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她的事情都說出來。”
半靠在玫瑰色錦緞軟榻上的年輕女子不過十八九歲，模樣自然是極好的，穿着一身裁剪很好的大紅衣裙，越發襯得女子豐胸細腰，保養很好的肌膚如牛奶一般雪白。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甜美，可是那跪在地下的男人還是很緊張。
“回王妃的話，您其實很不用把林小姐看在眼裡，她除了相貌好些，會些廚藝，並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
“我的話，你難道沒有聽懂嗎？”年輕的女子有些不悅的道。“照實說，我不需要你的恭維！你把你知道的她性格爲人處事統統細細給我說來。”
“是，是。”
明明年紀不大，可是女子依然頗有威壓，男子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搜腸刮肚的說了起來。
半響後，男子終於把自己想了許久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倒了出來，沒話說了。
“也就是說，林鈺是一個好吃懶惰的，不學無術的，性格軟弱毫無本事，但是相貌不錯，身家豐厚的草包麼？”座上的女子冷笑道。
“看來，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懂吧！來人，把他拖出去！”
“王妃，王妃，我真的沒有說謊啊！”
“堵上他的嘴，吵死了！”那女子微微皺了皺眉，立刻就有人上前堵住了他的嘴，拖了出去。
“二小姐，這個人，是處理掉還是留着？”
“這樣的蠢貨，又是個背主的，處理掉算了。”紅衣女子冷笑道，“要我說。那林鈺也算是寬厚了，他還這樣怨憤，我叫他細細的說，結果只顧着討好我！我需要聽他的討好嗎？”
“既然小姐你拿定了主意，那就這麼做吧，一個賤奴而已，橫豎也不算什麼。”那中年女子淡淡的道。
其實那位前任田莊管事向銀還真是挺委屈的，他眼中的林鈺還就是他所說的那樣，慵懶無爲。
每天不到太陽完全升起了不起牀，基本上是全宅子最後一個起牀的。不喜歡裝扮，家常只穿着連繡花都沒有的白衫碧裙，戴個銀釵。脂粉不塗，素面朝天。
雖然在穿上不在意，但是吃的還特別精細，除了她比較偏好的幾樣，每天都不重樣。然後每日吃飽了什麼事情都不做。叫什麼飽食而高臥？家裡雜務一點都不管，全是青青管理，隔個兩三天去酒樓晃一圈，隔一天花一個時辰查下帳見下管事，隔一個月過問一下田莊事務。
剩下的時間？剩下的時間林鈺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看書玩樂，女子要學的針線女紅一點不會。管家經營也不上心，完全就是不學無術，還沒上進心。
可惜向銀的委屈是沒法向那位王妃兼二小姐的女子說了。一刀封喉這樣的事情，下手的人其實已經是做熟了的。一道白亮的光劃過，他再想說什麼都說不去了，瞪大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就斷了氣。
“小姐，這個人留下來其實還有有用的地方吧。”那中年婦人在之前年輕女子下命令之前雖然沒說話。此時卻在事後開口道。
當然這位小姐的身份其實也很明瞭，年輕的王妃。又是二小姐，其實也沒別人，柳家的二小姐，七皇子新上任的正室王妃。
“林鈺又蠢又懶？糊弄誰呢？”柳二小姐冷笑道，“如果他爲了討好我胡說，或者什麼都沒看出來，那他就是個廢物，我要個廢物做什麼？如果他有意替那姓林的臭丫頭隱瞞，那他就不能爲我所用，不能爲我所用的也是廢物，我留着也沒有任何作用！”
“那小姐，你覺得這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中年婦人原本覺得一個小小的賤奴決不至於敢欺瞞他們，但是自己小姐這麼一說，又猶豫了起來。
“當然是真話，如果是假話，他在死前就改口了。”
“那照他這麼說，那個林家的丫頭豈不是很沒野心？”中年婦人想了想，道。“其實，我還是沒想明白小姐你爲什麼要打探那個林家丫頭的事情？那丫頭自視甚高，之前據說連側妃都不想當的，眼下估計也不會再生什麼波瀾了。再說皇上也不希望那丫頭和王爺牽扯上，那丫頭應該對小姐你沒有什麼威脅纔對？”
“之前我叫你想了幾天，你還是沒想明白？”柳二小姐笑了起來，她的相貌很甜美，年紀也輕，笑起來竟有一種天真無邪的氣質。
“沒有。”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同理，不想當皇后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我自認爲是個好女人啊——”
“二小姐！這話可亂說不得，非同小可啊。”
“我當然知道不能亂說，難道你還會背叛我不成？”柳二小姐的眼睛很亮，在燭火的映襯下灼灼發光。
