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的院落,寧靜的無聲無息,整個慕容山莊都難得的處於一片沉靜當中,家中無主,衆人安息。
難得的,長孫無病精神很好的醒着,並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因爲睡得太好,以至於眼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聞人壁不小心感了染了風寒,聞人九和樂柔緊張得不得了,玉佛開過藥之後,便由長孫無我出莊買藥回來。
二個時辰之後,長孫無我便提着藥回到慕容山莊,買回的不僅僅是讓聞人壁服下的藥,還有的是長孫無病要用的藥。
“大嫂,你看看是不是這些藥”。他懂買藥,卻不確定是否真的是大嫂需要的,畢竟,有些藥,並不多見,要是山下的大夫爲了錢財賣假藥亦是常有之事。花錢事小,萬一吃了假藥身體吃壞了事大。
玉佛額首,接過藥,打開一一看過之後又點了一下頭。
“沒有問題”。她從中挑出一部份,“這些是給壁兒喝的藥,你去煎好,等煎好壁兒的藥後,再把這些藥煎一煎給你大哥端過來”。
“我知道了”。長孫無我點頭,他留在這裡無非就是打打雜,做做幫手的,現在西線無戰事,不需要太過警戒,只好做做下手,慕容山莊的人可是信不得。這種要吃進肚子裡去,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的事,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
抱着藥,長孫無我才走兩步,突地想起下山買藥時看到的一抹人影,甚是熟悉,原本不想多說什麼,不過——“大嫂,你對洛天凡這個人有什麼看法”。他對慕容家新上任的姑爺只有商場上的評價而已。
商場上,衆人皆知洛天凡是個青出於籃理勝於籃的商者,經營手法更勝其父,所有人都相信,未來的洛家會在洛天凡的手中更加的發揚光大。
洛天凡?
玉佛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長孫無我的突然問起,“你爲何會突然提起此人”。
“其實也沒什麼”。長孫無我一聳肩,“這幾天慕容海和他一同回洛家,理所當然的,他應該是在前往洛家的路上,我只是奇怪,剛纔下山買藥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與他頗爲相信的人,也許,是我看花了眼”。
再怎麼說,慕容海還跟着。
洛天凡是無法使用隱形之術的,他怎麼可能撇下慕容海與慕容妍。再說,他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想想,或許還真是他看錯了。
畢竟,這天下之在,是無奇不有,一個相似的人而已,並不稀奇。
留下這些話,長孫無我煎藥去了。
玉佛靜靜的站了好一會,黑白分明的雙眸,望着天際飄過的雲朵,定定的——心思翻轉,若是看錯,長孫無我便不會提出來,長孫無我不是不小心不警慎的人,就是因爲心中有八分懷凝才提。
看來——
洛天凡是費了心思才脫離隊伍,把慕容海和慕容妍支開,至於他,仍留在這裡,是有事待辦?還是有計謀要實施。
玉佛眸光一閃,眼兒驀然大睜。
隨即,她旋身進了屋。
長孫無病還醒着,他很無聊,正想大聲叫着玉佛來陪他,心裡念着的人,便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玉佛,你來了,是無我回來了嗎?”。
“嗯”。
“這些日子還真是辛苦無我了,不僅要到處奔波,還要做這做那”。無我也是長孫家的二少爺,這些活計以前都有下人做,哪輪得到他堂堂的二少爺動手,現在,倒是一件不落的樣樣都能上手了。
“他心甘情願”。玉佛站在牀沿,專注長孫無病臉上的有情,“長孫無病,那晚把你叫出去的人是不是洛天凡”。
“……”。所有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全數嚥了回去。雙眸怔然,他微張的嘴,呆呆的看着玉佛仍舊平靜的臉。
她,是怎麼知道的?
