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容蓮的種種怪異讓白且隨不得不起疑,容蓮熟悉白且隨,同樣的,數年相處下來,白且隨又怎麼會不知道容蓮。
容蓮心頭一跳,眼裡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垂下眼簾遮住了眸光,輕輕笑道:“殿下說的這是哪裡的話?”
話音剛落,容蓮頓了頓又道:“蓮兒怎麼會知道姐姐何時會醉?又怎麼知道二王爺會出去吹風?”
容蓮的這一番解釋倒是消了白且隨心頭裡的疑慮,出於對明藥的瞭解,白且隨心裡倒是沒有多少擔憂。
她那一身怪異的套路,往往很多時候自己都會被驚得措手不及,又何況是……二哥?
可白且隨還是有一股隱隱不安在心頭,剛想要起身卻被容蓮叫住了,側過頭只見她說道:“殿下,你是要去哪裡,莫非你真的不相信姐姐?”
“我想去出去吹吹風。”白且隨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容蓮,微微的坐正了身子,眼睛卻斜着挑向容蓮,今天的她,似乎真的有些奇怪。
容蓮給白且隨斟滿了一杯酒,笑道:“殿下你想去尋姐姐蓮兒又怎麼會不知道。”話落,容蓮掃視了衆人一眼,又道:“只是如今誰都再說,只怕殿下出去的話,他們會更加認定這件事情就真的了。”
她把這件事情說得很隱晦,似乎是爲了給明藥面子,卻彷彿是一把利刃一樣逼在白且隨的脖子上。
進也不行退也不能。
若是他出去的,衆人必定以爲這件事情是真的,不管到時候結果如何,自己這頂高帽必定是帶着了。
他們都會名聲盡毀。
白且隨的嘴脣微微勾起,有些欣慰的看向容蓮,原本想起來的身子也坐得端正,“蓮兒想的還真是多。”
容蓮知道他是在誇讚自己,嬌羞的低下了頭:“殿下謬讚了。”
白且隨只深深的看了一笑容蓮,便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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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山周圍走了一圈,明藥的醉意倒是減了一大半,月上柳梢頭,樹影間灑落的朦朧月光斜照在青玉磚石上,氤氳出了一層白霧。
耳邊又再次響起了腳步聲,明藥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煜煜生輝,果然是來了呢。
她依舊在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爲她知道容蓮必定還有後戲等着她,沒有理由給她吃了類似春藥的東西不動手。
腳步聲漸漸靠近,明藥嗖的一聲閃身來到了一旁暗處柳樹下,屏住了呼吸,月影下一個長長的人影出現在了明藥的視線裡,那熟悉的明黃……
是他!
明藥眸子一暗,方纔的話她就應該想到的,那白若磬這樣子在衆目睽睽跟白且隨叫囂要搶自己,她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消息。
而她的旁邊,似乎還有另一個女子,容蓮?明藥眼波一轉,待他們越來越近時纔看清那個女子的模樣,分明就是方纔的青兒。
放鬆了氣息,明藥藉着柳樹間的陰影遮攔,動作如同鬼魅一般走向了朝陽殿的方向,只引起了柳葉沙沙的響聲,若不仔細注意,誰知道那裡有一個人影。
在快要離開那四周假山環繞之地時,明藥的背後忽然也出現了一抹聲音,慘白的月光下,那人顯得十分森魅。
悄然靠上了前面的明藥,一記手刀便劈暈了明藥……
偏殿的欄杆門再次被推開,青兒躡手躡腳的走進來,輕輕的來到了容蓮的身邊,對她微微福了福身子,也不在乎白且隨還在旁邊,朝她低語了幾句。
也不知道青兒說了些什麼,只見容蓮的臉色大變,一把握住青兒的手,大聲問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容蓮的聲音進來了旁邊之人的矚目,在青兒擠眉弄眼的提醒下,容蓮才知自己失態,歉意的看向衆人,“抱歉了各位。”
青兒連忙點點頭,眉目間也滿是喜色,這一抹喜色比容蓮得更加要濃烈,只可惜容蓮顧着高興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怎麼回事?”白且隨的聲音彷彿冰層,讓容蓮忍不住顫抖,擡眼看去只見他指尖在方几邊沿來回摩擦,動作十分悠閒卻也讓人覺得恐懼。
“不過是小事罷了。”容蓮驚恐的搖了搖頭,隨後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眼裡的喜色,身子釋然的放鬆了。
明藥給她帶來的恐懼感實在太大了,兩年了,殿下何時會對旁邊多看一眼?
