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開春,生意田莊上的事情十分繁多,加上林鈺也算是個不大不小富婆了,家裡又沒有人幫忙分憂,故此並沒有像年前一樣在瀾苑呆很久,甚至住下,而是吃了頓午飯下午就告辭了。
午後的日光暖洋洋的的照在身上,殷素素端着杯熱茶,貓一樣慵懶的斜臥在軟榻上,看着自家弟弟,饒有興趣的問道。
“聽說你和小玉吵了兩句?這可算是稀奇了,你們兩個性子都好,前兒青青還說笑說你們兩個若要是真的成了親,保不準連爭吵都沒有呢,沒想到你們現在就吵起來?”
提起這件事,小白也很有些無奈,“也不是吵,只是我總覺得她在顧慮着什麼。”
“女孩子嘛,有顧慮是很正常的事情。”殷素素笑笑道,“你是瞭解她的性格的,並不是那麼活潑,應該說是內斂溫和。就算她心中有十分的感情,在眼下的情況下,也只能表現出兩分。何況,她心裡似乎真的有什麼顧慮,耐心些吧,檐眼下的情況也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
白緋若點點頭,“也是,我也是急切了些,小玉的性格,除非特殊情況,原本就是慢熱的,雖然她也——”
“慢慢來吧,有的時候慢一點前行也是好事。”殷素素好像想起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太過急切,可能只會把對方推到相反的境地裡。”
白緋若看得出來殷素素這話發自肺腑,並且似乎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指的自己那一段失敗的婚姻。按理說,當年她和陸平之之間那段感情,在外人看來也算是天作之合了,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年齡家世都很相當,可是結局似乎不是那麼美好,形同陌路,互爲仇敵。
“所以,我只是讓你們訂婚,沒讓你們急着結婚,雖然我知道你是想今年春天就完婚的。”殷素素看了一眼自己弟弟,帶着幾分慈愛關心的道,“多瞭解,多思考一下。才能讓你們日後過的更好。”
不但是殷素素和白緋若這對姐弟在思考這段感情,林鈺也在思考這段感情。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她很肯定自己很喜歡白緋若,也願意和他一起在未來的人生走下去,面對風浪困難,享受生命中美好的景色,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延續兩人的生命。
可是。爲什麼自己總是提不起那麼多的熱忱,更不用說什麼爲愛癡狂了。
她空抓了一下,張開手,也只是一片空白虛無,從馬車車廂裡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人羣是屬於古代的熱鬧,卻不是屬於她的。這不是她的時代。至少不是自己所生長的時代。
她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問題。
說是有很多人都想穿越一把,雖然說能夠再次活一次也是老天的恩賜,可是看着這陌生的一切。誰能真的一點牴觸都沒有?更何況慢熱的人她也慢冷,她並不是那種可以迅速的拋離自己的世界,融入這陌生的一切的人。只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有誰能拋卻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
即使穿着和這裡人一樣的衣服,說着一樣的語言。可是她的心卻並不完全在這裡。吾心歸處,是吾鄉。可是她的心真的完全融入這個時代了嗎?
沒有,她半是參與者半是旁觀者,所以即使關於自己的愛情,即使是白緋若那麼好的人,即使是在對的時間遇見了的對的人,她好像還是不能完全的進入這段感情。這並不是僅僅是因爲自身遲鈍的問題,一方面對這個世界內心缺乏認同,另一方面,面對陌生的一切,自身的保護機制,也讓她不會那麼輕易的交心。
可不管有着怎樣的理由,對比熱情的真誠的白緋若,自己好像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她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是還是希望能自私一次,畢竟她無法否認對他的喜歡,也不想就此放手。
她會努力調整狀態,可是也希望那個人也能更有耐心一些,放慢點步伐。可是他會嗎?林鈺心裡沒有一點底,畢竟眼下看來,小白似乎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在心緒煩亂之下,她今天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了,而是坐在馬車上漫無目的晃悠了一下午。等到日暮降至,昏黃的日光和黯淡的雲朵拼湊成一片燦爛的晚霞的時候,車伕才小心的提醒她道。
“小姐,您看這個點了,您是回家吃晚飯,還是找個酒樓吃飯?”
