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坐在父母中間,警察的問話全都由父母搶答。但父母根本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金父金母就在回答中指責全都是許漢文搞的鬼!
是他在網上公開回答問題!傳播封建迷信!
是他說讓金藍來找他!
是他把金藍帶回宿舍!(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做的不對,那幹嘛不在車站直接送金藍回家呢?爲什麼要把她帶回宿舍呢?金父語)
是他搞得金藍跑出去!原因根本沒人知道!
兩撥人在同一會議室,分坐兩邊。老師越聽越冒汗,許漢文越聽越不服氣,他是出於負責任的態度,爲免金藍走丟才把她帶回去的,要是真不負責直接把金藍扔在那裡不就行了?搞的好像他是個壞人似的。
他跳起來這麼說,金父更是氣得不行,直接衝過來打他。記錄的警察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嬌小的女警,一個人攔,另一個女警趕緊去外面喊人,把兩邊拉開後,嚴肅警告:不許在警察局打架!
金母比起金父,更擔心金藍的狀況。她發現女兒有不對頭的地方,見此就上前勸說金父。
“要快點帶女兒回家。”金母小聲說,“我看她還真要去醫院看看……”
金父只是想出氣,不是腦子不好使,看看金藍,指着許漢文放狠話:“小子,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
許漢文被警察拉住,要罵被老師攔住,“你還想說什麼?還嫌不夠亂?這事你沒責任嗎?不是你讓人家小姑娘來找你的嗎?閉嘴!”
金父和金母先錄完,留下地址電話姓名就帶着金藍走了。許漢文和老師還要再多留一會兒,他們需要學校來人開證明才能走……
金父和金母當天就帶着金藍回家了。
回到家後,金父把包摔在沙發上,吼道:“金藍!過來!”
金母趕緊把女兒推進屋,回頭衝他罵:“你幹什麼?別吵孩子!”
金父氣憤道:“你還護着……她自己跑去見什麼網友……搞出這種事……”
金母推了他一把,一路把他推到廚房,小聲說:“你沒發現?藍藍不對勁。”
金父除了在發現金藍時見她不要父母衝過去要那個許漢文以外,這回來的一路上金藍挺正常的,就是話少。他纔沒深思,只顧生氣了。現在看金母這樣講,他問:“哪裡不對勁?”
金母:“表情。太木了,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吃飯、上廁所、睡覺都乖乖聽話,可就是一點表情不給你。也不像是在賭氣。”
金父回憶一下,只覺得金藍是不是闖禍了之後害怕呢?
“不是。”金母搖頭,“所以你先別罵,我去問問,要是真……”她咬咬牙,“要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了……咱們還要儘快帶她去看……”
金父倒抽一口冷氣,“你真相信那小子說的藍藍有毛病?”
金母說:“他要是沒發現藍藍有毛病,爲什麼急着把她甩了啊?”
金母認爲那個男網友把金藍騙過去,肯定沒安好心。但是他見到金藍後,發現她有毛病,就不敢下手了,這才趕緊給他們父母打電話。
金父想了想,不相信的說:“他會有那麼好心?他要真把人騙過去要幹什麼,發現有病還通知家長?把人帶出去不就行了?藍藍從沒去過那裡,把她扔大街上她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
說到這裡,金父和金母都遲疑了。
之前沒想通的事,現在疑點都冒出來了。就像金父說的,許漢文如果真心存歹意,爲什麼會通知金藍父母?又爲什麼說出自己真實姓名?他要是不說,要是直接把金藍扔大街上,就算最終還是會被查出來,但也只是有可能被查出來,也有可能被他逃掉。
那就說明,許漢文可能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他纔會在發現金藍有問題後立刻想到通知父母,在金藍跑丟後馬上報警。
“……”金母說,“先不說他了,先看看藍藍吧。”
金母輕輕推開門,“藍藍,你睡了嗎?”她探頭進去,突然大叫:“她爸!藍藍不在屋裡!”
剛纔兩人都在廚房,沒聽到大門響啊!
金母和金父立刻奔出大門,金父說:“你回去等電話!我去追!”
“我去物業讓他們調監控!”金母衝回去拿手機,突然就看到金藍站在陽臺上。她馬上給金父打電話,結果電話在屋裡響了,她只好給物業打,讓他們看到金父就讓他回來,女兒在家。
金母悄悄推開陽臺的門,慢慢靠近金藍,然後猛的拉住她!把她拉回屋裡!巨大的慣性讓母女兩人都險些摔倒,金母推着女兒兩人倒在沙發上。她坐起來,沒忍住狠狠打了金藍兩下,“你要嚇死你媽啊!”
門外傳來急促沉重的腳步聲,金父也回來了,看到女兒在家,險些腳一軟坐地上。
金藍捂住臉,縮在沙發裡側。
金母想拉她起來,看她這樣反而不敢動了,金父也慢慢靠過來。
“藍藍?”金母輕聲叫她的名字,“你怎麼了?告訴媽媽。”
金藍用手蓋住臉,噓了一聲,悄悄湊近母親跟她說:“別說話,別被它發現。”
金母和金父的臉色齊齊一白,交換了一個驚憂的眼神,金母放柔聲音,摟着金藍說:“爸媽都在呢,沒人在,你把手放下。”
金藍膽小的只敢把手放下一半,左右張望了下,發現確實沒人,才躲到金母身後,藏着說:“媽,有東西跟着我。”
金母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沒有東西,有東西,我跟你爸把它趕走!”
