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講,聖旨的意思是遂了三皇子一系的人意思的。聖中承認了殷天成的血統,承認他殷家繼承人的地位,並讓他繼承殷大人留下來的財產。不過,這個承認與三皇子一系中的人期待的有些落差罷了。
聖旨第一條曰:“經查證李成確實爲殷氏血脈,賜名殷幸。”
血統被承認了,但是也改了殷天成給自己起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殷天成不在了,就只有殷幸這個人了。不過,殷幸同學原本叫李成,剛剛換了殷天成沒幾個月,想來也不會不適應纔對。
事實上宇文吉在背後對殷天成那個名字很是皺了皺眉頭,一個外室狐狸精生的小子,還敢叫天成!便是皇家子弟,都不敢隨便用這樣大的名字。
聖旨第二條曰:“因殷氏一族已無男丁,令殷幸繼承殷氏宗嗣香火。”承認他繼承人的地位,可是卻沒什麼恩賜,連虛職都沒有,和三皇子設想的最少是個縣男的想法大相徑庭。
聖旨第三條曰:“因昭雅縣主乃出嫁女,令殷幸繼承,賞還殷家家產。”這一條是三皇子等人包括殷幸最期待的一條。
在朝廷上的時候,因爲沒有家產清單,三皇子等人還在心裡歡呼雀躍了好一番,沒想到等隨着聖旨一起發放的家產清單到了,所有人都傻了眼了。謝過恩,頒發聖旨的夏大人把聖旨和一份家產清單一起交給了三皇子,三皇子急不可耐的看了起來。
然後,他的臉色就變了,先漲得通紅,後氣的鐵青。
“夏大人,您沒拿錯清單吧?”連三皇子這樣野心勃勃的人都忍不住愣了愣,說了傻話。
“王爺您真會說笑,這可是聖旨,怎會拿錯?”
夏大人一臉平靜·似乎早已想到了三皇子的態度,事實上,他看到清單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滿京城誰不知道縣主有錢·連幾位公主的園子都不如她的瀾苑面積大,真是沒想到當年的殷家只剩這點錢啊,可見殷大人當年真是清官。
“殿下給我看看啊!”站在三皇子後面的殷幸看着三皇子拽着清單不放手,早就急了。
他放棄了養父母李家的家產,急急忙忙跳出來,自然是爲了錢和權。如今已經很明確的,皇帝不僅沒有給他恩爵和官職·甚至訓斥了在早朝上提出要給殷幸加恩的一官員,那他短期內可期望的自然只有錢了。
看着對面笑面虎夏平城審視的眼光,三皇子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發火,深吸了兩三口氣,才摁住了火氣。夏平城老狐狸只忠心與自己的父皇,自己拉攏了幾次都沒拉攏成功,他毫不懷疑,如果他發了脾氣·夏平城一定會報告到自己父皇那裡,說自己不敬。自己身上麻煩已經很多了,不需要再來點麻煩了。
“你看看吧。”雖然心裡不停的做着心理建設·三皇子到底還是覺得窩火,又深吸了口氣,才把那張清單遞給殷幸。
這是一張非常薄的紙,和殷幸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上面寥寥幾行字,他匆匆掃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氣,“這不可能,不是說有玻璃作坊的嗎?!怎麼就這麼點!”
“你給我閉嘴!別亂說話!”
三皇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現在看着這殷幸可不比前幾天那麼討人喜歡了·一方面因爲此事遷怒,另一方面,殷幸這個棋子效果顯然不如他的預期,而本身也算不上很聰明,已經接近一個廢子了。
“王爺?!”殷幸沒想到這兩天對他一直和顏悅色,在他心裡非常禮賢下士堪比劉備的三皇子突然翻臉·十分委屈。
三皇子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夏大人,淡淡的道,“雷霆雨露都是皇恩,你謝恩吧,時候不早了,夏大人也該去復旨了。”
他一揮手,有漂亮的丫環託着幾盤金銀贈給了夏平城及宮中隨從下人等。
“王爺真是好生體貼。”夏平城也不拒絕,收了錢笑眯眯的道。“那下官就不久留了。”
看着夏平城離開,三皇子才轉臉對殷幸冷道,“你糊塗個什麼!就算心裡抱怨,能在宣旨欽差面前說嗎?如果你不是殷大人的兒子,而且剛剛被認可了血脈,明天你就要被參個大不敬!”
