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校園過渡到了社會,我和蘇寧還是很適應的,畢竟,每個月沒有工作量,沒有評獎選優的壓力,沒有同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所以活得自由自在。接下來就說說跟隨採訪中一些好玩的事兒。
上大學就開始學新聞專業,被灌輸的理念是:記者乃無冕之王。到了報社,和前輩們一聊,大家的感受是:記者是戴了綠冕的大個兒王八,憋屈窩火常有的事兒。
我和蘇寧被分到了實事新聞組,跑的是民生新聞線,哪裡丟了井蓋壞了路燈孩子找不到家,小區養狗市民翻欄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多碎有多碎。
但是對於我這樣不求上進的愣頭青來講,還是比學校的日子強萬倍,用句俗詞來形容那就是:有意思。
可蘇寧不滿足,他想方設法找到了報社的一個小boss,把我倆弄到了法治新聞組,我倆才真正的見識到了新聞。
當時的日記不太完整,我想到哪說到哪。
話說有一天,有線人爆料,5分鐘前,在某高速上,一輛奔馳運鈔車翻了。
當家記者劉哥叫上我倆迅速出動,單位派了一輛普桑世紀新秀,我原以爲,這車最多跑100,沒想到,上了高速在劉哥的催促下,司機把油門踩到了底兒,時速指針直接飄到了145。
事發地點的高速路段已經被武警封了,劉哥拿起電話給省廳宣傳部門打了電話,我們才得以被放行。
用了將近20分四種,我們趕到了事發現場。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場面:一輛奔馳的運鈔車右前胎爆胎,撞斷了高速欄杆翻倒在逆行的車道上。關鍵是,地上鋪滿了紅紅的百元鈔票,我王老五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冬日的微風下,嫩紅的老人頭隨風飄起一尺來高,高速旁的果園上,果樹早已是枝葉枯黃,而現在卻掛滿了錢,顯得很喜慶,附近的村民都躍躍欲試蠢蠢欲動,但是有好些持槍的武警下到高速路邊虎視眈眈。
看着我目瞪口呆口水流了一脖子的樣子,蘇寧蔑視的罵道:“你看你那孫子樣,這輩子你都當不了有錢人!擦擦嘴,別在這丟人了!”
說實話,我又不是印鈔廠的工人,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而且是唾手可得的,能不興奮,能不心動嗎?心動別行動,這是至理名言,我們旁邊就有荷槍實彈的軍人在盯着,嚇得我別說彎腰撿錢,就連放屁都是慢慢的緩緩的擠出來,生怕被來上一梭子。
蘇寧看着這些挎搶的戰士,他的口水流了出來,眼睛盯着衝鋒槍一眨不眨,知道的是他喜歡這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搶了槍再搶錢,我捅了捅他,以牙還牙的說道:“你看你那孫子樣,這輩子你都當不了拿槍的人!”
蘇寧吐了我一身的口水。
劉哥搖頭輕嘆了一句:“這些錢不說上億,那也得有幾千萬!奇怪呀,怎麼不是打捆的呢?”
他的話音剛落,120的救護車閃着藍燈鳴着警笛風馳電掣般的向我們駛來,救護車根本就沒減速,輪胎碾着厚厚的人民幣就壓了過去,直接開到奔馳車旁,車上的醫護人員在武警的協助下把運鈔車的司機給拉走了。
另一輛運鈔車也是風風火火的奔襲而來,數十名銀行的工作人員下車把錢整理打捆。
不一會兒,其他媒體的記者也紛紛趕到,由於當時的目擊者早就被清場,所以,大家只能是拍了現場的圖片匆匆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懊悔不已的拍着自己的腦袋:“其實剛纔我要是假裝跌倒,最起碼能撈起個千八百的!”
劉哥一邊翻看數碼相機裡的圖片一邊笑:“估計你要是假裝跌倒撈錢,那也就爬不起來了!”
“劉哥,今天的稿子我寫成麼?”蘇寧主動請纓。
劉哥笑而不語。
蘇寧很泄氣:“讓我寫寫試試吧!”
劉哥這纔開口:“這稿子百分之九十的不能發!”
果然,到了傍晚,宣傳部下了通知,此事件不得予以報道,文字圖片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