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夜色寂靜,星河掛天,好風如水,好一番幽靜景緻。不過陳家娘子卻是見慣這樣景色的,並不覺出奇,安排了孩子睡下,見兩人還沒回來,不免有些擔心,叫了幾個相熟的人出來尋找。
幾人打着燈籠剛到村口,便見兩人並肩而來,兩人相貌都是上上等,這麼披着星月的銀輝而來,竟然很有幾分驚心動魄的美麗。
“勞各位費心了。”問過陳家娘子的來意,林鈺笑道,“不過因爲景色不錯,多盤桓了一會兒。”
“人沒走丟就好,這附近都是田地,夜裡極不容易辨別方向的。”陳家娘子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擔心,不過見兩人衣着整齊,神情溫柔和悅,便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既然放下心來,自然也不說別的,叫大家各自散了去休息,自己和女兒陪伴林鈺到那邊宅院。
林鈺見人揍了,方笑道,“這個點應該也不是很晚吧,怎麼陳家娘子擔心如此?”
這會兒也就是一更有餘,二更不到的點,便是那些古代人,林鈺見識過的,也都不休息。林鈺這個有着現代人瓤兒的和小白這個慣常披星戴月的武林人更不覺得晚了。
陳家娘子笑道,“原是我們莊戶人休息的早,不能和城裡相比,莊戶人早上還要起來下地幹活,加上晚上不睡浪費燈油,自然都睡得早。不過姑娘這些天旅途勞頓,原也該好好休息的,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呢。”
“也是那個理。”想想明日青青是必來的,林鈺便笑道,“我這就去休息。”
“對了,這是我二丫頭桃花,雖然不怎麼會服侍。不過手腳還算勤快,叫二丫在外間陪着您吧。”陳家娘子又推了推在背後一直看着兩人的女孩子。
藉着燈籠的光,林鈺看見這叫桃花的女孩子也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圓臉盤,臉上略有幾點麻子,相貌只是尋常,身材略有點豐滿。
見林鈺看過來,目光挺和善,這女孩子努力朝林鈺笑笑,又道。“小姐,我睡覺警醒,手腳也快。很能幹的,燒火砍柴做飯洗衣服都行。”
林鈺知道陳家娘子是有意把自己女兒推上來做丫鬟,也不說破,只是笑着點點頭,“也好。桃花你多大了。”
“剛過了十三歲的生日。”桃花道,見林鈺溫柔和悅,美貌驚人,也漸漸放鬆了不少,神態也自然的多了。
一時到了宅院,副管事等幾個關照宅子的人打開門。迎着入了宅子。
”正房已經是灑掃好了,熱水什麼的也燒好了,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你們去休息吧。”林鈺笑道,讓大部分人都散了,獨獨留下了副管事的妻子孫氏和陳家的二丫頭桃花。
這邊林鈺最大,當然是住正房,正房也是挺大一院子。十幾間屋子,林鈺撿了原本的女主人臥室睡了。小白則是準備在書房湊活一下。
孫氏去端熱水,林鈺便卸下釵環,解下頭髮,梳理頭髮。桃花的動作確實很快,林鈺還沒梳理好頭髮,她已經鋪好牀鋪,又檢查好窗戶,做完了這個,沒什麼事情了,便站在林鈺旁邊看林鈺梳理頭髮。
油燈的光輝並不比窗外的星光月光明亮多少,倒是林鈺從林若玉那裡繼承來的,一頭墨緞一般的好頭髮,在昏暗的光彩中閃耀着溫潤的光彩
”小姐你的頭髮好美啊。‘桃花說着,又把視線移到一邊光閃閃的首飾上,“首飾也好美,樣樣都閃閃發光呢。”
這些首飾都是張家送的首飾,精緻漂亮是有了,但是貴重卻說不上多貴重,用的多是純銀,或者銀鍍金,銅鍍金,就算有寶石也是半寶石,珍珠什麼也不是上等貨色。這倒也在情理之中,除非發生林鈺嫁給張家子弟這樣無厘頭的事情,否則林鈺是穩穩的站在殷素素這邊的,送給林鈺特別貴重的首飾豈不是在資敵?