“我只是太吃驚了。”自己沒見過面的生父好歹也當上了一品大員,怎麼就這麼點錢?一座宅子,兩家鋪子,幾百畝田地,銀錢不足三千兩。還不如李家的家產多呢,殷幸的養父家好歹也有二三十頃田,縣城裡也有鋪子。
“我最初也很吃驚,怪不得殷素素那死女人放手的那麼痛快,父皇鬆口也鬆口的爽快,原來早就算計好了。”
以他的驕傲,三皇子很不想承認自己跳進人家畫進去的圈裡面,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只好含糊帶過。
“可是,不是說有玻璃鋪子嗎?”殷幸還是對那個傳說中的玻璃鋪子念念不忘,不過如果他真的把玻璃生意弄到手的話,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可以一躍成爲大富豪了。
“你懂個屁!”三皇子越發沒了耐心,幾乎沒忍住拂袖而去,可是想想可能還要用到這個蠢貨,又忍住了。
“如果殷素素不是拿着殷家的產業辦的鋪子,這玻璃鋪子是歸她私人所有,按大周法律,誰都奪不去。她是嫁過人的,又不是在家的小姐。”
“可是她的嫁妝也是殷家的產業啊。”殷幸猶自不平,覺得委屈的不得了。
三皇子聽着簡直無語了,這殷幸娘們嗦小氣,哪裡有一點殷素素的風采,雖然他和殷素素眼下是敵手,可也不能否認殷素素的風華絕代。即使現在心裡恨恨不已,對着那麼美貌又有本事的財女殷素素,他偶爾也會幻想一下憑藉自己的男性魅力征服了殷素素,讓她爲自己所用的。
兩人正說着,那邊走進來一中年人,跪下彙報道,“王爺,已經查清了·當年殷素素嫁入鎮遠侯府前就上了書,其中就把殷家全部家產上交了,而她的嫁妝全是皇上賞賜。”
“怪不得!用父皇賞賜她本人的嫁妝做的生意,誰也奪不去。所以便是當初的陸家也拿她沒辦法。”
三皇子惡狠狠道·“如果當年,她就設想過這種情況,那她也太狡猾了點。”
“王爺,還有一件事。”三皇子還要繼續大罵,卻被他的下屬打斷了。
“昭雅縣主殷氏說明天要邀請您和她的弟弟去瀾苑一聚。
“不”三皇子還沒說話,殷幸先斷然拒絕了。不過他這話讓皇子的下屬非常不悅,自己問的可不是他。
“你要去去接近她,你不是想要玻璃生意嗎?看你的本事了,當姐姐的畢竟是疼弟弟的。”
三皇子慢慢的道,“而且,既然此計不成,就不要和她徹底撕破臉了。而她就算爲了自己的名聲顏面,也不會對你一點都不問的,那到時候你的機會就來了。”
殷幸其實打心底裡還是挺不願意去的,可是三皇子都發話了,他也不能不去。事實上他雖然貪錢近利,眼皮子淺,和殷素素共享一部分基因的他也笨不到哪裡去。雖然他覺得一個虛名的縣主不需要理會,但他不可能公然反對三皇子的話;尤其在眼看着皇帝並不打算給他封賞的情況下,他的前途還是要靠着三皇子的。
因此,殷幸委屈的應了,然後三皇子派了幾個人人去指導點他一些必須知道東西。
“真是個廢物!”看着殷幸離開,三皇子才啐道,“我不指望他有殷素素那般頭腦,可是多少也有點謀略也行多個謀士也不錯。”
“他出生在小地方,見識淺,眼皮子淺也是有的。”開口說話的中年男子微微眯着眼道,“只是可惜了,本來以爲這事能讓殷氏亂上一陣子的,免得盯着我們不放如能拿到玻璃作坊生意就更好了。”
“我那太子兄長昨兒又昏迷了,他還能撐多久?”三皇子不耐煩的道,“我不信父皇還能讓老二當皇帝,他那個性子,根本坐不穩皇位,幾個弟弟的年紀還是小些,也太嫩了。”
下屬想想也是如此,便沒說話,從這個角度看,似乎是沒有別的合適的儲位人選了。
“所以,咱們還是想法怎麼把殷素素弄倒或者拉攏比較好,明明只是個虛名縣主,父皇卻特別的寵信她,連皇后都跟着摻熱鬧。”三皇子覺得儲位根本就是自己的,所以很是自信。
謀士先生就謹慎多了,“雖然我覺得不離十,可是也要預防陰溝裡翻船,畢竟歷史上的昏庸皇帝也不少。”
三皇子想了想,點了點頭,“也是,最近我就不挑頭了,讓這個殷幸鬮去好了,免得父皇增添對我的惡感。不過,我現在也是後悔,不該支持表弟娶那個張婉兒的,如果現在的鎮遠侯夫人還是殷素素,她就算不支持我,也不會和我對着幹。”
“張家的財勢確實不小。”謀士先生安慰道。
