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你講這話很輕率嗎?”我突覺可笑,“龍天介認爲我的價值是幾車珠寶緇玉,而你呢,你認爲我值什麼?”
我不否認一見鍾情,就像我看龍天介的第一眼就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可是男人對女人的“一見傾心”,很大程度上都只是看中了女子的外貌。
“你美麗、大方、善良,值得最真誠的對待!”
卓圖的話讓我很感動,但僅僅只是感動,也許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很感謝你,但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決定有多傻?就因爲這些虛無縹緲的道德枷鎖,值得你放棄一生的幸福,留在一個永遠也不會花一分心思在你身上的男人身邊?”
我啞語,卓圖問得我詞窮。
雖然卓圖說得沒錯,可我還是不想走。不是因爲道德,而是因爲心底那份莫名的不捨。
如果真的離開了,我和他當真就不會有再見面的可能了吧?
“我是龍天介的女人,即便他厭棄了我,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可是——”
“王子,這裡是禁宮,趁現在還沒人發現,就請王子趕快離開這裡。假若爲了我這麼一個棄婦而損害了王子的聲譽,我的良心會感到不安。”
我好心地勸解他,但他依舊信誓旦旦地向我發誓——
“什麼聲譽我都可以不要,我只知道,任何事我都可以爲你而做!”。
“那就請王子成全我的聲譽,失陪了,王子殿下。”
言畢,我轉身走進小屋,關上木門,切斷了外面的聲源。
我厭惡自己的鐵石心腸,對於他或者更早之前阿烈求,我又何嘗不是另外一個龍天介?
誰的寂寞覆我華裳,誰的華裳覆我肩膀。
粋幽居里備有足夠我吃一整年的糧食,而且院外有一塊自由地,種些普通的蔬菜。龍天介是有意做這樣的安排的,他將我幽靜,並且絕不準備給背叛他的女人有錦衣玉食的愜意日子過。
這裡的一切都要親力親爲,但這些對我而言這都不算些什麼,真正讓我害怕的是無盡頭的寂寞,特別是當我想到我將一生在此度過,再也見不到那張冷漠的臉,我更怕。
“嘔!”一陣酸惡感從胃裡翻涌上來,我放下鍋鏟,用手撐住牆壁,勉強使自己不滑落下去。?
乾嘔了一陣,胃裡漸漸舒服一些。我本來就有胃病,加上換了環境,可能一時不能適應,所以這兩日纔會發的嚴重些。
鍋里正在煮着湯,我勉強支起身子,把已經煲好的湯盛在湯碗裡,正準備端到木桌上的時候,我突然我僵住了身子——外面怎麼傳來開鎖的聲音?
“你下去。”
“是,奴才告退。”
我走進院子,當我認清來人後,手上的湯碗伴隨着我的驚愕打碎在地上,滾燙的湯汁全數撒在我的腳上,但我卻渾然不知疼痛,周身的知覺在當他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那就已麻痹。
他盯住我的腳,眉間皺起兩道厲紋。
很久,我才恢復了意識,俯身去撿地上的碎片,但腦子裡仍然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來這裡?
屋子裡的空氣冷得令人窒息,我默默地收拾地面,可卻心不在焉。
總覺得他在注視着自己,心裡禁不住發毛。
我下意識地擡起眼,只發現他皺着兩條濃眉,一瞬也不瞬地瞪着我拿着碎片的手,那種眼神我從未見過,像是在生氣,又像是在掙扎些什麼。
“啊!”我一個失神,鋒利的碎片劃破了我的手指,鮮紅的血液立即涌了出來。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臉色一變,當機立斷拉起了我的身子。
“你怎麼回事!?”他緊緊地攥牢我的手,狠狠地瞪着我泛血的手指,好像有着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我。。。。。。”我呆滯地望着他扭曲的俊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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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做夢也沒有料到,他居然突然從龍袍上撕下一塊錦布,小心翼翼地將我受傷的手指包好,動作輕柔地彷彿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錯愕地望住他,一直等到他發現我的注視——
他突然像碰到燙手山芋般地甩開我的手,對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被他大力的手勁弄得生疼,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是瞬間慘白的如同白紙。如此反覆的他,讓我越來越不懂。
可是,爲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覺得他是在關心我?
“既然討厭我,就算剛纔我流血而死都同你沒有關係!”我捂着被他甩疼的手臂,冷冷地反問。
他冷哼了一聲,輕蔑地瞥了我一眼:“你以爲朕是在乎你的生死?不妨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現在你還是大食的公主,無端死去會引起衆朝邦的非議,否則朕根本懶得管你的死活!”
我的嘴脣微微顫抖,手腳都驀然發涼。
“那皇上今日駕臨的目的是什麼?該不會是專程想要欣賞奴婢此刻的落魄吧?”我反脣相譏,倔強地挺直消瘦的身板。
他擰起眉:“不必在我面前自稱奴婢,朕從沒說過你是。”
“那皇上認爲殷霜應該自稱什麼?廢后,公主,抑或棋子?”我自嘲地冷笑。
他邪鷙的眼眸牢牢盯住我,飽滿天庭邊上的青筋也無規律地起伏着。
“怎麼?你終於對自己的地位有了清醒的認識了?朕真的很好奇,是什麼讓原來天真幼稚的女孩轉眼間變得如此深沉內斂?”他嘲諷地咧開脣角,眼神中透露的是鄙夷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撇開頭,不喜歡他這樣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