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聰聞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當然不干你屁股的事,是關於你腦子的事!”
我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一開始聽說他中考考不好,但是因爲……你懂得,本來是要塞進我們班級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沒有了,一開始聽說的時候我還以爲他成績很差呢,你知道他這次考第幾名嗎?”
我對成績這件事漠不關心,隨口問了一句:“第幾?”
“是第四名!只差了我半分!”
“查半分也是分。”
王聰聰嘆了口氣:“是啊,當時我也是那麼想的,直到有一天我在辦公室裡聽說他本來他至少應該是第二名的,可是因爲作文的緣故……他的作文是零分!”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我纔開始重視這個話題。
要知道,我們學校確實是在成績方面很嚴苛,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尤其是像作文,只要有寫的,就算寫得再差,也會酌情給些辛苦分。
“他沒有寫嗎?”我下意識想到這個。
王聰聰搖頭:“不,他寫了,而且怎麼說呢……寫得非常好。”
他話頭一轉,道:“你還記得期中考的作文題目吧?”
我搖了搖頭,對於這種事情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不記得了。”
王聰聰看着我嘆了口氣:“就知道這種事你不上心……期中考的題目是‘期待成長’。”
聽了王聰聰的話之後,我腦海裡浮現起期中考時候的語文考卷上的作文題目。
“好像是……所以呢?”我直覺王聰聰既然說到這份上,那麼那個人的零分作文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那個人……”王聰聰在提起那個人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他寫了螳螂的故事。”
“哦。”雖然我對小蟲子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對別人有什麼特殊的愛好也沒別的想法。
“你知道螳螂有什麼特點嗎?”王聰聰拋出了這麼個問題,但並沒有非要我回答的意思,又繼續道:“知道性食同類嗎?有些動物會在交配後吃掉自己的同類,這叫做性食同類,螳螂也是這樣的,雌性螳螂在和雄性螳螂交配之後會吃掉雄性螳螂,他寫的就是這個。”
我終於明白了王聰聰那一臉怪異的表情是怎麼來的了,這人也確實稀奇,竟然會寫到這個。
“雖然有點奇怪,但那又怎麼樣?”
王聰聰搖搖頭:“朱允你啊,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我說了你也不明白,只有你看過那篇文章才知道。”
我不置可否,管它什麼樣子的,與我何干?
因爲一大清早就起來長跑,到了這會兒我已經提不起勁來,在後面懨懨地吊着。
“朱允,你昨晚去偷雞了?”
我打了個哈欠:“你先告訴我哪裡有雞偷,我今天去試試……”
本以爲是哪個損友,一回頭卻看見了老班,我差點沒有一口氣哽不上來。“老師。”
老班笑眯眯地看着我道:“怎麼,最近窮到需要偷雞賣了嘛?”
我在心裡苦笑:“老師您別逗我了。”
“我怎麼敢逗你,你
現在可是老師我的寶貝疙瘩啊,今年的獎金還要靠你呢。”
這帽子不要太沉重,我訕笑了一下,不敢搭話,只在一邊膽戰心驚地猜測老班究竟想要幹什麼。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問題更奇怪了,我看了老班一眼:“您的意思是?”
“說你以後想讀哪個學校,想做什麼工作啊。”
工作?大學?
我直覺搖頭:“不知道,沒想過。”
老班看着我,似笑非笑:“你這個答案會不會太隨便一點了,第一名?”
我突然覺得頭有些疼,難道第一名就該什麼都會,什麼都要想好嗎?
“實話是活,我沒有想太多,也覺得沒有什麼必要,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是嗎?何況我這個第一名其實也是僥倖的,本來高一就沒多少人真正在拼,而且這裡面本來也有一些運氣在裡面。”
最後的一句話也算是給後面鋪路,是不是第一名,我根本沒有那麼看重,但是老師們可就不一定了。
當知道自己考了第一名之後,其實我的心裡是有些後悔的,一開始就爬得那麼高,後面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摔得太難看了。
這樣無形之中就給了自己壓力,更何況還有來自老師的。
對於老師來說,他們教出的是同樣的東西,而學生反饋的結果卻是不同的,也難怪他們會喜歡成績好的學生,這樣不就意味着他們是會教書的嗎?成績好的學生就是他們的作品。
在他們看來,能考到第一名就意味着有第一名的實力,而接下來沒有考到第一名就是不努力甚至玩物喪志。
老班半晌才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你們這一代人就是幸福,不用想那麼多,只要認真讀書就能考上大學,哪裡像我們那一會兒,讀書是要拼命的,要考上大學更是要拼了老命的,也好也好,現在還年輕呢,別急着給自己下結論,多看看,多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本來還以爲老班會給我做思想教育,讓我好好用功讀書來着,沒想到……
這些話連我爸媽都沒有說過,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我還活在這個上,不要給他們丟臉就好了吧?
