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求人就是件難以啓齒的事。
“是耗了不少體力。”他話外有話’嘲弄的聲音像是諷刺。
我忽而明白了他的暗示’垂下頭’血液瞬間僵滯。
像是明白他的暗示’我垂下了眼。
今夜’他已經在別的女人那裡過過夜了吧?
爲什麼看到我’他會不高興?如果不願意看到我’又爲什麼還要來。國君向來不用對自己妃嬪信守諾言。
撇開心口那一掠而過的酸澀’我刻意不去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企圖以更多的溫柔’掩飾心口不堪一擊的脆弱:
“朝政上事你可以不必這麼辛苦的’我看上回的江王爺好像就很能幹’你把有些事交給他們處理’自己會輕鬆很多的。”
“不勞你替我操心朝政上的事’你等了我大半夜’總不是漫無目的’只爲見我一面吧?”他冷冷地道’疏遠的態度都是距離。
我語窒’頭垂得更低:“我是有事找你。”
“說吧’我在聽。”
他越過我’視而不見地把我撂到身後。
他冷漠的反應’讓我心像被揪起般疼。
“我想問。。。。。。”
我的雙手擰住裙角’心跳得很快――
我很緊張’更知道他在討厭自己。。。。。。
甚至連我’都不喜歡此刻的自己。
我不想糾纏他’更不是不知分寸。是我自己首先說要同他講“純粹”的’可是我下面的話題’讓我口中的“純粹”變得幼稚可笑。
我想說又不說的遲疑模樣’很快磨光了他的耐性。
他皺眉’伸手按住太陽xue。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急切地詢問’已經不打算在當前這種不恰當的時機求他幫忙。我是真心擔心他的身體。
他陰鷙地盯着我’一言不發。
“今天你已經很累了’我侍候你先進房休息。我有些話’明天再和你說也一樣。”我體貼地說’小手附上了他結實的胳膊。
可當我的手纔剛觸碰到他的衣服’他就厭煩地一把甩開。
“有話就現在說!”
他固執地再強調一遍’冷鷙地瞪住我。
“是有關大食和椋羌交戰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試探地問’心中已然有數。?
大食和椋羌交戰是何其大的事’龍天介應該早就知道’其實他的態度早已表現得很明顯。如果他要管早就興兵討伐’不管就說明他只想坐山觀虎鬥、見觀其變’無論戰爭中的哪一方贏’他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在一個國家君主的位置上’龍天介自然要保障天禹朝的利益最大化’他袖手旁觀的做法’我絕對不能說他錯。
他挑起眉’半眯起眼睛:“我知道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怎麼會知道?”
他把問題反拋給我’冷眼目睹我的反應。
“我。。。。。。我是無意間聽到的。”
“無意間聽到的?”他重複了一遍’壓根兒不相信。
“這麼機密的消息’你是在哪裡無意間聽到的?你送飯去的勤政殿’還是我們燕好的牀上?”
他故意把話說得露骨難聽’我明白’他是在侮辱我。
讓我心寒的是’他竟輕易地懷疑我對他溫柔細心的動機。
“我。。。。。。對不起。”
“爲什麼要跟我道歉?”
他脫下上衣’信手甩到躺椅上。
我瞪着他糾結起伏的胸肌’腦袋陷入空白。我剛纔不該問得這麼直接’他擺明是想故意瞞住我這件事。
會不會’他對我今日反覆的態度’也是和這有關?
“我不能告訴你’我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不需要’我們立場不同’本來就沒有相互坦白的義務。”
他淡漠地說出傷人的字眼’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你能不能幫我?”
我知道’這不是開口的最佳時間’但我已窮途末路。
“幫你?”他覷起眼。
我很肯定地點頭:“是’就當是幫我。”
“你覺得自己夠這個分量嗎?”他一瞬不瞬地盯住我。
“就算是我欠你的’好嗎?”我再次放下所有的自尊驕傲’簡直是用哀求的音調。
“欠我的?你拿什麼還?”他撇嘴冷笑。
拿什麼還?我茫然地望着他嘲諷的表情’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遭人恥笑的傻話。
他一句話就可以堵上我的嘴。是我愚蠢’明知道自己沒有籌碼’還不惜押上自己做抵押。買我的價錢’他早就付清了。
用他的話說’是銀貨兩訖。
“可是’我從小是在你里長大的’大食的人們都是很善良的。”我疲攣地求他’做最後的掙扎。
“先搞清楚’你和大食有多深厚的淵源’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另外’凡事戰爭必有損傷’爲了挽救你的臣民’而犧牲朕的子民’更是無稽之談。”
他的三言兩語’輕而易舉把我打進谷底。
可他說的是事實’我沒有權利因爲“帝后”之間這層虛有其表的關係’要求他履行義務。何況’勝是敗說到底是大食自己的事’我沒有理由要他爲大食買單。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很過分’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夫妻的情分上――”
“知道你的要求荒唐就不要再提!”他粗暴地打斷我的話’“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的關係僅止於‘名份’’現在你想跟我談夫妻‘情分’?”
他盯着我冷笑’冰冷的眸光像一個陌生人。
“你已經決定袖手旁觀了?”我艱澀地開口求證。
心頭的疼’是因爲心中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吧?
“你的問題太幼稚’我無法回答。”他不帶感情的聲音’顯得格外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