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谷因滿谷幽蘭而得此名。
嚴正南未進駐幽蘭谷前,這裡不過是一處荒谷,谷外長滿了雜草,四處無人煙,居於幾裡外的百姓也不敢隨隨便便的往裡闖,小命要緊。
嚴正南的妻子極愛幽蘭,嚴正南無意之間發現滿谷的幽蘭之外,便開始買下這一處山谷,讓人打理,建屋,而後,舉家搬了進來。
這一處環境,便被打理的美麗優雅,讓人一眼便愛上了這裡,近二十年,嚴正南一家都居於幽蘭谷中,也從未有過想要離開的念頭。
隨着嚴正南的年紀越來越大,處理江湖鎖事,也越發的力不從心,纔想要退出江湖,解下武林盟主一職。
武林盟主不僅僅只是一個稱號,更是加諸着許多的責任,需要維護武林的和平與正義。如若一不小心,一事處理不當,便會讓他人不滿,進而釀成大禍,成爲武林的罪人。
所幸,在他肩扛武林盟主之位事,江湖並無太多雜事,交由他手的,也一一處理妥當。
初時因爲不捨得搬離幽蘭谷而決定多扛些日子,之後,更是打定主意不搬出幽蘭谷。只在谷中四處佈下五行八卦,他們一家,便可繼續安然住在幽蘭谷中,這裡會是他們永遠的家。
幽蘭的清香,空中瀰漫。
進了幽蘭谷,等於洗盡一身的戾氣,不再那麼煩燥,急心功利。
武林大會的場地,在幽蘭谷外,嚴下南早已聲明,幽蘭谷內只待客,不見血,不帶傷。
盟主之言,誰人敢不從。
嚴正南是個很盡責的盟主,也是衆望所歸,他想辭位,有許多人,都覺得很可惜。
不過——
江山輩有人才出,若想要有出色的下一輩人才,前輩們就該適時的退位纔是,不該死死的霸住盟主之位。
玉佛輕巧的帶着長孫無病飄過各處院落,因居住在幽蘭谷內的都是是江湖中人,多多少少都是識武的。
有些,更是武林排名靠前的,一點風吹草動就足夠驚動他們。
玉佛放輕了動作,卻也不吃力。長孫無病還是一次真正的體會到,她的輕功,到底厲害到了什麼程度。
就算他再怎麼練,頂多只能跟在她的屁股後頭。
萬萬是追不上她的。
過了一處又一處的院落,也停下來仔細的聽過之後,全然沒有發現柳東澤和常玉心的身影。
“難道爹孃還沒有來?”玉佛喃喃自語,將長孫無病放在屋頂,“不可能的,我們的速度那麼慢都已經抵達,爹和娘應該比我們更早一步纔是”。
的確——
柳東澤和常玉心在確定慕容海半路上不會朝着他們下毒手之後,便加快速度來到幽蘭谷,柳東澤與嚴正南的交情不錯,正所謂忘年之交就是他們這副模樣。六十有六的嚴正南和四十左右的柳東澤可是很談得來。
之後兩方都退隱,來往才少了些。
嚴下南的妻子,也曾讓常玉心幫她種過好幾株花。
他們所居之處,更靠近嚴正南他們的居所。
在他們自己的院落之內,而非側院。
所以,玉佛帶着長孫無病找遍了其他院落都沒有發現他們的人影。
“還有那裡”。長孫無病指着前方仍有些距離的大院落,“應該是最後一處了,咱們再去瞧瞧,如若還是沒有的話,爹孃應該是住在幽蘭谷外了”。
或許,他們並沒有趕上。
而是比他們更晚到,只得住在幽蘭谷外,谷內,已經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安置客人了。
“爹怎麼都不知道要來找我”。玉佛噘着嘴兒,不滿的道,“就算爹玩得忘了,娘也該記得的嘛”。
如果爹真的到了,一定會的說慕容家的人來了纔是。
“玉佛,咱們先看看再說,如果沒有,咱們再回去想辦法”。
“嗯”。只能這樣了。
玉佛再度伸手環上長孫無病的腰際,足間一點,兩人瞬時離開屋頂,朝着前方那棟最大的院落而去。
他們在。
柳東澤在,常玉心也在。
纔剛到院落的屋頂上,便聽到柳東澤爽朗的笑聲和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另一側的花圃前還能見到常玉心的身影。
正在花間穿梭着呢。
“將軍——”。
“哈哈,東澤,多年不見,你的棋藝可是有增無減啊”。
“嚴老,沒錯沒錯,閒着無事的時候,小弟便和夫人一起下棋切磋切磋,這棋藝也就越磨越精了,哪像嚴老您大忙人一個,心掛武林大事”。
“那有什麼辦法,扛下這份差事,就得認認真真的去辦,不然,當初也就不會接下了”。
“接得好啊,如果不是嚴老接的,這麼多年來,江湖武林可不會如此安樂”。
早就翻了鍋了。
“你說的是,你說的是”。嚴正南也不客氣,他已經盡心盡力了,做的也還不錯,這個贊,他也就承下來了。“咱們休息一會,出去看看女人家們弄些花花草草的”。
“也好”。柳東澤起身,他早就想出去了,玉心不在身邊,就像少了些什麼。
兩人一起踏出屋裡,也一起擡頭,下一刻,兩人齊齊飛身上了屋。
於是——
四人,齊齊瞪眼。
嚴正南還未見過他們,因此臉色一沉,“兩位可真是好興致,不知道這時候上房頂所爲何事?”。
“呃——”。長孫無病張了張嘴,有些說不清。
好好的爬到人家的屋頂上,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嚴老,嚴老——”。柳東澤快快打圓場,“先別發火,這兩個小傢伙是我們家的”。
柳家的?
