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朝着旁邊的高敏看去。
高敏見我看她，頓時炸毛了：“看我幹嘛，又不是我說的！”
不是她說的？這不就是她的風格嗎？花癡又瘋癲。
但事實證明這一次真的是我誤會了高敏，唐月月喊完一聲似乎還嫌不夠，又叫道：“哥哥，我挺你們！加油啊！”
我在心裡狠狠翻了個白眼，見唐月月還不自知，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鬧夠了沒有？”
唐月月這次倒是底氣很足，瞪着我的樣子像是看着什麼十惡不赦的犯人，她一把拉下我的手，憤憤地道：“別碰我，壞人！”
我挑眉看她。壞人？我低聲在她的耳邊道：“也不知道是誰之前還一直抱着我，我流個鼻血哭得要死要活的，還有是誰……”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唐月月乾脆耍賴地捂住了耳朵，不想聽我提醒她的這些事實。
這個時候，張明忽然動了，他朝着金月和那個男人走去。
我目光一緊，連忙跟在他的身後，“阿明。”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看到我和張明走來，男人護在了金月的身前。
張明一擡手，將臉上的布摘了下來。
看到張明的這個動作，我目光閃了閃，已經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
張明沒有再看金月。他對男人道：“別緊張，我們都是金月的朋友，這次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現在看來……”他頓了頓，臉上揚起勉強的笑容：“我祝福你們。”
“張明……”
金月的臉上還帶着一臉的淚痕，看着張明的表情欲言又止，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我想跟他談一下。”
那個男人深深看了張明一眼，點了點頭。
“你是出主意的人？”
男人單刀直入地問。
雖然之前就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很聰明，但沒想到他的直覺那麼準，我不答反問：“爲什麼這麼覺得？”
“你說要我留下一隻手的時候，他們明顯是不知情的，可是並沒有阻止你，可見你不止是個出主意的，在這裡面應該也是一個組織人的位置。”
“觀察力真好。”我衷心佩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真的是一個人來的？”
“你覺得呢？”
“抱歉，這我還真的看不出來。”
他笑了一下，“看不出來就對了，因爲我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會兒，從他口中親耳確認了，我倒是願意相信了。“你就真的對自己那麼有信心？”
他搖了搖頭，“我不是對自己有自信心，我是不相信任何人。”
我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你連自己人都不相信？”
他沒有回答，我繼續問道：“那你真的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換金月？”
“那沒什麼。”男人無所謂地笑了笑，“又煙嗎？”
“你等等。”我去找人要了一包煙和一把打火機遞給他。
他倒是會做順手人情，抽出一根菸給我：“來嗎？”
“不了。”
他點上了煙，深深吸了一口氣，迷離着眼睛望着我：“你還是學生吧。”
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打算隱瞞，點了點頭，“對。”
“現在的孩子不得了啊。”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手掌像是灌了鉛。“我看好你。”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緊追不放。
他嗤笑了一聲：“誇你一句，你還就蹬鼻子上臉了。”
“客氣客氣。”我看了那邊的張明和金月一眼，從這個距離聽不到那邊在說些什麼，但是憑藉我對張明的瞭解，隱約已經明白了張明在說些什麼。
是在做決斷吧，和金月，已經和喜歡金月的他自己做決斷。
“我只是在看這段感情到底值不值得我兄弟放棄。“
男人也順着我的目光朝着金月和張明的方向看去，似乎明白了什麼，半晌纔開口道：“其實就算沒有這一出，我原本也想走了。說一句實在的，混了這麼多年，我也厭倦了，把組裡的事情交代完了，我就打算帶着金月離開……”
我聽到了關鍵的地方，打斷了他的話：“你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吧？”
否則如果兩個人是相親相愛的，男人又願意爲了女人洗心革面帶她遠走高飛，我不認爲金月會不同意。
“嗯，我想等事情弄好再告訴她，免得她擔心。”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暗自感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啊。
