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一聽到這話,頓時覺得此時纔是他最幸福的一刻。懷裡珍惜了許久的女人,終於肯從她的嘴裡說出願意和自己永遠在一起的話了。這該是多麼震驚而喜悅的事。他想告訴全世界,自己如今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是他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完美的女人,如今是屬於自己的。他想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視,有任何想法。
“清兒,我愛你。請你把你交給我,我會一輩子,不永遠,生生世世的愛你,不讓你受到一絲委屈。”司空寒承諾着。
“我相信你。”夜景清也是深情地迴應着。
原本相擁的兩人,頓時親吻在一起,沒有特別激動的吻,而是慢慢的像是在品嚐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一樣,更像是想要把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永遠不分開。
一時之間,在窗外月老的見證下,這對有情人,終於在一起了。幸福在空氣裡無限蔓延。
如果這幸福可以一直持續,那該多好。可誰知道,天不遂人願。
荒蕪的小山村裡,要是有個什麼動靜,但凡稍微有點武功的人都能第一時間知曉,更何況他司空寒更是個中高手。突然,司空寒拿起來手中的木頭筷子,飛快的像上一扔。啪的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夜景清說。
“走,出去看看。”司空寒拉上夜景清的手,便往外走。
“看,是鴿子。”
司空寒走過去,先是用剩下的那支筷子翻了翻鴿子,然後彎下身直接把它拎了起來。從它的爪子處取下了一個小紙條。慢慢的打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變成了白色的一片,死寂。
“司空寒,紙條上寫的什麼?”見司空寒不說話,臉色又突然地變白。一陣不好的預感在夜景清的心底散開。
過了好久,司空寒終於開口了:“父皇,駕崩了。”
夜景清聽到這個消息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距上次在宮中見到他纔沒多久啊,怎麼就聽到說死了呢,當時還以爲真的只是病比較嚴重。
夜景清轉過身看了一眼司空寒,沉着的臉龐看不出有什麼事,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悲慼。
震驚了一兩秒鐘之後,夜景清向前拉起了司空寒的手。“司空寒,我們現在回去。”作勢就要向前走。
可是怎麼拉也無法把司空寒拉動,夜景清拼了命的向前拽也無法撼動他分毫。她以爲他悲傷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太擔心,我們先回去看看。雖然最後一面沒有看到,但是你父皇死後去看的第一個人一定是你。”夜景清不想讓司空寒感到遺憾。
但是司空寒依然沒有動作,他沒有說不去,也沒有說去,只是坐着,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不了,先吃飯吧。”過了好久之後,司空寒淡淡的吐出這句話,握着夜景清的手就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夜景清埋着頭,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只是呆呆的跟着他向前走。她現在分不清司空寒到底是在
遺憾自己沒有回去看他父親一眼,還是對他父親,其實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在皇宮,真正的感情是少之又少的。
回到內室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個沉默,都是默默地端起自己的碗筷開始吃東西。司空寒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一件事一樣,照常的誇夜景清做的菜好吃,照舊的替她夾上很多的菜。這個時候的他對夜景清來說是陌生的,或者說自己已經看慣了那個吊兒郎當的他。
他,難道真的恨皇上麼?
