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勵瞧了瞧小雨又看了看薛羽,心中好笑:“這少年也不知道怎麼得罪這個煞神了,還懵懂不知。薛羽這小子好是好,就是有點陰,只怕以後有他好受的。”心裡想着忍不住就同情地看着小雨笑了笑。
小雨一下又呆了,瞥了薛羽一眼心中腹謗:“你看看你也算是個勳貴,怎麼不跟人家學一學。一天到晚板着個臉,狠厲的就像森林裡的山狼一樣,不是坑這個就是害那個,偏偏還打着善心,幫忙的旗子。哼,你再看看人家,笑起來都這麼好看。我看着他這樣微微一笑,心底還真像有朵花正在慢慢開放一般,要不然怎麼會有句話叫心花怒放。”這樣一想就忍不住唉了一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在心裡想“果然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
衆人本待要分手,突然見她小小個人兒,還有些肉乎乎嬰兒肥的小臉,就這麼微顰着眉長吁短嘆起來。就是薛羽的護衛們曉得自己的主將同她不對付,平時都將一張臉板起來,不肯給小雨一絲笑模樣,這會兒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雨不曉得衆人在笑自己,見周箴也跟着衆人大笑起來,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口氣心想:“你看人家,就是大笑起來也是這麼的好看。不像有些人,嘴巴長得那麼大,小舌頭都被看到了,笑得好像喘不上氣似的。”
一歪頭又看見薛羽正氣呼呼地看着她,她就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這人就更討厭了,大家都這麼高興,就他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又要算計哪個。叫你介紹個人,你看看你說的都是什麼,夏二哥,夏五哥,徐世兄,孫世兄。有你這樣介紹人的嗎?”
周箴再也忍不住,雖然曉得薛羽不喜還是指着小雨笑道:“你這是領的誰家的小孩子啊,怎麼這麼好玩啊。”
小雨一聽這話就笑了,眼珠一轉看着五哥搖了搖頭說:“也不小了,像我五哥哥這麼大的時候都去衙門裡做事了。”
周箴一聽這話眼睛一亮:“怎麼?夏五哥原來在衙門裡做事?”
五哥本來急得不得了,怕妹子又同薛羽槓上,忙斂容摒氣地答道:“原來在衙門裡做過幾年的文書,給主簿打打下手。”
沒想到周箴欣喜若狂地追問道:“主簿的文書你會寫嗎?”
五哥這才鬆了一口氣:“以前也時常幫主簿抄抄寫寫的。”
周箴一拍手道:“這可真是太好了,離這裡二百多裡有個縣叫武常縣。”
五哥聽了暗想:“那我這也算升職了,原來不過是個文書。主簿怎麼也得是舉人,雖說活也能幹,但我畢竟還沒這個功名呢。”
周箴又道:“裡面的縣官都快七十了,路都走不動了,告老的文書都來了好幾回了。”
五哥徹底放了心暗想:“這老頭年紀大了,少不得事事依仗我,我也好好跟他學學。畢竟將來科舉成了,仕途的第一關就是縣官。”
“這樣吧,你明兒個就去上任吧。”說着就叫了小廝來,也不知道交代了什麼,那小廝如飛跑走。
啊!徐思齊和孫浩然都愕然地長着嘴巴,心說:“這麼容易?五哥連舉人都不是啊?我們比他不知強了多少,是不是也能尋個差事幹幹呀?”
五哥也有些慌神,看着周箴半晌說不出話來,心裡猶豫要不要說一下自己還沒有功名就只是個秀才,要不就掛着文書的名兒,幹主簿的活計好了。五哥見那小廝跑開,又怕這個周箴是個性急的,那小廝要是去拿任職的公文過來,自己再分說就不大好看了,連忙拉住周箴:“我…學生還沒有功名啊,我…舉人都沒有考呢,這個……”五哥瞪大了眼睛,紅着臉看着周箴說到。
薛羽見小雨在旁邊微微扯着兩邊的嘴角,笑得像個剛剛偷吃了一隻肥母雞的黃鼠狼。心中也不由讚歎,這可真是神來之筆。正想着,就見小雨不懷好意地瞄了他一眼,這纔看着周箴細聲細氣地說道:“立刻上任恐怕不行呢,我們這一行先來的,是要在燕北尋個落腳的地方。怎麼也得給幾天時間,容五哥哥尋個房子將我安頓下來。”
周箴這纔想起自己之前的問題,不由又接着問道:“這位小哥是…..”