男人想着默不作聲地將事情做完了再說免得事情變卦，也免得女人擔心，然而就是這樣的沉默在女人看來卻變得面目全非，倒像是一廂情願的糾纏了。
我沒有將金月說的那番話告訴這個男人，猶有些不甘心地道：“你就那麼確定事情結束了她就會跟你走，你就不擔心在這段時間裡面她愛上了別人了？”
“當然，她當然會跟我走。”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口氣篤定，“至於你說的那件事，不認爲會發生。”
我爲好兄弟感到不值，咄咄逼人：“如果真的發生了呢？”
他沉默了兩秒，看向金月，一字一頓地道：“那我就將她再追回來。”
我看着這個沉默而堅毅的男人，漸漸明白金月爲什麼會喜歡他了。
輸給這個男人，張明也不算虧了。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男人突然全身緊張了起來：“你是那個人的兄弟？”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張明和金月擁抱在了一起。
應該是最後的擁抱了。
“是。”
男人在一瞬間的緊繃之後，忽然笑了：“真是可惜了，我挺想認你做個兄弟的。”
“太巧了，我也是。”
男人又繼續道：“可惜你的兄弟窺覷我的女人，我不可能和窺覷我的女人的人做兄弟。”
我笑了：“太巧了，我也是。”
之前我就覺得了，我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和我身上共同的一些地方，然而只有這些是不夠的。
雖然可惜，但是爲了張明，都是值得的。
張明回來了，看着我手中的香菸道：“能給我一根嗎？”
我站了起來，領着他走
到了窗口的位置，抽出其中一根香菸給他：“拿着。”
張明的手指有些抖，拿着香菸咬在了嘴裡，打了幾次火機都沒有點着。
我抓過火機道：“我來。”
嚓的一下，火機點着了。
香菸燃燒了起來，屢屢輕煙中，我看着張明臉上的兩道淚痕，“說清楚了？”
張明“嗯”了一聲，用力吸了一口，卻嗆到了，拼命咳嗽。
“後悔嗎？”
張明緩了一口氣，輕輕搖頭：“不。”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他們是真心的，她和他在一起會很幸福。”
“如果是你的話，也能做得很好。”
張明自嘲地笑了笑：“不，我不能，起碼現在的我還沒有這個資格，他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輸給他，沒什麼好可惜的。”
“沒錯。既然你已經這麼決定了，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但我要你保證，這件事既然我們已經幫了你，你就要聽我的話，不準再墮落下去了，不要自暴自棄。”
正好這個時候，突然爆發出一聲哭音。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張明的動作下意識地頓了頓，我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轉頭看向金月和那個男人。
金月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脖頸，哭了，看那樣子是喜極而泣。
想來那個男人已經把他的決定告訴了他了，這樣一來，誤會徹底解除了，也再沒有其他人可以涉足的地方了。
他們也算是因禍得福，經歷了這次的試探，他們一個終於確認了對方的心意，一個終於下定了決心。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鑑之後，相信他們未來會走得更加平穩。
許久之後，我聽到了張明輕輕地道：“我會的。”
我稍稍安心下來。
因爲這一晚的緊張，誤會解除之後，男人要請我們去吃夜宵，我看了一眼張明。
張明好像沒事人一樣：“看我幹嘛？既然有人要做冤大頭，當然是……吃給他倒！”
大家一路歡呼着，擁進了大排檔。
一杯黃湯下肚，大家都把話頭放開了，大部分都是對今天這場戲的男女主角說的。
“哥，你真的太牛逼了！竟然真的敢下手！”
“是啊，金月姐你太幸福了！”
高敏也湊上去湊熱鬧，全然忘記了之前自己那義憤填膺的樣子，看着男人的眼睛中似乎都閃爍着星星。
“我太佩服你了！簡直是我的偶像！我也好想有這麼一個深情專一又爲我赴湯蹈火的男人啊！”
高敏說得太嗨了，完全沒有看到李昂在一邊整張臉都黑了。
我在心裡暗笑，等一下就有好戲看了。
但下一刻，我就笑不出來了。
不止高敏發神經，唐月月也不知道犯什麼抽，端了一杯酒就蹭蹭蹭地跑到了男人的面前。“不行，哥哥，一定要和我喝一杯酒！你一定要答應我！我以前從來不和人喝酒的！我真的太仰慕你了大哥！嗚嗚，看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這個唐月月語文是小學還沒畢業吧？連仰慕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還敢丟人現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