謀士其實也是後悔此事,事實上當初他也勸阻過,可是三皇子另一個性格特點剛愎自用就冒出來了,完全不聽。
“錢這東西雖然重要,可是還是權力更重要啊。”三皇子自顧自感嘆道,“誰能想到殷素素之前完全一副以夫爲天的賢妻良母樣子背後竟是這樣一個女人?”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是自己本事差,而是敵人太狡猾。不僅三皇子,連陸平之這個枕邊人也被殷素素瞞過了,可見她僞裝的有多好。
最近對上殷素素的一系列失敗也讓謀士先生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原本以爲她手頭只是有些小錢,然後佔着出身高貴的名聲罷了,沒想到她竟然有在朝堂上攪風攪雨的能力。”
“不過,張氏也太不可靠了些,先是得志便猖狂,弄丟了十拿九穩的鎮遠侯夫人誥命。整日大小笑話不斷不說,張家的玻璃方子也丟了,這次推薦的這個殷幸,是一點頭腦都沒有的蠢貨,好好的一個謀略弄成這樣。”三皇子憤憤道。
雖然殷幸不怎麼大氣,但是還算精明吧,而眼下的局面,明明是因爲咱們棋差一招,跳進了殷素素先挖好的坑裡裡,謀士先生忍不住腹誹。
可是他也知道三皇子是有着大部分上位者的通病,很喜歡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的。所以他是絕不會開口,讓三皇子的怒氣朝着自己轉移的。
三皇子大罵了一陣張婉兒,才消了氣,揮揮手,讓自己最得力的謀士走了。謀士先生出了大門才鬆了口氣,這錢賺得可真是不容易啊,雖然一年五千兩銀子,但是要應付喜怒無常的三皇子,也不是件容易事。
“張家老店的滷味做的最好,叫人切盤子滷味,再喝杯小酒,也該好好放鬆一下了。”好容易說服了三皇子最近不再折騰,他也能鬆口氣了。前些日子和殷素素對壘,他雖然大敗,可精神是緊張的,人也累的不行。
可惜,沒等他走到自己慣常去的小酒館,他就被一個跟他擦肩而過的人迷暈,然後對方假裝扶着他走到一小巷,那裡早就有人等着了,用黑布袋把謀士先生一套,扔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上。
此時的三皇子完全沒想到自己最得力的謀士被人綁走了,還在和歌姬調笑。這個歌姬是他從外面青樓擡來的清倌兒,彈得一手好琴,歌聲曼妙-清越,人也極溫柔體貼,如果不是因爲出身太差,他還真想給她一個正式點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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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正在給三皇子喂西瓜,三皇子身邊的小廝突然來報,“鎮遠侯那邊遣人來了。”
“鎮遠侯?他叫人又來做什麼?”三皇子因吃了殷素素的算計,心中窩火,想起來不免有氣,“張氏說那個殷幸一定能行的,結果呢?”
“那殿下見還是不見?”小廝看着三皇子滿面的怒氣,不由有點膽顫的問道。
“殿下,你要離開奴婢?”三皇子還沒說話,歌姬先開口了,嬌滴滴的挽留幾乎能讓所有男人酥軟,一雙玉手也撫摸在三皇子身上不肯下來。
“捨不得本王?”三皇子捏了一把歌姬水潤的小臉,“放心,不走。”
“那鎮遠侯府來人那邊?”
“晾着就是了!”三皇子急着和美人兒,一揮手,厭煩的道,“快滾下去吧,別礙眼了。”
此時的張婉兒萬分不敢信聖旨的內容,故此遣人去三皇子那裡再確認,爲此她還吃了不耐煩的陸平之的幾句話。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坐在窗前,喃喃自語,“明明前世不是這樣的。”
此時,一個丫環託着果盤進來了,好奇的問道,“夫人,你剛剛說了什麼?”
張婉兒一時悚然而驚,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