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想綰在回去的馬車上,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明扶溫纔會這麼着急的叫他回去。
突然想到,是不是明扶溫知道了自己身世,害怕她會反過來幫助白國,這才連忙找自己回去,以免與白國的人多接觸之後,就會和他離心。
也是,明扶溫派了十二暗衛隨行保護自己,其實說白了是想監視自己的吧。怪不得他這次沒有一絲的猶豫就放自己出來了。閔想綰猶豫,他還勸說她。
真的是人心隔肚皮,理由這麼冠冕堂皇爲她着想,其實是一開始明藥在飯桌上問的話就已經讓他起疑了吧。所以不管明藥有沒有進一步的詢問,他都會親自去查明白的。而這次明藥寫信來邀請,所以他就當送了個順水人情,還可以順便幫自己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何樂而不爲?
再者,自己得知這件事之後,並沒有想到要掩藏自己的情緒,那麼明顯,就算十二暗衛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能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來是什麼了。
所以十二暗衛稟報他之後,就立刻派了儀仗隊前來找他回去。什麼“多日不見,甚是思念”,其實是害怕自己投了敵軍吧!
原來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走進他的心裡麼?所以,纔會這般沒有一絲猶豫的就拿自己當了可以利用的工具是嗎?
想到這些,閔想綰心中不禁有些寒意。自己與他在一起這麼些年,原來他還是沒有完全的相信自己嗎?那這樣說來,自己全心全意的爲他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完全像個笑話不是嗎?
想明白了這些,閔想綰不禁紅了眼眶,以爲自己覓得了一個好郎君,沒成想是頭披着羊皮的狼。
看他回去之後怎麼說吧,如果說了實話,心裡就還是有她的。若還是對自己撒謊,那麼,自己也就不必這麼真心實意的待他了。既然他想虛與委蛇的演戲,那自己就奉陪到底吧。
閔想綰再不爲這件事煩心,而是冷了臉,就此休生養性,不再多說什麼多問什麼。
儀仗隊走的很快,路上除了吃飯的時候停留半個時辰,其他的時間都在趕路,晚上很晚才停下,早上很早就開始趕路。並不會特意找地方休息,時常都是荒郊野外。
閔想綰也不多說什麼,她的鸞仗裡很寬敞,都被柔軟的蠶絲被所包裹着,防震效果很好。躺在車裡睡覺,就算再顛簸的地方也不會很震。
很快便到了大明國,進了皇宮,明扶溫早就在長春宮等着她了。
明扶溫見她神色淡淡的,還以爲是她這麼多天舟車勞頓,身子乏了,連忙上前道歉。
閔想綰見他這樣,拿不準他是怎麼想的,就衝他笑了笑,問道:“不知皇上這麼着急把臣妾喊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明扶溫扶着她坐下,又倒了杯茶遞給她,這才說道:“前些日子,長修患了傷寒,啼哭不止,不肯好好吃藥,太醫也沒有辦法,我就想着他平日裡最聽你的話,興許你喂他他就乖乖吃藥了,就連忙修書給了白國皇帝,讓你趕快回來。”
閔想綰一聽,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生病了,再也顧不得什麼了,連忙起身,問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在信裡沒說呢?修兒呢?他好些了沒有?”
明扶溫見她這麼着急,拉着她坐下說道:“就是害怕你知道了以後着急,我纔在信裡沒有說。你看我說的對吧。修兒現在沒事了已經,剛纔被乳孃哄着睡着了,你這樣大喊大叫的萬一吵醒了他可怎麼辦?”
閔想綰知道是自己太過於莽撞,失了禮儀,連忙低下頭,說道:“我也是着急,我要現在去看看他才安心。”
明扶溫知道她的性子,雖然平時端莊溫婉,氣質如蘭,但是一遇上修兒的事她就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了主見。如果什麼時候她對自己也這樣就好了。想到這裡,明扶溫驚覺自己竟然吃起自己兒子的醋來了,無奈的搖了搖頭。
明扶溫帶她去了裡間,伺候太子的乳孃連忙起身想要叩見,閔想綰就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動,以免吵醒了太子。
乳孃見狀,連忙悄悄的離開牀塌,給閔想綰讓路。
閔想綰認真的看了看修兒,試了試他的額頭,已經不發燙了,這才安心。
明扶溫見她安心了,就拉着她帶她出來了,向她的臥室走去。
知道她這些天舟車勞頓,他已經讓下人們給她準備了些清淡的飯菜,想讓她吃完了飯就早點休息。
閔想綰見他這麼體貼心中十分感動,吃到一半,聽到明扶溫問她:“這些天在外面沒什麼事吧?”
