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某家醫院門前,一輛黑色奧迪車內,寧昆正襟危坐,他望了望人潮如織的醫院門前,笑了笑,然後從副駕駛位上拿起果籃和一束鮮花,開門下車。
打開醫院的大門,大廳內還是充斥着藥味混合着其他食物的雜味,他皺皺眉頭,然後徑直跑到電梯門口按下了“上升”鍵。
等了幾秒鐘,他果斷放棄了乘坐電梯的念頭,而是走向安全通道,拾級而上。爬了好久,體態偏胖的寧昆卻感覺不到累,毫無停歇地,他一口氣爬到了六樓。
來到了某一間高檔病房(一室一廳的套房)的門前,他卻不着急推門而入,而是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爲數不多的頭髮,好像他要在醫院裡相親一般。
但是此次他要見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兄弟。是那個在關鍵時候爲了保護自己殞身不恤的兄弟;是那個平時傻傻乎乎甚至還有些麻煩,但是關鍵時候不掉鏈子的兄弟;是那個重情重義的兄弟。想到這時,寧昆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
“咚咚咚”寧昆擡手敲門。
裡面毫無迴應。
他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點,幾秒鐘之後他再次敲門,仍然是毫無迴應。
這下,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雲密佈。
再一次敲門,得到的迴應與之前毫無二致。
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他看了看走廊的兩邊,空空如也,於是果斷地飛起一腳踹在門上。門此刻變得無比結實,在剛纔的那一腳之後竟沒有損壞分毫。
寧昆又定了下來,凝神聽了幾秒鐘,果然裡面毫無動靜。這下他可以更加確定裡面的情況,擡腳,更大力度地踹過去。
“嘭——”
木門應聲而開,寧昆先探出半個身子進去,看了看套房的客廳,沒有半個人影,桌椅擺放整齊,細細嗅來,似乎還有一股清香瀰漫在空氣之中。
“綠毛……”寧昆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人回答他。
寧昆舔了舔幾近乾裂的嘴脣,然後抖抖索索地踏出第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走到客廳中央,他掃視了一下週圍,地上乾淨得出奇,似乎有人刻意打掃過。再把目光投向衛生間,仍然是纖塵不染,他知道情況有些不妙,因爲綠毛平日裡不是一個如此講究的人。
最後,他把頭扭向臥室的方位,木門緊閉。他愣愣地看了幾秒,此時的深色木門好像一口洞開的大嘴,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將自己大快朵頤。
寧昆晃了晃腦袋,儘量讓自己保持鎮靜,他把鮮花和果籃放到桌子上,然後在腰間摸索着,掏出一把可摺疊的家用水果刀,打開,接着一步緊似一步地向房門逼近。
隨着距離的縮近,寧昆感覺身上越來越冷,最後竟寒噤連連,似乎自己去向的是一間冰窖。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緩緩情緒,然後接着走過去。
幾秒鐘之後,他在木門前站定,推了推,無法撼動,門是鎖着的。
手順着門面下移,小心翼翼地抓住把手擰了擰,臉上肌肉頓時抽搐了一下。
把手是可以擰動的,門並沒有被反鎖。這種看似正常的現象卻讓寧昆一陣肝顫,說不出爲什麼,自從剛纔踏入這間套房的時候,寧昆就感覺這套病房內處處透着詭異,好像一直有什麼人在暗處伺機而動。
按照寧昆本來的設想,既然在客廳沒有發現什麼,那麼“意料之外”的東西就一定會在臥室,而臥室必然是反鎖的。但是真實情況卻與寧昆的設想大相徑庭,這讓寧昆有些摸不着頭腦,心中的恐懼感也驟然增加不少。
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氣之後,寧昆慢慢地轉動門把手,此時周圍靜得可怕,似乎連開門時金屬摩擦的聲音都被放大了好幾倍,竟有些刺耳。
寧昆齜着牙把門把手擰到底,但是卻沒有立即推開,而是閉上眼睛緩了幾秒種才慢慢推開。寧昆一直盯着門縫觀察着房間裡的情況,裡面的事物由狹窄到寬闊,最後盡收眼底。
毫無異常。如果非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那麼臥室的情況跟外面一樣,乾淨得有些可怕。按照寧昆平時對綠毛的瞭解,這小子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邋遢鬼,不會對自己住的地方這麼講究的。更何況,病房只是一個暫時的住所。
不對。寧昆臉色一變,他突然發現了什麼。手上的水果刀也陡然攥緊,似乎攥得越緊,自己的安全係數就越高。
靠窗的病牀上好像躺着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把整個身子都縮進了被子裡,但是中間高高隆起的一塊還是暴露了他。
“綠毛?”寧昆的聲音很低,似乎他既想確認對方的身份,又怕驚動了對方,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對方毫無反應,動也不動。
寧昆皺皺眉頭,咬了咬牙,“綠毛,是你嗎?”邊說,他邊向病牀那邊靠近了兩步。
仍然毫無反應。
“你小子。”寧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可是他越是這麼做,聲音就越顫,“別……別跟昆哥開玩笑。”
毫無反應。
距離越來越短,很快,寧昆便來到了牀邊,隆起的那一塊現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綠毛,要真的是你,應昆哥一聲啊。”說完,寧昆靜靜地等了幾秒鐘,無人迴應之後,他的表情驟然變得兇狠,五官也因此扭曲在一起,“別怪我了。”
話音未落,寧昆就高高地擡起右手,然後將水果刀狠狠地刺了進去。來不及多想,寧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連狠刺了十幾下,直到氣喘吁吁,他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感覺不一樣!他依稀記得,把刀捅進肉體的時候不是這種感覺。更何況……
他低頭一看,更何況捅了這麼久,潔白的被子上看不到一絲血跡,有的只是從被套裡漫出的絲絮和棉花。
他不無怒意地掀開被子,果然不出所料,被子底下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一個枕頭外加一個靠枕。上當了,而且更糟糕的是,綠毛竟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受傷的綠毛去哪兒了?他能去哪兒?難道是有人把他帶走了?爲什麼有人把他帶走我不知道呢?又是誰敢擅自帶走我的人?此時,寧昆的腦子裡亂成一鍋粥,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炸開一樣。
他晃了晃腦袋,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突然一個銀灰色的小東西出現在自己的餘光處,他愣住了,慢慢扭頭望向那個小東西。
是一個筆狀的東西。寧昆躡手躡腳地拿起它,上下左右的看了看,隨即便發現它是一支錄音筆。
寧昆對這東西不太瞭解,但還是很快就找到了播放開關鍵,他毫不猶豫地摁下去。
“昆哥,呵呵呵……”
聲音從錄音筆裡出來,有一些“嘶嘶”的雜音,而且聽得出來錄音的人刻意僞裝了自己的聲音,無法分辨,但是聽着很熟悉。
“綠毛已經在我們的手裡。當然了,在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他,應該還活着,呵呵呵……”笑聲很噁心,“你要想救他的話,你到我們這兒來,我們想跟你談談。不要問我們是誰,也不要問怎麼樣才能找到我們。因爲……有人會把你帶過來的,呵呵呵……”
不好!寧昆心頭一顫,拔腿就向門外跑,可是剛跑到客廳,就聽到套房外傳來一陣雜亂但有力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