,他就是以本身的面貌形象發現在小弟們面前的,想瞞住所有人,根本不現實。
他想的是,能瞞一個是一個,除了死對頭,誰會那麼無聊來調查自己呢。
“其實在你帶着忠義堂的人去收“天上人間”保費的時候,我已經認出你來了——”丁超繼續說道。
魏強不知道這傢伙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難道只是單純的想感激自己一番?
“哼,你知道的還不少嘛,你還知道些什麼?”魏強冷冷地看着他。
丁超指間的硬幣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糾結:“你救過我的命,也間接地救活了我老婆的命——”他挺拔如鬆的脊背塌陷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十分沉重地說道:“我那天說過,從此之後,我的命,就是你的!”
“那你應該知道,我是黑混社會的!”魏強淡然地看着他:“說好聽點是黑社會,難聽點就是地痞流氓。你跟着我,也擺脫不了這樣的身份——現在我給你一個自願選擇的機會,那個曾諾就當沒有存在過,你還會跟我嗎?”
魏強知道他的身手很好,幾乎不比阿興差。更重要的是,他的槍法準的一逼,做自己的貼身保鏢綽綽有餘了。但他需要的是一個忠心的小弟,而不是爲了所謂的狗屁承諾違心地跟隨自己。
像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就像一顆隨時會爆發的定時炸彈,如果不能真正的控制他,留在自己身邊是很危險的。
丁超沉默了一會,他那天立下誓言,是被逼無奈。誰願意把自己的命交給別人,成爲別人一生的附屬物?
“給你三秒鐘選擇,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離開——”魏強靜靜地望着他。
丁超臉上的肌肉劇烈地跳動了兩下,眼中光芒閃爍不定,可以看出,他的心緒十分激動。
“三——”魏強突然開口說道。
“我願意跟隨你!”丁超幾乎立即說道。
雖然只有短短三秒鐘,但丁超卻經歷了生與死般的艱難決擇,心臟劇烈地跳動着,貼身內衣已經溼透了一大片。
“好,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魏強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轉身走開了。
“呼——”丁超重重地喘了口粗氣。
望着那道不斷遠去的瘦弱背影,心緒像潮水般起伏不定,一時失落,一時又覺得不甘。他知道,從此之後,自己就是不是一個自由人了。
“小強,他找你什麼事啊?”魏強一坐下來,鍾彩玲便關心地問道。
“哦,那天我借給他一百錢,他是來還債的——”魏強信口胡扯道。
“啊?”鍾彩玲看了丁超一眼,見他悶着頭,正漸漸地向這邊走來,撲哧笑道:“現在還有這種守信譽的男人,真是難得啊!”
就在這時,急診室室的燈突然變綠,門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