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噩夢中浮浮沉沉的張婉兒,林鈺的日子卻非常愜意,不管錢多錢少,她都是很會享受生活的人,而小白同學也一樣,加上最近擔憂的事情總算解決了,心情更是放鬆。
日晚天欲雪,看着好要用晚飯的時候了,下人便過來詢問,“郡主,今兒晚上看着要下雪了,要不要預備暖鍋?您看是在哪裡擺飯好?”
林鈺看一眼小白,見他沒有異議,便笑道,“自然要預備的,飯就擺在花園的暖閣裡吧,如要下了雪,還能賞個雪。”
“如今日子是好過了,我記得咱們初遇的時候,還要我們親自動手呢。”小白帶着點懷念的道,那時候他還用了他出色的刀法片了不少羊肉片。
那是,姐這個郡主是白混的嗎?林鈺笑道,”如果你要懷念,自己動手也成啊,反正我是懶得動了,前段時間心裡總繃着一根弦,這一放鬆下來,什麼都不想幹。”
“我也不過說說罷了。”小白立刻改口道。畢竟偶而下個廚叫樂趣,天天下廚,這個,其實倒也不是太糟糕,但是大家都比較忙,最近雖然沒有那些攸關生死的決定要面對,但是年底要預備年禮,自家也要置辦年貨,還有雖說保持中立,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不問世事了。
“要說下雪,還是在瀾苑好,那邊有大片的梅林,又有廣闊的湖面和亭臺樓閣,每逢下雪,景色都美不勝收。”林鈺看小白改口的這麼快,忍不住笑起來,看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才換了個話題,“明天雪要是不太深的話,去姐姐那邊看看吧,這好些天都沒過去瞧過了,雖然每隔一天都有下人來告訴情況。還是挺掛心的。”
小白點點頭,想起殷素素的情況,也帶了一點擔憂,“希望爹孃那邊能帶來些好消息,還有張大哥那邊,如今到現在還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小白並不知道張白龍的身份,只當是殷素素的故交,倒是林鈺猜出了幾分,不過也不好多提。便安慰他道。“如今三皇子四皇子雖然打的厲害。可是他本事不一般,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其實她想說的是三皇子四皇子兄弟倆爲了皇位打的不可開交,可顧不上張白龍這個人,以張白龍的能力。還有誰能奈何他不成?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不過,如果他要是爲了求靈藥去些險地,也難保不會有什麼危險。
兩人說了一會話,定下了幾件事,那邊丫環已經過來請兩個人去花園暖閣了,“郡主,公子,那邊已經擺好了。還請移步過去。”
此時外面已經開始下着雪珠兒,只是下的不大,稀稀疏疏的,撐着傘一路過去即可,倒也不用防雪的斗篷。暖閣裡早就燒的熱熱的,暖如春天,帶着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
丫環還問道,“郡主,您今兒喝酒不喝?”
林鈺想了一下,正想叫人拿一小壺青梅酒來,就聽到暖閣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果然片刻後,就有丫環來報,“霍管家在下面,說有客人來了
。”
“客人?”林鈺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客人來?霍管家說是什麼人了嗎?”
或許是白家夫婦派來的人,或者張白龍,亦或者是四皇子派來的人?林鈺和小白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相同的猜測。
不想丫環卻帶了幾分猶豫道,“是元家的人,霍管事說,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誰都不是傻的,小白立刻就想到了某種可能,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極差,“他敢!”
林鈺卻平靜沉穩的多了,雖然她同樣也站了起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卻還能安撫一下小白,“先去見下霍管事,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兩人下了樓,霍管事正在樓下等着,臉上帶着幾分急切,林鈺見他這樣子,倒是更加平靜下來,下樓的這幾步,她已經想好了應該怎麼應對,因此也能平靜的下來。
“霍管事,到底是誰來了?你把客人安排在哪裡了?”