唯獨她明藥,居然能夠得殿下另眼相看,這,就是她毀滅的原因。
白且隨剛想要追問的時候,大殿門口忽然又傳來了一道肆意清揚的聲音:“這皇宮裡實在是大,出去醒酒還能夠迷路,真是失禮了。”
而那道聲音的主人正是白若磬,只見他步態十分隨意的走進來,臉上還遺留着幾分醉意。
看到白若磬進來,衆人的心也微微放鬆了下來,特別是白長青,連忙向他招手,“你都去了哪裡?快點坐下吧。”
白若磬沒有回話,而容蓮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驚訝道:“二王爺,你爲何會如此快速便回來?”
“哦?”白若磬看向容蓮,眼睛掠起一抹異色,嘴角微微上揚:“容側妃以爲我還要去幹什麼呢?”
容蓮頓時一噎,也不知道如何接話,而白且隨也十分不悅的看向自己,眼裡……似乎有着一抹看透。
白若磬剛剛坐下了席坐,大殿門口便有一個小太監匆匆走進來,慌里慌張的跪倒在了地上,猛的朝白長青磕頭,“啓稟皇上,方纔奴才……奴才在後花園拾到了太子妃的玉佩……似乎……似乎找不到太子妃了……”
小太監的聲音充滿了顫抖,這些可是大事,若是上面那些主子們大發雷霆,小命不保可不就遭了。
“你說什麼?”白長青眼裡滿是震驚,嘴角緊緊抿在了一起,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小太監卻被嚇得發抖。
席坐上的衆人頓時面面相覷,滿是震驚,眼神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白且隨。
只見白且隨氣定神閒的舉杯淺酌,絲毫沒有擔心之色,一旁的容蓮微微放鬆了一口氣,這樣看來,殿下對明藥的在意也不過如此。
還沒有輕鬆多久,白且隨又逼視着容蓮,不鹹不淡的說着:“如今,你還說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眼睛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嘴裡的話語也似乎跟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而容蓮卻如臨大敵,她知道的,這個是殿下生氣的前兆,若是回答的不好的話,自己只怕會……
“這個……蓮兒如何知道姐姐會如何呢?”容蓮微微低下頭,又是方纔的那一句話,沒有任何的理由指明明藥的失蹤跟她有任何的關係。
即便是疑點重重,她說不是就不是,即便是明藥在場,也沒有任何證據。
“你最好不要欺騙我。”白且隨把杯盞放在了方几上,眼裡似乎是在醞釀着些什麼,心裡卻莫名有過不安和惶恐。
可她相信那個女子應該不過有些什麼事情,她那麼的精靈古怪,白且隨這樣一想心裡也忽然放鬆了下來。
她當初能夠在自己的手裡死裡逃生,又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到她?
如此一想,白且隨又倒了杯酒給自己,又一口飲盡,眼裡的焦慮也消去了許多。
容蓮心一驚,慌忙搖了搖頭,又替白且隨斟滿了杯盞,笑道:“不會,蓮兒決計不敢算計姐姐的。”
嘴上這樣說着,心裡容蓮早已經把明藥給罵了千萬遍,眸子裡滿是兇光,這一次,看你還能夠怎麼樣。
“三弟,明陽公主不見了,你就不擔心嗎?”白若磬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一臉笑意的看向白且隨,又微微搖了搖頭:“若是我的話,定會已經急得手忙腳亂了。”
白且隨猛灌一口酒,嘴角微微勾起,“如今也不見二哥你手忙腳亂呢。”看到白若磬身子明顯一僵,笑意愈發的濃烈:“她總歸會回來的。”
白且隨這句話說得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夠帶她回來也相信她必定會回來。
那沒有絲毫的擔憂的模樣卻讓容蓮不禁眼紅,在廣袖下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眼裡滿是怨恨。
“是嘛,若是回不來了呢?”白若磬自斟自飲了一杯,滿眼笑意的看着白且隨,又歪了歪頭,“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大美人了。”
“我說她會回來,她就必定會回來。”白且隨眼簾一垂,眸光也暗了暗,嘴脣卻不禁上翹,別的地方他不敢說,不過好在白國動他的人,那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
白長青見狀微微嘆了一口氣,朝衆人擺了擺袖子:“你們都回去吧,若磬和且隨留下來就好了。”
這件事情不簡單,白長青思量再三也覺得讓衆人退去纔是最好的辦法,到時候皇家的聲譽都要被拖累。
衆人聽罷,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也只好行禮告退。
而此時,門口忽然衝進來了一個人,嘴裡不停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妃被萬水國細作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