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館,由於明藥是一襲白衣,所以在黑夜中異常顯眼。
白且隨不明白明藥爲何突然跑了出去,難道醫館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麼?
他緊緊的跟着明藥,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他一放鬆,明藥就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不要在醫館裡帶着,咱們快走好不好?”明藥跑到停馬的地方終於停下了腳步,眼中含着些許的淚珠,一副受到了很大驚嚇的樣子,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裝的。
白且隨不忍心她這麼難受,將她攬在懷中,用呢喃般的口氣說道:“好,咱們這就回家,我這就帶你回家。”
明藥有氣無力的倒在了白且隨的懷中,整個人都軟軟綿綿的,白且隨攬住她也便越發心疼,明藥在外面究竟受到了多大的刺激,纔會導致她的性情大變?這一切都是由於他的失職造成的,他不是一個好丈夫。
明藥感覺到了白且隨精神的放鬆,嘴角微微提起,拿出藥瓶,將塞子拔掉,趁白且隨不備,整瓶藥水如數灌倒了他的嘴裡。
只見白且隨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隨後眼睛露白,昏了過去。
明藥冷笑一聲,終究還是栽在了她的手裡,她將白且隨艱難的扛了起來,然後翻身上馬,黑衣人他們應該還在醫館內等她回去報告消息。
馬蹄陣陣,剛到醫館門前,杏兒就出來接應他們了,明藥和杏兒一起將白且隨架進了醫館內,黑衣人正背對着他們,似乎在品茶。
“主上。”
“主上,白且隨已經帶到了。”明藥單膝跪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說道。
黑衣人先是沒有說話,等到一盞茶喝盡,他才清了清嗓子,轉過身子,說道:“很好,我就知道你完全可以勝任這次人物。”
“多謝誇獎。”明藥再次低聲說道。
此時白且隨已經有了些許的意識,剛纔明藥把那個瓶子放在自己嘴中的時候,雖然藥水都倒進了嘴裡,但是他喝下去的卻不多,大部分都讓他吐了出來,所以藥效不是多麼強烈,他很快便醒了。
醒了以後,白且隨沒有聲張,仍然保持着昏睡的狀態,他感覺明藥的改變,可能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他不相信他的藥兒會變成這樣一個人,所以他且先聽他們的談話,看看能不能從談話中找到什麼玄機。
耳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大概是黑衣人走過來了。
黑衣人走到白且隨的身邊,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眉頭深深蹙起,將明藥嚇了一跳。
“主上……有什麼不對麼?”明藥小心翼翼的問道。
黑衣人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不對,你先給我倒杯茶來。”
“是。”明藥答應,腳步聲漸漸遠去。
白且隨心中的疑惑再度加深,明藥爲什麼稱黑衣人爲主上呢?
黑衣人蹲在了白且隨的身邊,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以及下巴,眉頭蹙的越來越深。
恰好明藥端了茶水過來,黑衣人接過茶水,對着躺在地上的白且隨說道:“白公子,不,皇上,您是不是應該醒來了?”
此話一出,醫館內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黑衣人的意思……是白且隨沒有昏迷?
“主上……”杏兒剛打算說什麼,就被黑衣人給打斷了。
黑衣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杏兒:“你閉嘴,退下。”
杏兒愣了一下,乖乖的退了下去。
“皇帝,你不要在裝神弄鬼了,你明明是清醒的,何苦裝昏迷?”黑衣人冷笑着說道。
白且隨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黑衣人在試探他,因爲他方纔在黑衣人試鼻息的時候專門裝作了昏迷人的鼻息那種緩慢。
“既然你不醒來,那我有辦法讓你清醒。”說罷,黑衣人將那一茶盞的茶如數灌進了嘴巴里,對着白且隨的臉就噴了下去。
白且隨的耳朵異常靈敏,聽出了水噴的聲音,趕緊翻了個身,才躲過了黑衣人噴下來的水。
“裝神弄鬼的人是你。”白且隨站起來,盯着黑衣人語氣不善。
黑衣人冷笑着說:“你倒是挺會用計,沒想到還是讓我給看出來了,若是昏迷人的耳垂定不會有筋脈跳動,所以你怎麼可能是昏迷的呢?”
白且隨亦是冷笑:“好手段。”
然後他便看向明藥,發現明藥雙眼無神,正在低頭看地面,她的身後,站着杏兒。
一陣電光火花閃過心頭,杏兒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當初他們寄主在杏兒家裡,還有那場火災,都是杏兒一手造成的麼?!
