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葛伯垠認爲自己人多,肯定一下子就能把商師擊垮,可沒想到,商師將士人人懷着憤怒,所謂哀兵必勝,人人奮勇,個個當先,拼了命了,結果葛師不僅沒佔到便宜,反而被商師推着往後退,商師三伐、四伐一整隊,把葛師往後推。
混戰正酣的時候,突然聽到兩邊吶喊聲起,就見戰場的左右兩邊出現了許多農民,都拿着臿鈀鎬鋤棍棒,從兩面衝過來。
葛伯垠一看,都是葛國人,不由地大喜,高喊:“援兵來啦!殺呀!”
兩邊的農民衝過來,加入了戰團。
葛伯垠正在和對面的幾名商兵死拼,就見一個健壯的小子手裡拎着條板凳,怒吼着衝過來,到了跟前,不由分說,掄圓了照着葛伯垠就是一板凳。
“啪嚓”一聲,正拍在葛伯垠的後背上,差點把他打個跟頭,只覺的胸口發悶,五臟翻騰。
葛伯垠轉頭一看,那小子兩條眉毛呈八字形分得很開,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原來是個傻小子。
葛伯垠怒吼道:“你個弱智,你他媽拍錯人了,那纔是商人!”
那傻小子提着板凳一咧嘴,抹了一把鼻涕:“俺爹就是讓俺來拍你啊!”
葛伯垠這才舉目四望,不由地嚇得魂飛魄散,那些衝過來的葛國農民不是來打商師,而是站在商師那邊來打葛師!
自然而然,葛師大敗虧輸,被商師打得一敗塗地。
葛伯垠急忙下令撤退,跑回戰車,上車就跑;司馬盈雚也跑回戰車,剛上了車,商師那邊的有虔看到了,他從戰車上抄起弓箭,開弓就是一箭,因爲距離挺近,射得也準,正中後心,盈雚一頭栽在戰車裡,戰車帶着他往後逃。
葛師的士兵倒曳兵器往後敗退,商師跟在後面追殺,一直追殺到葛邑東城門。葛伯垠帶着葛師跑進城裡,關閉城門,拉起吊橋。
葛伯垠回到城裡,檢點兵卒,回來的還不到六百,一大半兒人沒了;接着有士卒來稟報,大司馬盈雚被商國司馬有虔射中後心要害,死了。
正在驚懼,就聽見外面戰鼓隆隆,商師圍着東城門開始攻城。
葛伯垠也顧不得喘口氣,帶着士兵登上城頭,把所有軍隊都調來,又發動邑人,全力來守城。
商師兵卒擡着梯子跨國護城河,靠上城牆,雙方就在城頭那裡激戰,各有死傷。好歹商師比較窮,裝備也差,至少沒有夏師的“大殺器”砲車(葛國也沒有),所以一直到天黑的時候,商師也沒能攻上城頭。
商湯下令收兵,後撤十里紮營休整,明天一早再攻,一定要把葛邑給拿下來。
回到葛伯府,葛伯垠思慮再三,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郊外的那些野人(農民)們明明是葛國人,卻幫着商師來打自己,自己哪裡惹了他們了?
越想越彆扭,越想越覺得危險。他把兒子柏林叫來,告訴他:立刻帶着老婆走,讓連龔陪你去,去溫國求援,如果能求來援兵就一齊回來,如果求不來援兵,你們也別回來了,不能讓葛氏絕了後,老子要在這裡和商湯這廝拼命到底。
當天晚上,柏林就帶着老婆和車輛,偷偷開了西門,星夜逃往老丈人家的溫國去了。
第二天,商師果然在商湯的指揮下又開始攻城,鼓聲大作,殺聲震天,箭矢如雨。葛伯垠仍然是親自上陣,帶着軍民和商師激戰。
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幫助守城的邑人卻譁變了,他們憤恨葛伯垠不祭祀,憤恨葛伯垠私吞了商湯送來的犧牲,這樣的老大,還跟着你混個毛。
他們一夥人打散了守城門的士兵,打開了城門,放下了吊橋,把商師放進城。頓時葛師和商師就發生了巷戰。
葛國的將領士兵早就沒了戰心,枝梧了一陣,就投降的投降,逃走的逃走,小司馬伯左和虎賁叔石被殺,叔約逃了。
葛伯垠帶着百十名士兵退進葛伯府,商湯帶着人殺進來,佔領了葛伯府,把葛伯垠和大夫瞿比等葛國的臣子都生擒活抓。
商湯立刻下令,出榜安民,因爲葛邑的邑人和野人都幫助商師,所以命令軍隊一律不許傷害,因爲現在的葛國已經沒有了,是商國的土地,古書裡說湯徵葛,葛是以不祀,就是說商湯徵葛,把葛國滅掉,葛國斷絕了祭祀,亡國了,變成了商國的一個城邑,但就是這一個葛國,又讓商國的土地擴大了一倍。
商師在葛國屯兵十日,等一切安頓好了,商湯才下令班師。軍隊還沒開拔,就探子飛報:“君上,溫國司馬兆遂帶了一千五百人,在柏林的帶領下,來救葛了,已經到了葛國西北邊境!”