那是野心燃燒起來的光，也正因她的眼睛那麼亮，她的眼神中對權力難掩的沉迷，中年婦人魏媽才知道她不是說笑，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孩子是真的想登上那母儀天下的高位。
“可是眼下可是太子，七王爺離皇位看着好像也有點遠——”中年婦人也就是魏媽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勸道。
“咱們柳家也是知道太子身體狀況的，他還能活過三年就是奢望，要不然幾個皇子爲什麼跳的這麼高？”柳二小姐卻很有自信。“至於其他幾個皇子，七王爺母妃出身也不低，能力雖然未必多麼高超，可也不算昏庸，再有柳家和皇后姑姑的支持，不是沒有希望啊。”
“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不過皇后娘娘並沒有想插手皇位爭奪的意思啊。”魏媽快被說服了。
“那是因爲時機不好，情況不明。”柳二小姐柳平心淡定的道，“如果七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有差不多的競爭力，她不可能不插手的，我當了皇后，總比別人當皇后，她的太后日子好過吧。”
“要知道她又沒有親生子。而且她和陸麗妃是死對頭，她是絕不會看着三皇子上位而不做什麼的。”看着魏媽被說服，柳平心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麼還有誰比七皇子更值得她支持？皇后姑母一表態，咱們柳家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明上不爭，但是三皇子二皇子的正妃側妃都沒有柳氏女子，絕對不會無動於衷的？四皇子倒是娶了位柳氏庶女爲側妃，可皇上一向厭惡四皇子，一成年就把他趕到西北，是絕對不可能扶他上位的。他也沒有實力雄厚的母族！”
“這麼說，七皇子的希望還是很大的。”魏媽想了想道，“那個姓林的小丫頭呢？我還是沒想明白小姐你爲什麼調查她啊。”
“你還真是不算聰明啊。”柳二小姐柳平心嘆道。自己這個乳母着實算不上聰明人，不過難得忠心。
“眼下的境況，如果七皇子能出挑，皇后姑母和咱們柳家都會出手幫扶。但是眼下，尤其他鬧出這麼一出後。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我要做的是，讓他們看到七皇子宇文毅是這塊料啊。”
“這倒也是，可是這和林鈺也不相干吧。”
“你啊，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看不出來嗎？”柳二小姐無奈的繼續解說道。“我在家裡的境況你是知道的。不像大姐一樣受父親寵愛，還有親兄弟撐腰，我前面有不同母的嫡出兄姐。後面還有苛刻的繼母，即使有姑母幫忙，能混到這一步已經是不錯了。”
“小姐這些年苦了你了。”說起之前的步步爲營，艱難度日，魏媽不禁紅了眼眶。
“加上是我頂了大姐的名額。父親心裡不爽快，即使嫁了皇子。嫁妝也沒多少。而七皇子自己怎麼看也不像個善於經營的，我需要一個幫手。”柳平心自己卻不在乎，不就是嫡女難爲麼，自己不也贏了嗎？
“這個林鈺沒有可靠的孃家和背景，沒有和我爭奪正位的能力，性格也寬厚，只要我待她好，也不用太擔心她反咬我一口。”
柳二小姐的算盤打的是啪啪響，“但是我雖然沒嫁妝，她身家可很豐厚，而且她雖然沒有可靠的孃家依靠，卻也能和不少勢力搭上線，又得過皇上的嘉獎。尤其她和殷素素那麼交好，姑母雖然沒說明白，但那麼忌憚那女人，必然也是有原因的。而讓她進門，也能安撫情緒低沉的宇文毅，一舉三得。”
“可是小姐，你不擔心她奪了你的寵愛嗎？”魏媽終於聽明白了，簡而言之，柳二小姐看自己實力不夠，便想增加自己這邊的砝碼。
“寵愛？寵愛都是虛的，哪個男人會長情？我娘在的時候，我爹還說對她至死不渝呢，結果呢，後孃進門沒半年，早就丟到腦後了。而且只要我生下嫡子，多分她點男人算什麼？”柳平心冷笑道。
“就算小姐你想的過，那個林鈺怕也不會同意吧。她之前不是咬定牙根，說絕不做側室嗎？”魏媽還是自己小姐想的太好了點。
“那是因爲在侯府的經歷給她留下了陰影了吧，不管輿論上怎麼說，畢竟是被人趕出去的。我這個正室親自保證絕不難爲她，還會拉攏她，未來還有成爲皇妃的可能，自己的兒女也能成爲王爺公主，難保她不動心。再說，她不願意，我自然有法子讓她不得不願意。”
柳二小姐神情雖然平靜，可是眼睛裡卻燃燒着熱烈的火焰，好像已經母儀天下了。
魏媽看她這樣子，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雖然自己這個小姐一向聰慧過人，智謀百出，不管情勢如何不利自己，總有辦法扭轉過去。可是她總覺得這一次，自家小姐好像有點膨脹，至少想的有點太順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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