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有個客戶特別喜歡古代歷史,爲了投其所好,她飛回國急學了半個月的歷史,隨後又配合着網絡上的資料再鞏固了一個月,而就是這一個月裡,她認識了A先生。
她在網路上提出疑問,好心的A先生不求回報每次都給她發郵件答題,因此他們就聊上了。
再後來,他們就互相加了微信。
因此,她對他有了依賴,繼而把他當成了百科全書,不管有什麼問題都會問他。
這次,她問的是有關於感情的問題。
玫瑰:A先生,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怎麼辦?
她的網名叫玫瑰,是想重生後的她,像玫瑰一樣絢麗。
A先生:愛了就是愛了,沒有該與不該……不好意思,剛纔我在上課。
玫瑰:你是老師?
A先生:只不過會些教訓人的東西罷了。
A先生總是這麼風趣,看到這裡,尹沫沫會心一笑。
不過,他每次說的東西都很有道理。
見尹沫沫久久不回,A先生又發來一條訊息,“回國了嗎?”
玫瑰:回來了,有空見個面怎樣?
A先生:呵呵。
尹沫沫這些年不少接觸網絡,知道他話背後的含義,一般是你說了什麼讓人不好拒絕的事,別人就會以笑來回敬你。
這樣彼此少了尷尬,也沒了拒絕的傷害。
網絡本就虛幻,背後的人們更是敏感和脆弱,她不想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善毀於一旦,便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禮貌地道謝。
他的話總是會讓人豁然開朗,所以她不再去糾結那煩人的愛情。
而當尹沫沫即將關機時,簡訊的提示音再一次響起。
她慌忙打開簡訊,只見A先生道:“剛纔主任來了,去毓秀路的香榭咖啡廳怎麼樣?”
尹沫沫笑眯了眼,揮動着手指,回道:“怎麼樣都行。”
A先生又回道:“明天我胸前別一朵玫瑰。”
尹沫沫打趣道:“那我是不是該別個A先生。”
A先生又回了個‘呵呵’,兩人又胡吹亂砍了一會兒,尹沫沫懷揣着一顆愉快的心,沉沉睡去。
凌晨六點,蕭斐然就敲開了尹沫沫的門,像以前一樣,他給她挑好了衣服,是非常保守的運動裝和運動鞋,都是嶄新的,吊牌都還沒剪下的。
他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穿上它。”
尹沫沫慶幸A先生的幫助,讓她一夜好眠,所以以光彩的面貌面對了他。
洗漱完畢之後,她躲在廁所裡把衣服給穿好,還是一如從前的合身。
然後他給了她一塊表,這是他的習慣,即便是有手機看時間,也必須佩戴錶,這才符合着裝的規範。
臨走前,他拉住了尹沫沫道:“張安然要跟着去。”
尹沫沫臉一沉,不樂意了,一把甩開他的手,拔高音調道:“憑什麼?又不是你外公,她憑什麼跟着去!”
突然被潑了一頭的冷水,尹沫沫就更想見A先生了,想問問他,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不可理喻的人。
可不管尹沫沫是百般的不願,張安然還是跟着去了。
不管到哪兒,她都死死地挽着蕭斐然的手,就像防賊似的防着尹沫沫,讓人覺得滑稽極了。
這應該是蕭耀堂的安排。
他們果然在外面偷聽了。
尹沫沫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面上帶着喜悅的笑。
她的目的達到了,眼下這個所謂的好女人正爲自己如履薄冰的愛情做出守衛。
可這有用嗎?
有了上次的親密,她很確信蕭斐然即便是不愛她了,但卻仍然需要她的身體。
外界傳言他無能,根本就是空穴來風。
所以,像他這樣一個花心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不會是他的終點。
爬上山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他們終於來到了魏老的墓地,是在這座公墓的山頂,佔地很寬,約有十平。
尹沫沫曾經無數次想過再一次見到外公,她該和他說些什麼,可當她看到魏老墓碑上的遺像時,淚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幾乎不能言語,一遍遍地拭着魏老的照片,低低飲泣。
蕭斐然安置好已經累趴了的張安然在樹下避雨,旋即來到尹沫沫身旁,他一展臂護住尹沫沫的肩,給了她暫時的依靠。
“別太難過了。”許久,蕭斐然輕聲安慰。
兩人略顯親密,出於緬懷親人是件莊嚴的事,張安然不好前來打擾,只得伸長了脖子在一旁張望。
尹沫沫兀自哭了一會兒,終於有所收斂,她離開蕭斐然的懷抱,仰頭望着他,忍不住抽泣道:“外公死前有沒有留下話?”
她靜靜地看着蕭斐然,等待他的回答,卻在他乾淨的臉上捕捉到一絲爲難的神情。
他甚至還避開了她的眼神,望向張安然那邊,道:“魏老走得很快,什麼話也沒留下。”
尹沫沫繞到蕭斐然跟前,質問道:“真的嗎?”
蕭斐然似乎在與張安然眼神交流,彎起脣扯出一絲笑容,聽到尹沫沫的問話,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道:“當然是真的。”
尹沫沫順勢望去,見張安然正向他們這邊招手,不由得暗下眼眸,一抹不快迅速涌上心頭,她下意識捏緊了拳。
竟然在她外公的墓前眉來眼去,難道不覺得太不合時宜嗎?
“如果你們忙可以先走,我還想再陪陪外公。”尹沫沫走出他撐傘的範圍,沐浴在淅淅瀝瀝的細雨下,她揚起了頭,像是在接受洗禮,又像是在和天國的外公感應。
外公,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再次睜眼,她眼裡綻出凌厲之光,濃郁的仇恨充滿胸腔,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突的,她感到肩上一重,警惕地避開,卻見蕭斐然還在身後。
他的手僵在半空,怔怔地望着她。
“你怎麼還沒走?”尹沫沫綰了綰耳旁的碎髮,略顯尷尬道。
“你怎麼了?”蕭斐然靠近她,反問道。
剛纔他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她,她就像是驚弓之鳥。
到底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我沒怎麼。”尹沫沫收拾起剛纔的心情,聲音僵僵的。
又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這人是怎麼了,她都讓他們走了,他還在這裡磨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