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天融融的陽光灑進了屋子,好像金沙一般細膩柔軟。屋內散逸着柔和的光,一片大亮,一片寂靜,靜謐到能聽到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
蜷縮在被窩中的女子,眉目清秀,不施粉黛就擁有傾國傾城之貌,秀雅的容顏退下幾分稚氣,多了那麼一點成熟。雙眸輕閉,修長的睫毛好像兩隻欲飛的蝶,下眼瞼隱逸出淡淡的淺痕。纖瘦的身子側着,一隻手自然地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似乎在睡夢中都要好好保護好這個孩子。淺淺的陽光灑下,營造了多美的一幅畫,好像拉斐爾筆下的聖母。
撇了撇嘴,翻個身繼續睡。人生的兩件樂事,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和數錢數到手抽筋。古代的銀子實在是太重了,數錢就成了標準的體力活了,不僅僅是手抽筋,以暗香疏影閣現在的盈利,要數得過來,我會變成全身都抽筋了。所以,趁着現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好好享受人生第一樂事——睡覺。
當然世界上還有一個詞語——事與願違。
“雪兒,雪兒啊~~~”仙氏哭喪聲音此起彼伏飄蕩在我的耳畔,考驗我耳朵鼓膜承受能力的極限。
美夢中自己正要和極品大帥哥激烈的kiss,突然帥哥一變身,露出血盆大口的豬臉,“嗚啊——”我親了一隻大肥豬啊。
我猛地驚醒,睜開眼睛,驚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小心臟,最近我總是“春”夢連連的,不是和帥哥在kiss,就是做嘿咻嘿咻的運動。我是怎麼了?難道說禁慾太久了?我無聊時在天涯上看過一位孕婦媽媽的日記,她也會有異常的衝動,估計這是孕婦都有的綜合症吧!
今天都怪仙仙的殺豬叫,不然大帥哥搖身一變成豬頭了呢?
幸好我沒有很嚴重的牀氣,要不然,仙仙立刻就會被我湊成豬頭。
“雪兒,你總算醒了,你要幫幫我啊,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啊?”仙仙兩眼淚汪汪的,轉眼間就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
“仙仙,你先收起殺豬叫,能不能用講的,不要用吼的。”我揉着耳朵,有氣無力地說道。
作孽啊,作孽!好好的一個娃,沒有進化好不說,都退化回去了,成了某種四肢爬行動物。
仙仙擤擤鼻涕,憋着嘴,滿臉委屈地說道:“我也不想的啊,人家實在是太傷心了嘛!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
我揉揉發脹疼痛的頭,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啊?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破壞人家的“春”夢更是罪加一等。
“蕭哥哥要和秋娘那隻狐狸精成親了,嗚嗚……雪兒啊,我怎麼辦啊?嗚嗚……”殺豬叫又來了。
什麼?蕭子木要和秋娘成親?這個消息的確像一聲驚雷,把我劈萌了。
“前一刻秋娘對蕭子木避之不及,怎麼可能答應跟他成親了,再說了,蕭翎不是堅決的反對嗎?這……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玄逸王府已經開始張燈結綵地佈置起來了,五天之後蕭哥哥就會來迎娶秋娘了。雪兒,秋娘那隻狐狸精之前擺着一副清高的樣子,對蕭哥哥不屑一顧。這招欲擒故縱她耍得實在是太高明瞭。”仙仙義憤填膺地說道。
我起身緩緩穿上衣服,恢復了平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我什麼事啊,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一心一意生娃娃,“那你怎麼不用這一招呢?”
“就是!那我也欲擒故縱好了,我要改變風格,做冰山美人。”仙仙立即鬥志十足。
我給她高揚的鬥志上潑了一盆冷水,“你現在冰已經來不及了,蕭子木被冰夠了,早就對冰山免疫了。人家現在開始解凍了,你纔開始凍,說什麼都慢了半拍。”
“那要怎麼辦啊?”
“涼拌!”我隨口就跳了出來。
我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條絲帶繫好,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煩,裡三層,外三層,穿起來麻煩,脫起來更麻煩。對付古代的衣服要的是耐心,收拾完了自己,是該收拾收拾眼前這位迷失在單相思中的可憐人,“仙仙乖啊,我們靜觀其變好不好啊?”我拿出了幼兒園老師萌的聲音來勸她。
“雪兒,我怎麼可能靜得下來,蕭哥哥都要成爲別人的了,你說我怎麼辦呢?”仙仙急得都快要火燒眉毛了。現在我們兩的心境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是在夏天,一個待在冬天。
“你急了,能該改變這個事實嗎?”我拉着仙仙的手,“走,我們去看看準新娘吧!”