“回家吧。”突然被驚醒的林鈺看了看如火燒一樣燦爛的晚霞,點點頭,長長出了口氣,“已經到了這個點了啊。”
不過小白接下來的態度倒是有些出乎林鈺的意料,不但沒有像前段時間那樣比較頻繁的吃醋和不滿,倒是溫柔了許多,也更有成熟男人風範了許多。林鈺心下明白,難免更加感動,加上林鈺也在努力適應這段感情,外顯出的情緒也多了許多,兩人之間的感情倒是比之前好上不少。
不過,感情春風得意,事業倒是出了一點小問題。新的酒樓分店非常火爆,很受歡迎,財源滾滾而來,甜點生意雖然不像之前那麼火爆的誇張,依然是非常受歡迎,而隨着幾處分店生意的擴展,即使有戰爭的影響,新一年的利潤預期也比上一年更好。
青青那邊香料生意的股份更不用說,隨着青青的身份水漲船高,生意更是直接跨越了一個大層次,作爲大股東的林鈺錢景顯而易見。而殷素素交給林鈺幫忙辦的幾件事,因爲有着白緋若的協助,可以說是超級完美的完成了,讓殷素素都忍不住刮目相看。林鈺有點小小的得意,看來科學的管理處理事情在古代也是很有市場的呢。
問題不出在這方面,自然就在唯一剩下的地方了——田地。最近的春耕讓林鈺很是煩惱,可是就算結合了上輩子的許多經驗,她還是沒有很好的解決拌飯。
在古代,田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畢竟民以食爲天,若無田地,就沒有糧食,沒有糧食,後果就可想而知了。而在古代,沒有農藥化肥,沒有良種,沒有機械化,即使精耕細作,畝產量還是很低。所以古代人說靠天吃飯,那麼是一點都沒有說錯。
俗話說春雨貴如油,可自去年臘月二十二之後,小半個國家三個月竟是隻零星下了一個時辰不到的小雨,有的地方,地面都乾的裂縫,河道里水也幾乎乾涸,原本種在地裡的冬小麥等都乾死了,更不要春小麥的播種了。
朝廷對此也非常着急,連着舉行一系列祭祀活動,大赦天下,放宮女出宮,可是這些行動怎麼會見效果?漸漸的就有流言起來,說朝廷不該對張家和陳家動兵戈,也有說這兩家是冤枉的,老天看不下去了才一直不下雨。
想也知道這些流言的出處,必然是張家叫人放出來的,不過百姓哪裡管這些,一直都沒下雨已經非常焦急了,有了那麼個可抱怨的對象,雖然明着不敢大罵,背後自然免不了抱怨。這流言便漸漸的傳開了,竟是連不少下層官員都開始在心裡嘀咕,陳家和張家兩家莫不是真的冤枉的吧,說不準只是皇上想要削減世家的數量和權力而已。
殷素素對此也挺焦頭爛額的,想不出很好的辦法,最好應該把之間太子被張家派人刺殺和幾次皇子被刺殺的證據放出來。可是考慮到可能會引起官員中的惶恐以及面子問題,皇帝並不允許這麼做,只許在別的方面抹黑張家和陳家。
或者如果能儘快的結束這場戰爭也是好的,偏偏自張白龍回到張家掌兵以來,張家陳家兩家的戰鬥力一下子上了一個臺階。此人用兵詭譎,喜出奇謀,也擅長奇謀,這種人只有最擅長陽謀,嚴正用兵,不會犯錯的人才能剋制。可是偏偏眼下朝廷的將領中並沒有陽謀正道的高手,殷素素倒是走的堂堂正正的陽謀路線,可是她並沒精研過兵法。
她一介女子,也不可能真的帶兵從軍,就算皇帝和其他將領乃至軍士不在乎這個,她也不可能臨時上陣。而且,她本身也有許多事情也忙碌。在張白龍的指示下,張家的刺客又活躍了起來,而最近幾個月卻沒有一個高層或者關鍵人士被刺殺,可見她在這上面傾注了多少的心血。
而且她雖然很有權力,卻也不可能權傾朝野,連齊王都不敢碰軍隊,何況是她,再者現在又不能從陸家借力,軍事上的許多事情她還真的插不上手。
可是她心裡也很清楚,眼下的情況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最糟糕的情況是饑荒,一但發生了饑荒,那才叫焦頭爛額呢。
而如果再不下雨的話,今年就上半年的收成就完蛋了,這樣的大旱之下,到時候發生饑荒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真是大範圍的旱災,朝廷必然要大規模的賑災,可本來就在用兵,朝廷沒有那麼精力,錢糧上也會捉襟見肘。而且如果再發生一些動亂之類的,軍力也會不足,倒時候不用懷疑張白龍也會抓住這個機會。
爲着這件事,就算是殷素素,也幾乎沒急的滿嘴起泡,可這也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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