張白龍雖然狂傲了點,但腦子還是很清醒的,資敵的事情自然不會做。不過對於林鈺來說,這種級別的首飾帶着正好,柳皇后賞賜的八寶玲瓏瓔珞貴重是貴重了,也精美非常,可是真心不敢往身上帶。因爲實在太貴重太精美了,萬一損毀一點就是不可挽回的損失,絨花銅釵什麼倒是便宜,可是林鈺眼下雖然不算大富豪,也是薄有資產,戴着那樣的首飾,不叫節儉,叫矯情。
林鈺看着移不開眼睛的桃花,也不說什麼,這時孫氏端了洗臉水進來,桃花也住了嘴,林鈺洗漱後,便也直接睡下了。
莊戶人家起得早,林鈺也不好一直睡到很晚,便也早早的起來了。開了妝奩,梳妝時候,看着桃花還是移不開眼,便笑道。
”挑一件你喜歡的吧。“
桃花驚喜的立刻開始動手挑揀起來,挑了半天,林鈺都梳洗過了,準備收拾妝奩了,才從中選出一件水晶桃花鍍金銀長簪來,也是裡面最漂亮貴重的一件,大概價值七八兩銀子。
“就要這件了?不後悔?”林鈺合上妝奩,笑道。
“嗯,就這件了,小姐你真大方啊。”桃花眉眼間都是笑意,喜不自勝,把簪子揣到懷裡。
林鈺只是笑,也不說話,收拾起來東西,站起來出門。這孫氏陳氏的廚藝都很尋常,幾個男人就更不用說,想吃點能入口的東西還是要自己動手的。
小白起的更早,他是個練武之人,精力充沛不說,平日只要沒事都有早課,聞雞起舞的,這會兒早課都已經完了。
”起的這麼早?“
小白正從門外走進來,迎面就看見林鈺梳了個簡單的髮型,只戴着一朵銀絲串珠攢花,很是清爽的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
”人人都起來了,我也不好意思睡懶覺啊“林鈺笑道,”想吃什麼,我今天早上繼續下廚。“
”想吃麪,我來幫手吧,要論和麪,還是我做的比較好。“小白笑道。
兩人正一人一碗雞湯麪,端着吃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喧譁聲,一個男僕一臉驚喜的跑過來道。
”大小姐來了。“
”青青來了,這麼早?“林鈺立刻就扔下碗,一臉驚喜的跑出門去迎接了。
小白就沉穩許多了,放下碗,喝了口茶漱漱口才站起身來往那走。不過說實話,青青來的這麼早,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天亮纔開城門,一般來說還是要排隊,便是第一個出了城門,這邊離京城其實還有差不多小半天的路程,他們還在吃早飯,青青就到了,這是要走的多快啊。
等到他走出,已經看到青青和林鈺兩人親密的站在在一起說話,青青還忍不住抹起了眼淚,林鈺的神情則是溫柔非常,絮絮低語。
他也就不好立時上前,便在一邊站着,好一會兒,兩人才說完話,走過來。
先開口的人是青青,她雖然用絲帕擦乾淨了眼淚,但是眼眶還是有點紅,不過這不妨礙她臉上真心的笑容。
”小玉已經把事情都給我說過了,不管怎麼說,多謝白公子這段時間對小玉的照料了。”青青竟是端端正正的向小白行了禮,慌的小白連忙伸手去扶。
”青青姐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小白也吃不準林鈺是否對青青說到兩人打算定親的事情,這一月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發生的事情卻很多,一時說不到也是有的。
而且,他也是個明白人,得罪了誰都成,真得罪了青青,這婚事就絕對成不了。青青的地位,大概相當於岳母大人吧。
這麼想着,小白的姿態放的挺低的,青青則是在心下暗自思量,也很滿意,笑道。
“聽說小玉煮了雞湯麪,還有嗎?說實話,這麼一早就往這趕,還沒吃飯呢。”
“有的有的,麪條其實做了不少。”林鈺連忙叫人去煮麪,自己陪着青青進了小廳說話。小白則是額外囑咐了陳家娘子多盛幾碗送來。說了半日話,他和林鈺的面大概都冷了,也泡糊了。
“對了,我姐姐呢?”小白突然想起一事,問道,“青青姐,她知道我和小玉回來了嗎?”
林鈺也想起來到底還是少了個人,殷素素那邊就算本人不來,總該派個管事什麼的來吧,畢竟小白是他親弟弟的,難道小白是失寵了?據說殷素素又冒出來個弟弟,還是姓殷的,物以稀爲貴,難保殷素素不稀罕。
“昨天陳管事到的時候就很晚了,已經快打更了,出不去城。我叫人去通知了殷夫人城裡的宅子那邊,不過據那邊的消息說,殷夫人進宮了,還沒出來。”青青看兩人的神色,不免解釋道,“因此這會兒,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了信了。”
“原來如此。”林鈺笑道,看了小白一眼又道,“對了,聽說殷夫人多了個叫殷幸的弟弟,你見過嗎?人如何?”
“殷幸啊?”青青想要開口,又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方道,“賣相不錯,人看着也怪聰明俊美,誰想是個不靠譜的,如今鬧了一出笑話,昨天剛剛傳開了。”
“什麼笑話,說來聽聽?”不管對小白,還是林鈺,對於這個突然冒出的殷家繼承人,都還沒拿定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