那一晚的事,應該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的,那一晚,四處安靜的看不到一個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玉佛更是留在房裡。
“怎麼會呢”。他表情一緩,澀聲開口,“我說過,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已經記不清楚,至於洛天凡,他沒有理由對我動手,他已經是慕容山莊的姑爺,對我出手之於他並沒有好處”。
“怎麼會沒有好處”好看的脣兒微微一扯,他的模樣騙不了人,還真的以爲自己的假裝可以十全十美,誰也騙得倒嗎?“只要你死了,我跟你就沒有任何關係”。
“我——”。
“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各種手法來擁有我”。
“玉佛——”。長孫無病一咬牙,她知道,她都知道,原來,洛天凡把這事兒都告訴玉佛了嗎?玉佛爲何不告訴他?“我——”。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嗎?那麼,你爲何還要替他隱瞞,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不是”。長孫無病搖頭,“我不說有我的道理,玉佛,咱們別再提這件事了好嗎?反正事情已過,我也好好的——”。
“好好的?”玉佛的眸中,寒光乍現,“你要死不活的叫好好的嗎?你讓我費盡心力救活你叫做沒什麼事嗎?長孫無病,你是真笨還是假笨”。
呃——
他希望自己是真笨。
他想起身,卻發覺,身體是真的不受控制,還真是嚴得得讓他不得不承認玉佛的話,不是那麼輕巧的事,他是真的幾近死亡。“玉佛——”。他探手,玉佛卻後退一步,在一旁的桌邊凳上坐下,“你也別亂動,再出什麼事,別指望我再出手”。
“我知道了”。他乖乖的躺着,不敢亂動,“玉佛,你只要相信我,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的雙眼,緊凝着她,“現在,我還不能說,等能說的時候,我一定會完完全全一絲不落的全都告訴你”。
“……”。
“玉佛,你爲什麼不開口說話”。
“……”。
“玉佛”。長孫無病更急切,“我真的不是有意騙大家的,我——”。
纖手一擡,制止他再說下去,“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如若真的是洛天凡下的手,很顯然,他是要致你於死地,不可能因爲你的好運而放過你,今天長孫無我下山買藥的時候見到一個與洛天凡相似的人,或許,洛天凡還留在附近,找機會再對你下手”。
什麼——
洛天凡還沒有死心,長孫無病輕呼出一口氣,他知道洛天凡是不會死心的,更知道,他一心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向來是天之嬌子的洛天凡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手的,一次放了真心的女人不但不理會他,還巴不得甩得他越遠越好,這口氣,他怎麼能咽得下去。
只是,他們還能怎麼樣?
“玉佛,先別去管他,說不定是無我看錯了,他和慕容海一同回洛家了,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回來的”。
沒錯。
這的確是他們說來安慰自己的話。
玉佛有些複雜的看着長孫無病,起身,上前,低頭看着他,注視着他的臉,好一會之後,才輕啓脣,“下次如果你還想死的話,不需要讓別人動手,直接告訴我一聲,任何方法都可以”。想怎麼死,她都可以隨他。
她身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男人。
“我——”。長孫無病苦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是有句古話叫做[福禍相依]嗎?說不定,禍事之後,降臨的便是福了”。
“是誰教會你這麼天真?”玉佛兩眼往上翻。
“這樣才過得開心,不需要太辛苦,人生苦短,何苦再跟自己過不去”。
“你到底有多少事瞞着大家”。
“沒有了”。除了這件事之外,和之後未發生的事,他真的沒有什麼事好隱瞞的,他與玉佛一直在一起不是嗎?兩人日夜相依,他想要隱瞞的事,少之又少。
若非不得己,他不想隱瞞她任何事。
她想知道什麼,他皆可以一一告之。
只是——
爲了未來,爲了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可以與她一起度過漫漫人生,有些事,他必須一直瞞下去。
一直,一直——
玉佛不再說什麼,她不喜歡逼別人。更不喜歡別人逼他,他說沒有,便是沒有,就算有,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了。
與她無關。
“你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嗎?”她問。
長孫無病鬆了口氣,知道她不再打算繼續問下去了,若她再問,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搖頭。
“沒有”。好奇怪,“我一點都感受不到體內有真氣”。凝着玉佛的明眸,“玉佛,是不是這一次的受傷,打散了我體力的真氣,全都消失了?”也就是說,他之前的武,都是白練了,留下的只有空的招式了。
“這個還不好說”。玉佛替他把脈,“我不懂武,不過,據我所知,就算受了內傷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除非對方將你的內勁全都吸走,纔會一夕之間散失真氣,否則,它應該還在你的體內”。只是,再也感覺不到。
“說不定等我身體再好一些,可以提氣試一試,現在,就隨它吧”。他不強求,也強求不了,原以爲練好了武,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玉佛,誰知道,從來就不曾真正的派上用場便已經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