正想着,就見胸前橫了一把劍,這纔回過神來,轉頭就看見了黑衣人冷俊的目光。
硝煙的味道散發在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醫館內,兩個人的對峙發生在悄然無息之間。
黑衣人的劍突然朝下批了一下,白且隨向後一仰,躲過了這一劍。
“偷襲可算不上英雄!”白且隨拔出身後的劍,嘲笑着黑衣人。
黑衣人咬了咬牙:“那就來明的!”
說着,劍鋒就朝着白且隨刺去,白且隨用劍抵禦黑衣人的攻勢,逼的黑衣人連連後退。
面前的這個人,看樣子是沒有多少武功底子,不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被自己逼的連連後退,突然想到了他在桃花迷陣中變幻了無數的幻影,這個黑衣人卻是因爲善用計,纔在這個江湖呆下去的。
善用武和善用計,便是江湖準則。
白且隨將黑衣人逼到了牆角,便把劍鬆開了,留下黑衣人一陣錯愣。
“我不想殺一個弱者。”白且隨冷冷的說道。
誰知那黑衣人卻不領白且隨的情,執劍再次朝着白且隨批了過來:“你也殺不了我,不要以爲你一句弱者我就會向你投降!”
白且隨背對着黑衣人,只聽腳步就判斷出了他在什麼方位,劍鋒一轉一擋,只聽黑衣人的寶劍被擊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瞬間,整個醫館靜的連呼吸聲都變得刺耳起來。
黑衣人一直以爲白且隨就是個繡花枕頭,空有外表俊美這個繡花殼,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這麼輕易的就讓他在自己的屬下面前丟了臉,這口氣他怎麼都咽不下去。
“呵,沒想道你的武功了得,我本就不善武,所以我打不過你,但是有一個人,她能。”黑衣人故作玄乎的說道。
白且隨只覺得心絃在那一個“她”上繃緊了三分,黑衣人所指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他的猜想在下一秒鐘明藥接過劍給終結了,沒想到,真的是明藥!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黑衣人,果真是善用計的人,黑衣人料定了自己不可能傷害到明藥,所以才讓明藥前來跟自己的打鬥,借明藥之手殺了自己。
黑衣人究竟是誰?!爲什麼步步都能逼到自己的死穴?
明藥執着劍已經漸漸靠近,白且隨怕手中的額劍在不經意間傷到了明藥,便把劍放回了劍鞘,空手同明藥打鬥。
明藥見他將劍放回劍鞘的那一瞬間,那種不明不白的感覺重又出現了,腳步一陣虛浮。
黑衣人觀察到了明藥的不對勁,給杏兒使了個顏色,杏兒趕緊將攝魂香點燃,明藥聞到了攝魂香的味道,眼神重又便的惡狠狠起來,杏兒這才把香撲滅。
白且隨自然聞到了攝魂香的味道,只是他是習武之人,不會受這攝魂香的控制。
看着明藥一前一後的改變,難道她性情大變,是和這種香味有關係麼?
此刻,明藥已經將劍橫在了他的脖頸前,眼神一片空洞虛無,像是一個被人操控的機器一般。
“藥兒,你怎麼了,我是白且隨啊。”白且隨做最後的掙扎,企圖喚醒明藥的意識,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同明藥打鬥。
可是明藥像是聽不見他說的話一樣,仍舊對他步步緊逼,劍鋒離白且隨的喉嚨越來越近,白且隨一個跨步,離開了明藥的劍。
“明藥,你看看我,你不記得我了麼?”白且隨再次說道。
“我要殺了你。”明藥似笑非笑的說道,神情異常冷漠。
白且隨一愣,黑衣人究竟做了什麼,讓明藥變成這副摸樣。
正思考着,明藥的劍便批了下來,明顯是朝着他的腦袋批來的,這是步步置他於死地啊!
面對明藥一次又一次砍下來的劍,白且隨只能步步躲開,無論如何他都不忍心傷害明藥一根手指頭。
明藥的劍像雨點一樣不停的落下,白且隨無奈,開始還擊。
說是還擊,其實是一點點的靠近明藥,他先是趁着明藥執劍的空隙,將明藥的手一把攥過,明藥一個趔趄倒在了他的肩膀上,白且隨趁着這個機會,點上明藥背後的穴道。
“你幹什麼?!”明藥氣急敗壞的說道。
“跟我回去。”白且隨的聲音柔情萬分,他將明藥手中的寶劍打掉,然後點了明藥的昏睡穴,明藥就這麼伏在他的胸前睡着了。
黑衣人此刻才意識到事情不向着他想象的方向發展,立刻起身,想要追趕白且隨,可是白且隨先他一步跳出了窗戶。
“白且隨,你等着,我一定會置你於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