有虔說:“哈,請來援兵了?可惜來晚了。”
商湯說:“現在葛是我有商的地方,他們進入葛的邊境,就是入侵我商國,必須去迎敵。”
頓時又羣情激奮,商師整頓軍隊車輛,去迎擊溫師。
柏林和連龔跑到溫國求援,哭求溫伯蘇卞趕快出兵救葛。溫伯蘇卞覺得親家被欺負了,不能坐視不管,就讓司馬艮和大兒子亟伯帶了一千五百人,星夜趕來救葛。
等他們跑了十多天來到葛國的邊境,聽野人們說,葛國早被商人攻克,葛伯垠等人成了階下囚,都大驚,司馬艮覺得這時候再去打也無益,就想班師。
柏林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幫助把葛奪回來,救出父親葛伯垠等人。亟伯也想打仗,就建議司馬艮,就是裝裝樣子也得打一場,否則在諸侯面前多丟人,司馬艮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就讓軍隊繼續前進。
走了半天,到中午了,剛要準備休息,就見遠處塵頭大起,商人的旗幟招展,商湯親自帶軍隊來了。
溫師急忙整隊,準備迎敵。雙方列好了陣勢,商湯和有虔的戰車從軍陣裡出來了。
商湯問:“對面什麼人?”
司馬艮戰車走出來,在車上答道:“溫國司馬蘇艮,請問您是……”
“商侯成湯。”
“哦,商侯大人,幸會!”司馬艮說:“在下聽說您已經佔領了葛國,抓住了葛伯垠君臣,葛國是溫國的姻親國,希望商侯能方國葛伯,交還城邑,畢竟他們也受到懲罰了。”
商湯說:“他不朝貢夏後,羞辱我父親和我妻子,不祭祀祖先,殺死餉饁的童子,這種無德無行之人,上天都不放過!本侯奉天命和夏後之命征伐之,必定滅之而後快!”
柏林的戰車衝上來:“成湯,你放了我父親,還則罷了,否則,今天我與你同歸於盡!”
有虔喝道:“你個兔崽子,跑了就跑了,還敢回來,我掐死你!”
就這麼言語不合,雙方開始擊鼓進兵,互相射箭、扔石頭,然後就是混戰。
溫師發現勢頭不好,因爲商師的人比自己人多,他們至少有兩千人。原來,商湯把葛師收編了一部分,另外還有一部分葛邑的邑人和郊野的野人,一齊來幫助打仗,所以他們有兩千多人,一涌齊上,和溫師血拼。
商師仗着在自己家門口,根本就不怕溫師;而溫師勞師遠征,跑了十一天,已經人困馬乏,又沒能休息,根本頂不住。
司馬艮見不是勢頭,急忙下令鳴鐲撤退。
商師這邊的大夫北門側瞅準了伯林,掄着長矛猛撲上去,刺倒了兩個溫師士兵,就想給伯林來一下子。
可沒想到,溫師這邊的棘伯一直在射箭,射殺衝過來的商師兵卒;他看到北門側衝到伯林的戰車旁,急忙引弓搭箭,對着北門側就是一箭,這一箭射得挺準,正射中了脖子,北門側一頭栽倒在地。
商師這邊南門蝡看見了,大吼一聲,對着亟伯連射兩箭,一箭射中了車軾,一箭正中亟伯的左臂,亟伯大叫一聲,弓也掉了,下令馭手快走,戰車掉過頭就跑。
溫師的司馬艮鳴着鐲,溫師邊打邊退,被商師推出了邊境。
商師歡呼勝利,也沒再追,敲着金鼓回葛邑去了。
可這一仗讓商湯痛心疾首,不僅損失了四五百人,還折了七大夫之一的北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