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扶着張嬤嬤,一旁的舞語仙像只小耗子似的,正趴在榻上享用榭北行兌現的豐盛午膳。
兩個婢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懇求,希望舞語仙能去給柳絮兒看看。
榭北行冷着一張臉,極不耐煩地看着二人。
“方纔事出緊急,本王還沒問清楚,你家小姐生病,爲何要到偏院裡來鬧?你們倆,明明知道張嬤嬤纏綿病榻,最是需要休息,特意跑來吵擾,到底安得什麼心!?”
自己也算是看着這位二小姐長大的,張嬤嬤自然知道此女絕非善類,但是自從王爺流露出欲納她爲側妃起,也就不便多說她壞話了。
只是這次,自己病的蹊蹺,這位王妃又說是因爲中毒。張嬤嬤便不得不對這位昔日的二小姐,多留意幾分。
張嬤嬤很清楚,王爺之所以要娶柳絮兒,並非因爲中意她,而是世子需要人照顧。
自己年歲大了,近來又常常抱病,柳絮兒總以各種理由進府,表現出與世子親近。
王爺這才動了念頭,想要娶個女人回來,但是說到底,不過是爲了照顧兒子罷了。
本來這些都無可厚非,可若是這女人因此起了殺心,想要毒害自己,爲入府稱爲側妃鋪路,那意義就大不相同了。
舞語仙吃飯的空檔,擡頭看了看張嬤嬤,雖然沒說什麼,可意思很明確。
這倆丫頭是衝着你來的,我該乾的幹完了,接下來到了你表態的時候了。
“王爺莫要動怒,其中應該是有隱情的。畢竟尋常人生病就是生病了,五穀雜糧裝進肚裡,哪有個不得病的。兩個丫頭張口就說是中毒,那二小姐恐怕確有不妥吧。”張嬤嬤說的柔聲細氣,卻敲醒了榭北行。
“中毒之說何來!?是你們總帶在身邊的那個李大夫,他說的嗎?”榭北行怒道,“我王府一向管束嚴明,怎麼會有髒東西混入茶水之中,且光毒害你家小姐一個!?”
兩個婢女頓時被嚇住了,趕緊把鍋推給柳絮兒:“我們也不知啊,是小姐病的昏沉,說一定是紫嫣下的毒,奴婢這才……”
紫嫣指了指自己的頭,怒道:“這才上門來打架,不僅給我開了瓢兒,還害得張嬤嬤跌倒昏迷,王爺軍務都不辦了,回來消耗大半日時光!?”
舞語仙一邊往嘴裡塞着各式肉類,一邊讚歎自己這丫頭,以前沒發現,紫嫣這嘴句句都能說到點上,當真是戳着榭北行的肺管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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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什麼,哪句話不愛聽,這紫嫣偏偏點到哪裡。
只是當王妃的時候,總想要做個賢妻良母,就覺得紫嫣丫頭牙口太過鋒利,還甚是不喜歡。
當真是抱着個寶貝,不知價啊。
現在換個心境來看,怎一個爽字了得。
心情舒暢,舞語仙忍不住打了個嗝,又長又響。
剛剛準備開口斥責的榭北行轉過來瞪着她,臉上帶着不可思議。
這女人爲什麼沒有一刻消停,就想讓她當個不存在,怎麼就這麼難!?
“昨晚上在柴房凍了一宿,熱湯下肚這是胃氣上涌,控制不住的。我吃我的,你們繼續,繼續。”
說罷她繼續埋頭苦吃,就彷彿多久沒見過飯了一般。
這是那個自小養在宮中接受禮儀教習舞語仙嗎,榭北行雖然能接受她的解釋,卻依舊不能接受她的行爲。
五年沒見,一個相爺長女,怎麼變得市井到這個地步?!
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模樣,榭北行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也餓了。他趕緊轉過頭,盯着地上的婢女,想趕緊了斷這樁破事,儘快回巡防營去公幹。
只是,被這麼一打岔,他突然沒了思路,正在想從哪開始,旁邊的舞語仙又幽幽開口:“爲什麼生病就直接懷疑投毒,這也可能就是心中有鬼啊。”
婢女們立刻急了:“不是不是,小姐怎麼會做這種事。只是此次病勢確實兇猛,她昏昏沉沉中,纔有了怪異想法。”
“王爺,求您可憐我家小姐,她病的厲害,再這麼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榭北行嘆了口氣:“你們自己有個大夫的啊,那李大夫怎麼說!?”
婢女們一提起這個人,臉色更是難看。
“他早上來了,只看了一眼,就匆匆離去,說是有別的病人在等着,不能給我家小姐看診。”
“當時,李大夫神色匆匆,就像是,就像是我家小姐已經不成了一樣……”
二人開始慟哭不已,也不知道是哭柳絮兒,而是哭自己。
榭北行聽聞情況如此,嘆了口氣道:“真有這麼嚴重?畢竟是本王請她過來的,劍南楓你隨本王同去,看看錶二小姐。”
“別別別,王爺您別去!”
見榭北行真的要去探視,婢女們反而慌了,客房裡現在臭氣熏天的,這要是讓王爺見了,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柳絮兒。
榭北行皺起眉頭:“爲何?不是病了嗎,爲何不能探視。”
“怕醜唄,再說了拉肚子能拉成這樣,鬧的閤府不寧,怕是已經一瀉千里,怎麼又會肯讓王爺看到。”舞語仙一邊吃一邊說着拉,彷彿一點都不耽誤。
聽見她開口就莫名煩躁,榭北行轉過身來怒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那你去,本來她們也是來請你去看診的,自詡爲神醫就該去看診啊。”
聽了這話,舞語仙不樂意了:“怎麼着,我還吃着飯呢,你讓我去看一個拉屎的人!?”
劍南楓緩緩轉過了頭,這段有味道的對話,讓他彷彿聞到了什麼一般。
“那你總不能在我府上白吃白住吧!?本王許了你黃金千兩!”榭北行開始拿錢壓人了。
舞語仙撇撇嘴,吐掉一塊肥肉,嫌棄地扒拉到一邊,漫不經心道:“那是我治好張嬤嬤應得的。”
“那你還吃我的住我的呢!”榭北行不知道爲何,一與她說話就火氣沖天。
舞語仙繼續懶洋洋,指了指自己還沒好的傷處:“那是王爺欠我的。”
“你別得寸進尺啊,趕緊去給柳絮兒看病!”榭北行乾脆下了命令,他懶得纏繞在這些瑣事之中,只想儘快回巡防營處理公務。
再次聽見這個詞,舞語仙忍不住了。
你也算學富五車,要不當年老孃京都第一才女,也不能看上你。
可爲什麼到了自己這,詞語就這麼匱乏,單剩下這四個字了!?
“我得寸進尺!?”舞語仙突然覺得吃飽了,抹了抹嘴道,“我是揭了皇榜進府治療張嬤嬤的,結果柳絮兒掀了我的紗帽,讓王爺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打成這樣。現在,我該做的做到了,你又讓我去給這個罪魁禍首看病!?咱們倆,到底是誰得!寸!進!尺!啊?!”
“你治還是不治!?”榭北行吼道。
“不治!”
“來人,把這女人連着吃食,全部關進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