金父趕緊說:“對!爸爸把它趕走!”
金藍不太相信的點點頭,她想起許大師說父母都相信她,就問:“那你們相信我說的?許大師說你們都信了。”
“我們信,我們信!”金父金母心如刀絞,拼命點頭。
金藍這才放鬆下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給父母說了,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發現的,怎麼跟朋友說都沒人信,在網上找的辦法都不管用,這才找上許大師。
金藍大哭着說:“我不敢跟你們說……怕你們罵我……”
金母摟着她:“不罵你,不罵你。藍藍不怕,不怕啊。”
夫妻兩個沒有辦法,晚上,兩人一起坐在金藍牀前陪她睡,果然發現晚上二點多的時候,金藍會驚醒,她雖然一動不動,呼吸如常,但渾身都是僵硬的。金母和金父立刻拍拍她的背,跟她說:“沒東西,別害怕,爸媽都在陪着你呢。”
第二天,金父沒去上班,直接去了醫院。
醫生聽金父說過之後,認爲確實是精神分裂的症狀。“應該入院治療。”
金父回家後偷偷跟金母商量,“怎麼辦?讓不讓藍藍住院?”
金母嘆氣,“住吧,不住治不好。”
兩人把金藍騙進醫院,金藍大哭大鬧:“你們說相信我的!說相信我的!”
金母和金父看着女兒淚水長流,可是沒有辦法啊。
許漢文被處分了,這次他闖得禍太大了,學校直接跟他談話,因爲社會影響問題,問他要不要退學或休學?
許漢文兩個都不要!
學校已經從輕處理了,不然就是開除了。
許漢文求情,施教授知道後雖然罵了他一頓,但相信他不會是個從網上騙小姑娘回學校開房的傻瓜蛋,也幫他求情。
學校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要金父金母不能控告學校。
許漢文無奈,只好再次撥打金父金母的電話,然後不出意外的被大罵了一頓。
“都是你在網上傳播封建迷信!都是你讓我女兒變成這樣的!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都住院了!瘋了!我不但要告你們學校!還要告你!!”
許漢文聽說金藍住院了,既同情又覺得這樣很好,在醫院裡她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療。但他的事也很麻煩,所以他決定去醫院看望金藍,希望這樣可以表達一下他的誠意和歉意——雖然他真的不認爲金藍瘋掉是他的錯。
金藍入住的是青河人民醫院,是他們市裡最好的精神病療養醫院。
醫院不像人們想像中的精神病院那麼森嚴恐怖,反而處處鮮花綠樹,環境非常優美。許漢文填寫探望申請時,也很簡單。因爲金藍被評定爲並不嚴重的病人,除了犯病時,她平時就跟正常人一樣。金父金母把她的課本都帶來了,她平時上上網,看看電視,再看看書學習。
這樣的病人是可以正常探望的,事實上,醫院已經建議在下一個療程之後,讓金藍回家休養了。
許漢文看到金藍坐在沙發上,穿着一身粉色的運動服。
“金藍,你好嗎?”他慢慢靠近她,怕嚇着她一樣。畢竟這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誰也不知道什麼地方會刺激到她。
誰知,金藍對他視而不見。
許漢文坐在她對面,“你還記得我嗎?許漢文,網上那個,許大師。”
金藍的手指動了一下,她緊緊握住筆,開始用力在筆記本上亂畫。許漢文立刻站起來喊護士:“護士!她這樣沒事吧?”
護士過來看,覺得許漢文實在是大驚小怪的厲害,讓他別在醫院高聲叫,“這些病人都沒有危險,你不用緊張,看望完了就出去吧。別打擾他們。”
護士走後,許漢文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是來取得原諒的,不能這麼膽小。他壯着膽子坐到金藍身邊,找話題一樣往她的筆記本上看:“哦,你畫的……這是什麼啊?”
筆記本上是一團亂線。
這時,許漢文感覺到金藍在底下悄悄的碰他的手,他的手一動,她馬上塞給他一個紙團。
許漢文還沒反應過來,金藍已經站起來,把茶几上的書本都收起來,說:“我要回病房了。”然後就跑了。
許漢文實在不懂,只好出去了,走出醫院大門,他纔打開手中的紙團。
上面寫着:救我!
我被關在這裡!
他們不相信我!
許漢文搖搖頭,他是不可能把金藍“救”出醫院的,他聽醫生說她快出院了,想下回來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吧。
他翻過來,發現背面也有寫字。
——它沒有跟過來!
——它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難道它去找別人了?
——是誰呢?
——希望不是爸爸媽媽!
——是許大師嗎?那就不用擔心了\(≧▽≦)/
許漢文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他要把這張紙扔掉,突然發現紙下面塗黑的地方寫着字,反着光才能看出來筆痕。
“喬……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