“司空寒,其實你知道,皇宮裡面有很多事是不能控制的,因爲牽扯了太多的家族利益,國家安危在裡面。就連你父皇也不可能做到,而他所做的事,無一不是在他認爲是對的。畢竟,你父皇在位這麼多年,除了我爹,從來沒有殘暴的對待過誰。在百姓看來,他還是算明君的。”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你都明白。你現在不想去,無非就是你父皇曾經對不起你母后,可是逝者已逝,你看你現在這麼幸福,你母后也很高興的,但是,我覺得,她覺得更高興的事,那就是你和你父皇之間沒有仇怨。”
夜景清語重心長的對司空寒說着,只希望他事後不會後悔。
“清兒,你知道麼?”司空寒沙啞着聲音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父皇就把我和炎拋棄了。在朝政之上更是不許我參與,我從來不知道父愛到底什個什麼滋味,或許他的愛都給了司空遠吧。”頓了頓繼續說“現在,他死了。我沒有興奮也沒有開心,即便過不了多久就會坐上那個我夢寐以求的位置,可是,我突然就不想了。”
“司空寒,你聽我說。你不恨他,從頭到尾你都不恨。你知道,害死你母后的不是你的父皇,他對你的愛就是在這種放棄中體現。沒有靠山的你,只有不受寵愛才可以在皇宮裡生活。”夜景清嚴肅的對着司空寒說。
“是麼?原來他愛我?”愣愣的問。
“恩。”
話音剛落,夜景清就感覺有一陣風停在了自己面前。司空寒眼睛紅紅的拉起了夜景清的手,“走,我們回宮去。”
“等一下司空寒。”說完,甩開他的手,抱起了桌上的清酒,跑到桃樹林邊,重新放回了以前的那個位置。埋好之後踩了踩土壤,回來牽起司空寒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去。”
皇宮大殿內,此起彼伏的是女人的哭聲。那些後宮的嬪妃們,在聽說皇上駕崩了之後,全部都從自己的寢殿奔到了這裡。有孩子的女人更是飛快的帶着自己的孩子跪在了寢殿之外,唯恐自己來晚了似的。司空寒來到皇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樣子,女人的哭聲夾雜了孩子的鬧聲讓他本就冰冷的臉更加的冷了。皇上的貼身公共看來人是太子之後,絲毫不敢怠慢的請安。
“這都是幹什麼?”指了指跪在這寢殿內的一幫子人。
“回太子,這後宮的娘娘們聽聞皇上駕崩了,都趕來了。”畢恭畢敬的回答。再怎麼說着太子以後就是這天下的主了,哪裡敢怠慢。
“把他們都轟出去,省的本殿下看了煩。”司空寒揮揮手下了命令。
“這……”公公有些爲難。
“怎麼?父皇死了,本太子的話就不算數了是嗎?”司空寒冷冷的問。
公公見太子心意已決,也顫巍巍的轉過身去說“各位娘娘,這地方風大,陰冷,您看您幾位還是先回宮等着吧。”跪在最前面的那個女人,一把抓住身邊的孩子,說“本宮是在這裡陪皇上的,他早就想讓晨兒在這兒陪會兒他。”把孩子向前推了推,說罷還挑釁的看了看司空寒。
“哦,你既然那麼想陪父皇,那……”司空寒的答話讓那女人一震,卻也盡力維持着表面的氣勢,“不如你陪着他去吧。”那女人聽罷,臉色倏忽的一白,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向地面劃去,沒有人扶她。所有人都司空寒的冷酷嚇壞了。
“還不走?”玩味的話再次響起。
等司空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牆已經不在了。“呵呵,還說自己是來陪你的。我看,個個不過都是衝着那個位置去的。”自嘲的在心底想想,自己何嘗不是呢?
寢殿內很安靜,微弱的燈光在牀的兩側照着。可以看見司空博睿蒼白的臉。他去的應該很安詳,眼睛是閉着的,脣角似乎還有這微微的笑容。司空寒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着自己的父皇,這個平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男人此刻就這麼安詳的躺在這裡。其實,他還不算老。要不是容貴妃那個女人使計給他喂那些毒藥,那麼他可能還會在多活幾年吧。
司空寒想要蹲下摸摸他蒼老的臉,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溫度?“哥,大哥。”司空炎的聲音突然響起。司空寒一下子站好了,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知道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讓有心人逮着話說。
“炎。”沒有多餘的寒暄,只是用眼色看看了他。司空炎心下已一片瞭然。他緩緩的撩起了垂在地面的簾子,默默地往裡面走。每走一步就更慢一些。倘若說司空寒還算是受了一些父皇疼愛的日子,那麼對自己而言那就是完全沒有的了。從自己記事以來就只有大哥在保護自己了。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寵愛的只有榮貴妃的兒子。甚至爲了不讓自己在榮貴妃面前晃,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出宮了。
自己恨了他十多年,卻在那天聽他說,“炎兒,把你送出宮實在是爲了保護你啊。”那一刻,自己努力用來保護自己的面具被撕開,血淋淋的。可是現在,一步步的靠近他,卻感受到他的冰冷。父皇,到底我對你的恨也沒能超過愛。
“太子。”門外聲音響起:“朝中的各個大臣們已經聚集在宮外了。”
“炎,我們得走了。”司空寒出聲打斷了司空炎和司空博睿的獨處。不一會兒,司空炎便從裡面來到了司空寒的身邊,“待會,可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情況。”
“恩。”司空炎看着司空寒嚴峻的面龐,報以同樣的嚴肅。
“走吧。”甩了甩袍子,率先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