閔想綰心中苦笑一聲,以爲是自己想多了,原來現在纔是重頭戲麼?瞬間食慾全無,不想和他說話,就只是搖了搖頭。
明扶溫見她這樣,以爲她還沒在那件事的情況下緩過神來,就不再多問。見她放下碗筷,不再吃飯了,就扶她到牀上休息。
明扶溫確實是知道了閔想綰在白國的全部事情,但是同時他也知道了閔想綰對太后說的那些話,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但是閔想綰卻不這樣想,她以爲明扶溫是在利用她。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就到了春節,白國上下,舉國歡慶。
皇宮裡面也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今日是春節,宮中設宴,歌舞昇平,一片祥和喜樂的景象。
按照位份,宮中姐妹們都端坐齊全。而被褫奪了公主封號的白詩時與容蓮坐在了一起,且在她的下方,這讓平常在宮裡橫行霸道的白詩時只覺得面上難看。
大家都在喝酒看歌舞,沒有注意到容蓮和白詩時的舉動。
容蓮喝了一杯酒,瞅見了坐在自己下手邊的白詩時,想到當時白詩時得勢的時候,對自己的那副嘴臉,心裡就來氣,便出言譏諷道:“呦,咱們這白國公主,大明國前貴妃,如今也坐在了臣妾的下方,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哈哈……”
白詩時本來坐在這裡就覺得臉上無光,這讓容蓮一譏諷,頓感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誰憑空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這讓白詩時可怎麼受得了啊。
容蓮見她猙獰着一張臉,好看的妝容此時變得如同鬼魅一般,心中大快,毫不收斂,又說道:“我想公主應該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哦,不對,現在你已經不是公主了,地位連個宮女都不如,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白詩時自從被褫奪了封號以後,都不敢出自己的宮門,就怕路上遇見誰拿這件事取笑自己,現在熔容蓮竟然公然拿這件事出來這衆目睽睽之下說了出來。
如果是別人,這白詩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不過這容蓮嘛,可就不需要顧及了。邊說道:“容嬪娘娘也不用幸災樂禍,當年你憑藉着這張長的和我相似的臉獨得皇上恩寵,現下我這個正主都被皇上褫奪了封號,你也可以趁此時皇上還沒有對你發難,早早的想好了自己退路,可不要再掂不清自己的分量,作出了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白詩時這一席話,夾槍帶炮的,看似處處爲容蓮着想,實則是在說容蓮當日因爲她的臉得寵,現在也可以因爲她的臉而失寵。
容蓮自然知道白詩時的意思,但她還是對白且隨抱有一絲希望。總覺得自己和他十幾年的情分,應該不會不得善終。
白詩時在容蓮平日裡的做派裡就可以知道,這個容蓮就只是一個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沒有腦子的廢物。見她天天頂着一張和自己想象的臉幹些蠢事,自己就一陣火大。
白詩時平日裡看白且隨對明藥特別好,自己就一陣心煩。這些榮寵若不是當年自己不要,那還輪得上她明藥。如果白且隨不是自己的哥哥,那自己也不用遠嫁大明國,受那些欺辱。
當年自己對白且隨逼之如蛇蠍,現在重新回到白國,見世間真的有這般癡情的君王,就感嘆自己生不逢時,怎麼這樣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呢?又見明藥獨得皇上的恩寵,心中憤恨不已。
現如今白詩時不知什麼時候就對白且隨生出了別樣的情愫,而他卻不再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那如果明藥不在了,白且隨會不會再將目光收回來呢?
想到這裡,白詩時心生一計,對容蓮說到:“你看咱們的皇后娘娘,什麼都不做就可以獨得皇上的恩寵,哪像那些一直爭鋒吃錯的後宮嬪妃啊,拼命追着皇上也追不上。”
容蓮聽到白詩時這樣說,臉立刻就拉了下來。以爲白詩時知道自己與明藥在太子府的時候就在鬥,這麼多年一直都被她壓一頭,以爲白詩時是在拿這件事取笑自己,心中怒火翻涌,恨不得殺白詩時一解心頭之恨。
而白詩時見容蓮這樣,以爲她領會到了自己意思,讓她去對付明藥,就立刻喜笑顏開的喝酒看戲去了。
然而,白詩時雖然知道容蓮蠢,卻沒有想到她會蠢到誤解了自己的深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