我默默望向前方,輕輕搖頭,撇去心中的惆悵。
午餐的時候,約翰拿了一份東西過來。
我看着手中的便當盒,衝着他挑了挑眉:“什麼東西?”
約翰簡潔地道:“午飯,你的。”
“誰給我的?”
約翰意味深長地看着我道:“我媽給我準備的,順便給你做的。”
我頓時覺得手中的便當盒重如千鈞,直覺想要拒絕,約翰卻好像早就猜出了我的意圖,道:“你不吃自己就解決掉,隨便你怎麼處理,回頭把飯盒給我就行。”
說完,約翰也沒有邀請我一起吃飯的意思,兀自走了。
李昂好奇地湊到了我的身邊道:“那是什麼?”
“便當。”
李昂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朱允你、你、你什麼時候和他搞上了?”
“上個屁!”我白了他一眼:“是肖阿
姨給我的。”
“肖阿姨?”李昂從我手中搶過便當盒,一打開,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兩層便當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麪包牛奶,頓時露出一臉嫉妒的表情:“明明昨天我也幫了忙來着,竟然沒有我的份,真是讓人心碎!”
我冷哼着搶過便當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幫了什麼忙?幫忙吃廚餘嗎?”
“朱允!”
李昂頓時露出一臉便秘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像是招小狗一樣對他揮揮手:“想吃就過來。”
李昂似乎是真的被氣到了,脖子一揚:“算了,我纔不吃什麼嗟來之食……我去後面了。”
學校後的舊校舍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因爲在等待翻修,所以空置着,平常沒有什麼人,吃過飯之後將幾張桌子並在一起,呼呼睡上一覺,不亦快哉?
因爲最近每天一大早就要起來陪着唐月月訓練,昨天晚上又一堆事,還沒有到中午,剛纔第四節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困得要死,現在更是想着吃完飯也睡上一覺,看着李昂眨眼間就走出了教室外,連忙道:“等等,我也去。”
舊教學樓的牆面還是一半刷着綠色油漆的老式裝修,舊課桌可是凹凸不平木質書桌,當時建新校舍的資金充足,全部用上了新的課桌,因此這些操勞多年的舊課桌終於光榮退休,就這麼放在了這裡。
爲了防止被人打擾,我們跑到了二樓教室。
李昂雖然吃的是麪包,可是因爲期間短信和電話不斷,到最後反而是我先吃完。
等唐月月終於在電話之中放過李昂之時,李昂一回頭,瞪着我面前的空便當盒道:“你怎麼那麼快就吃完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沒辦法啊,畢竟我可不像你,業務那麼忙。”
李昂對於我的嘲笑,大大翻了個白眼,嘟嚷道:“我本來還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吃……又是那個日本女人做的吧?”
顯然李昂一看到今日的菜色,就想到了那一天我們在唐月月的家裡看到的那個日本保姆。
“唔。”我模糊地應了一聲,卻回想起剛纔吃的那一道那些西蘭花。
比起其他的看起來就熟練並且火候、味道都剛剛好的菜色,那西蘭花不僅切得碎碎的,火候也過了,使得煮熟的西蘭花都有些老了,還很鹹。
只是吃了一口,我似乎就看到了唐月月在廚房裡,切西蘭花、下鍋放多了鹽巴的手忙腳亂的樣子。
呵,我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聲,腦海中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約翰拿給時候的神情。
他的那個便當盒裡,也有西蘭花嗎?
李昂吃完東西,七手八腳地將課桌拼湊了起來,躺在上面的時候還不忘拍拍肚皮:“嗯,吃完飯睡覺果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也趕緊收拾了一下,拼湊出了一個地方來。
李昂看我將桌椅擺在窗戶邊提醒道:“那邊太曬了,弄裡面一點吧。”
“我就是想曬曬太陽……我纔不想變成跟你一樣的小白臉。”
李昂佯怒地舉了舉拳頭:“找死吧?隨便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