林鈺看了一眼霍管事,被那雙黑玉一樣的眼睛一看,不知道怎麼的,霍管事也鎮定的多了,想想這麼多大風大浪也都過來,就算是像自己想的那樣,又如何?就算殷夫人倒下了了,郡主和公子也會有辦法的。
因此,他的語調也平和了下來,一邊領路,一邊介紹情況,“元家老爺夫人和元七公子一併來了,還帶了不少東西。”
林鈺聽到元家老爺也就是老國公也來了,臉色沉了沉,腳下卻不停,冷笑了兩聲道,“看來元家是死了心了,也是,此時不比當時。”
小白猶自憤憤,“元家竟敢如此!我姐姐她……”
林鈺卻面容沉靜的打斷了她,“小白,你要明白,元家這麼做雖然有些不地道,倒也在常理中,是沒有法子苛責太多的。”
小白如何不明白,只是……
沉默了一下,他方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還是有些意難平。”
進了待客的花廳,元家老國公果然和他夫人帶着兒子一併來了,元江流雖然族裡排行第七,倒是他第二個兒子,此時元母和元江流臉上多少都有些尷尬難爲情的神色,倒是元老國公,臉上神色堅毅,確實是行伍出身的樣子。
林鈺雖然也明白,元家如果要求退親的話,也算是在情理之內,可是真讓她笑臉相迎,她還沒有那個本事,自個先上座了,上下打量了元老國公兩眼,方纔冷笑道。
“如今雪夜,本郡主可真沒想到會來這麼三位不速之客,也沒派人掃雪秉燭相待,真是失敬了。”
元老國公在被林鈺打量的時候,也在觀察林鈺,只是沒有那麼囂張罷了。他和林鈺是沒怎麼見過的,此時還是第一次見,此時認真一看,果然姿容品格氣度都不是尋常的閨閣小姐,心裡明顯已經怒了,眼神卻是鎮定從容,堅毅深邃的,被那雙眼睛一打量,饒是他是經過殺伐的將軍,都有些微微的心虛。
當然,這也是因爲他要做的要說的事情,本就讓他心虛的緣故
。只是他原本以爲這個簡慧郡主年少,又是女子,縱然身居高位,不過是好運氣罷了,便弄了一套糊弄的說辭。此時真見了林鈺,方知道確實小瞧了對方,能年少高位,又是女子,總說是運氣好,總也不是尋常圍着那些女紅針線,琴棋書畫乃至後宅爭鬥的女子。便是她身邊那個年輕男子,相貌如此俊美,氣度也是不凡,宛如明月謫仙,在她身邊都被遮掩了幾分光輝。
因此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說那些糊弄的話了,免得畫蛇添足,真的弄成了醜,故他看着林鈺的眼睛,直接了當的道,“元某今天的來意,我想簡慧郡主和白公子已經猜到了,犬子與令姐的婚事,我們是不能履行了,抱歉!”
“你一句抱歉就成了?”小白忍不住道。
林鈺卻看了一眼小白,攔住了他,自己緩緩的道,“這麼直接了當,想來,你們元家已經下了決定?元江流,你呢?”
林鈺看了一眼元江流,被那雙漆黑的眼瞳一看,元江流原本半擡着頭全都低了下去,只是他臉上猶豫的神色迅速閃過,最終哆嗦着嘴脣道,“是。”
“好。”看着元家一家人,林鈺卻微微翹起脣角,“那好,以我姐姐的情況,一直綁着你們家不放,似乎也有些沒道理,也罷了。”
別說元江流了,就是元老國公也沒想到林鈺會那麼好說話,心裡想着怪道,外面人都說這個簡慧郡主性格好,要說這事,元家確實是不地道的,要是換了自己,雖然也不會真的攔着,但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同意。之前殷素素和三皇子宇文成不對付,他們家一直都沒有出頭,好像從來都沒有這回事,如今宇文成對殷素素輕輕放過了,卻又跑來退親。
“這是一點心意,都是些上好的藥材,不知道合用不合用,拿來給殷夫人養身子的。”元國公看了看林鈺,還是嘆了口,“這些事情,是我們元家對不住你們,還望簡慧郡主不要怨恨纔是。”
“怎麼會呢?”林鈺翹起花瓣一樣粉嫩的脣瓣,聲音嬌柔甜美,“我們怎麼敢和未來貴妃的孃家生氣呢?那可是國舅爺呢,只是不知道國公給元七公子說了哪家的閨秀?”
“你?”聽到林鈺好像帶着幾分隨意說出的話,元國公的眼睛瞪大了,“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林鈺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看都不看元家三人一眼,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道“要說貴妃的事情嗎?早就知道了,這算是什麼秘密嗎?只是元七公子未來的妻子是不是蘇家人,我可就拿不準了,畢竟趙家的閨秀也不錯不是嗎?”
元國公更是驚悚了,貴妃的事情是和宇文成商議過的,如果林鈺能從宇文成那裡得到這麼隱秘的消息,那說明她可能已經成了宇文成的心腹了,如果不是的話,那她的勢力還是不可小覷的,對於殷素素留下的勢力掌控的應該極好。還有元江流的未來老婆是哪家,那可真是自家人關起門說話,然後和蘇家趙家家主稍微通過氣而已,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女孩兒,元國公看了一眼首座上安然坐着,姿態嫺雅,神情從容溫和的美麗女孩兒,心裡突然有些隱隱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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