秋娘之前還一副爲難的樣子,一直強調着“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怎麼會突然答應了呢?所有的癥結出在她那裡,當然要到她那裡尋找答案。
蕭子木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秋娘昨晚一答應他的求婚,儘早就命媒婆送來聘禮,十幾個大箱子,這分明就是早就準備好了。
秋娘的屋子堆滿了,火紅色貼着雙喜字的箱子,火熱的顏色卻衝不散屋子裡死氣沉沉的空氣。
秋娘靜坐在牀邊,輕撫着鋪在牀上的喜服,一下一下,帶着幾分留戀,幾分不捨之意,但是臉上看不到一絲愉悅。
“秋娘!”我輕喚了一聲。
她緩緩擡頭看向我們,嘴角擠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溫婉地起身說道:“王妃和公主來啦,請坐,要喝茶嗎?”她在用忙碌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秋娘,這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嗎?”我不喜歡轉彎抹角,直截了當一點好了。要是和仙仙一樣說了半天話,都沒有點到重點,到問清問題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拜過堂了。
“恩!”秋娘認真的點點頭,她的眼眸迅速掃了一眼仙仙。我總覺得從她的冷靜中感到一種怪異。
別人都說戀愛中的人是最瘋狂的,一個個都想沒有理智的瘋子。到了結婚階段的,那應該更像瘋子中的瘋子,大多數還會出現婚前綜合症的反應,那會像秋娘如此冷靜。
“你愛蕭子木嗎?”我一直對於這個感到很疑惑,這麼問是太嚴肅了一點,好像檢察官在審問犯人,我拉起秋娘的手,“有愛情做框架建構的婚姻才能夠牢固。”我用過來人的身份對他循循善誘。
秋娘眼眸開始飄忽起來,她不敢直視我的眼睛,顧左右而言其他,“看看我的喜服吧!是雲錦織鎮店之寶呢。”她隨即轉身就去取喜服。
“秋娘,我希望你是真心愛蕭哥哥的,能對蕭哥哥好。雖然我喜歡蕭哥哥,但是我明白他的心不在我的身上,強扭的瓜不甜,我會祝福你和蕭哥哥能夠幸福的。”仙仙前一刻還擺出一副要找秋娘這隻狐狸精拼命的樣子,這一刻卻講出了一番大道理。
對於十五歲的仙仙能有這種領悟難能可貴。難怪都說談一場戀愛,受一次傷,催促人長大的催化劑。
仙仙長大了,我還真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秋娘漣漣秋瞳凝水看着仙仙,透着幾分真情,“恩!我也相信蕭子木會幸福的,很幸福!仙仙你自己的幸福一定要用力抓住,好嗎?”
第一次看到兩大情敵能心平氣和到互相祝福對方的這種地步,大開了眼界。
或許,有些事註定不是你的,再怎麼強求都沒有用,那還不如坦然地選擇放手。明智的態度是改變可以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這不是弱者的逃避,是學會把自己的人生牢牢握在手中。
“仙仙,你要不試一下這件喜服,過一把當新娘的癮?”秋娘眸光一閃突然提議,說着,就把手中的喜服往仙仙的懷裡塞。
仙仙退卻,“這怎麼可以呢?這是你的喜服啊。”
“仙仙,你就試一下吧!我想看看你牀上喜服的樣子,會不會像一個花姑娘?”我也在旁邊起鬨。
我和秋娘伸出了雙手,開始扒仙仙身上的衣服……
這場景還真有點像大學宿舍生涯,誰對現任男友有所隱瞞,就要大刑伺候,關門“放狗”開始她的扒衣服。
忙乎了半天,使上了巧勁,用上了蠻力,好不容易把新娘子的一身行頭全都掛到了仙仙的身上。
仙仙從先前的可愛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換上喜服之後一下子變得成熟嫵媚起來了。臉上泛着嬌羞的嫩紅色,襯着水靈靈的眼眸,活潑中帶着楚楚動人的魅力。
“仙仙,你太漂亮了,如果我是男人都想把你娶回家,藏起來了。”我笑着調侃着她。
秋娘蹲下來,“好像裙襬有些長哦!”她好像裁縫一樣,審視了仙仙的周身,“腰身還可以在細一點……”
仙仙笑着說道:“秋娘,這是你的喜服啊,怎麼會和我完全貼身呢?不過能穿上這件衣服,我已經很開心了。”仙仙吐了吐舌頭,燦爛地笑容裡好像融了蜜一般甜。
“你以後會有機會穿上它的。”秋娘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漾開一抹清淺的微笑,漸漸隱逸在冷靜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