小雨一抱拳:“在下姓夏,名叫小雨,表字叫潤身,在家裡排行第九。您就叫我潤身好了,這位是我的五哥哥。”
薛羽在旁邊一聽不由腹謗:“你可夠雞賊的啦。你說他是你五哥,你怎麼不說你是他九妹妹啊。”
周箴一抱拳說道:“潤身賢弟,你看你也不小了,你五哥哥這麼大的時候都去縣裡幫忙了。你還在燕北城安頓什麼,正好跟着你五哥哥到縣裡去做文書,也好幫他一把。”
小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薛羽就好整以暇地抱着膀子看熱鬧。小雨忙湊近了幾步到周箴身旁:“我二哥的家眷這幾天就過來了,二哥倒罷了,嫂子和侄子沒房子肯定不行,五哥得跟着我一起挑房子。不過周公子說得也對,不如讓徐兄和孫兄去幫我五哥。南邊那個有名的大書院叫百草書院的,就是徐兄的長輩在做山長。孫兄的父親原是府尹,可謂家學淵源。”
周箴愣住,曉得她是要提攜這兩個人,便問道:“你們也在衙門裡做過事情?”
徐良齊和孫浩然自然曉得小雨並不是真心讓他們給五哥打下手,不過是有心替他們結個緣,心下也很感激忙道:“一直都在做學問準備科舉,倒是沒有時間去衙門裡學習。”
周箴立刻沒了興趣,“我這裡也有個書院,良齊兄若不介意明日下午過來瞧瞧。”
徐良齊也想看看北邊的書院是什麼樣子,便欣然同意了。
周箴說罷又撫着下巴想了好一會,正要開口,早前的那小廝已經跑了回來,果然手裡拿了一個文書。周箴細細看了,見沒有問題才遞給五哥:“那我就給你三天的假,三天過後有沒有房子,你都得赴任了。”
小雨忙搖頭:“三天哪裡夠,你有沒有相熟的人,三進的房子也就儘夠住了。若是能大一點,那就更好了,我父母過些時日也要過來。”
周箴聽了又猶豫起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五哥翻着文書突然驚聲叫道:“周公子。”見衆人都望過來,連忙壓低聲音說道:“這公文寫錯了。這個是縣官的,我連舉人都不是,不要說主簿了,縣丞的資格都不夠。”五哥尷尬極了。
周箴不以爲然地說:“你不是會寫主簿的公文麼,那縣也不大,裡面不過千把人。你要是還不放心,叫孫兄過去幫你好了。”
五哥還要再說,周箴卻道:“你放心,我說行就行了。咱們先說房子的事情吧,我聽說有個大戶人家因爲受不了這裡苦寒,搬回南邊了,倒是留了個大宅子。只是……”周箴吞吞吐吐地說道:“也不知道爲什麼,自他們走後,這個宅子總是鬧鬼。”
五哥一愣,心裡就有些猶豫,小雨忙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哥哥你本來就沒有功名,若不找個由頭立威,別人如何肯服你。我是不信天下有鬼的,要我說十有**是有人在搗鬼。”
五哥心中還在猶豫,倒不是他害怕鬼神,只是他畢竟是成了親的人,曉得但凡女子沒有不信這個,怕這個的。
周箴見他猶豫便道:“今兒也晚了,不如這樣,明天我讓小廝帶你們瞧一瞧再從長計議,如何?”
五哥幾個見他如此說,哪裡還敢反駁,只得點頭同意。
於是衆人拱手與周箴和薛羽告別。
這時天便有些晚了,一行人跟着陳鵬匆匆趕到二哥落腳的小院。
小雨綴在後面打量了一下,暗想這院落可是夠小的了。
陳鵬見院門緊閉,便上前將門拍得山響。裡面的人想來還沒睡,很快就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門一拉開裡面露出一個碩大的腦袋,黑漆漆的一張臉長得疙裡疙瘩的,配上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一對兒三角眼,在月光下看別提多駭人了。
孫浩然跟五哥等站在前面,心裡還在想着周箴說的房子的事情,暗想着孔夫之說:“敬鬼神而遠之。”的話。猛然間對上這樣一張臉,嚇得魂都飛了,不由得大叫了一聲。要不是聲音太大,把自己給嚇得住了嘴,後面恐怕還要喊出“鬼呀!”這樣的話來。
陳鵬也吃了一驚:“老蒯,你不在山裡守着,怎麼到這兒來了?”
那被叫做老蒯的,哭喪着個臉:“大鵬,你可回來了,我這兒就要撐不住了,弟兄們天天鬧得厲害。”
就是五哥見多識廣,看着他一張臉擠在一起,都忍不住微微側了側頭。
老蒯將衆人讓到屋裡:“早幾日就接到信兒了,日盼夜盼可把你和二哥盼回來了。”
陳鵬擺擺手:“先安排住的地方吧。二哥的屋子收拾出來了嗎?這是二哥的妹子小雨,先讓她睡去,別的人再慢慢安排。”
那老蒯瞧了瞧小雨,咧嘴笑了笑朝裡面一指:“都拾掇好了。”
小雨也不客氣道:“老蒯哥,你忙,我自己過去就成了。”又朝衆人拱了拱手,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