嚴正南的臉色緩了些。
“你家的?你有一兒一女?我聽說你好像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吧”。
是啊——
他沒有聽錯。
全天下人都知道柳東澤只有一個寶貝女兒。
所以,另外一個就是讓他很氣悶的女婿。
“他是小弟的不才女婿,長孫無病”。柳東澤挑了挑眉,“玉佛,還不快見過嚴伯伯”。
“嚴伯伯”。
“嚴伯伯,適才失禮之處還起嚴伯伯見諒,玉佛急着要見爹孃,纔想到處找一找,所以——”。長孫無病解釋。
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怪不得,當時只見到東澤和玉心,年經人嘛,總是不愛跟長輩一起,怕牽制太多,管東管西的管到他們煩。
他的幾個兒女小輩們也是這副模樣。
“無妨無妨,現在見到了就好,咱們先下去,站在屋頂上說話可不大方便”。嚴正南的豪爽,實在是百聞不如一見。
一臉的正氣,讓人難以忽視。
四人落了地,常玉心和嚴夫人已經站在那兒等了半天了,本來還覺得奇怪怎麼兩個大男人好好的就上了屋頂。
原來,這屋頂上還藏着玄機啊。
“玉佛——”。常玉心驚呼。
“娘”。
“你怎麼自個兒找來了,本來爹孃想等空一些的時候再去找你們的,嚴夫人,這是小女玉佛”。常玉心牽着女兒的手,介紹着。
“嚴伯母好”。玉佛乖乖喚人。
“乖”。嚴夫人一臉慈笑,“果然是玉雕出來的人兒啊,玉心,玉佛長大了可不得了”。一朵美麗的花兒,總有太多人關注着。
“已經夠了大了,玉佛嫁人了”。常玉心笑道,“他是玉佛的夫婿,長孫無病,無病,來見過嚴夫人”。
“見過嚴伯母”。
“好,好好”。果然是一對壁人,一個溫文儒雅,一個清靈脫俗,眼前的小夥子是個好脾氣的人,能夠包容妻子的一切。
很好,很好——
“來來來,咱們進屋裡談”。
一羣人,又進了屋。
既然玉佛和長孫無病都已經來了,柳東澤也覺得該是時候將慕容家的內情告訴嚴正南,好讓他心裡有個準備。
如若慕容海暗地裡再搞什麼手腳,他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的。
“無病,你來說吧”。
“是,爹”。長孫無病領命,再向嚴正南輕額首示意,“無病和玉佛是隨慕容一行而至,明天才到幽蘭谷,慕容山莊一半人住進了幽蘭容中,一半人在谷外”。
“這個,我聽管事說過”。嚴正南點頭。
“無病之所以跟隨慕容家也是有原因的——”。這原因,就說來話長了,於是,落落長的說了好些時候,纔將前因後果,說得清楚。
至於血絲蠶,長孫無病保留,讓玉佛親自告訴岳父比較好。
聽完一席話,嚴正南的心裡也有了計較,“我會派人暗中注意慕容家的一舉一動,確保所有參加武林大會人士的安全”。
“有勞嚴伯伯”。
“不必多禮,這是我這個還未來得及解任的武林盟主該做的事”。嚴正南笑道,“你們是搬過來住,還是繼續住在那裡?”。
“還是住在原來的院落”。
“也好”。嚴正南沒有多說什麼,“以免打草驚蛇,不過,你們可千萬要小心,江湖深水之中,有人深陷其中,有人一不小心就溺了水”
離開嚴正南的院落,回到柳東澤和常玉心暫住的客房,房裡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就像在家裡一樣,讓人住得安心。
看來——
嚴盟主的威名,可不只是江湖傳聞而已,現在真真實實的擺在眼前,六十六歲也不是多大的年紀,爲何不等到八十歲再來談退位,也可以讓江湖再多安穩幾年。
他一開口說要讓位,便有人卯足了勁,不怕死的往上擠。
常玉心泡了花茶,端上了桌。
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玉佛端着水杯,輕輕的聞着香味兒,她不喜歡喝茶,卻喜愛孃親自泡的花茶。
“爹,你還記不記得血絲蠶這種東西?”。她問。
血絲蠶?
柳東澤想了半天,搖頭,“那是什麼東西?你無聊沒事做想要養蠶嗎?”家裡養了不少的小蟲子也有蠶,不過,沒有一種叫血絲蠶的,這是新品種嗎?
“不是了”。放下手中杯,玉佛搖頭,“就是可以支使別人,控制別人的血絲蠶,一種從苗盅變化而來,細如絲的蠶”。
那些醫書,藥書可都是爹拿給她的哎,怎麼她知道,爹反而不知道。
柳東澤是的確不知道。
他並不是個愛看書的人。
他的武功是有人親自傳授的,他的醫也是看過來的,誰讓他以前的師父能耐不小,只不過,在江湖上默默無名,甘當個隱形人而已了。
現在江湖上抓幾個出來的能人可能都是他的弟子。
只是,師兄弟之時,未必相識,也不要說是相熟了。
“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不過,這種惡毒的東西,已經絕種了嘛,你哪聽來的”。柳東澤皺起眉,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玉佛還是不知道的好。
反正都是絕種之物。
再提起來,不過是讓人害怕罷了。
“我沒有見過血絲蠶,不過,我看到了血絲蠶的症狀?”。
這倒嚴重了。
“在哪?”。
“慕容海身上”。
那就更嚴重了。
“會不會是看錯了?”最好是看錯了,一旦那種邪物現世,可不好辦,江湖上也有不少能控制人心的邪物出世,不過,只要稍微用心,都是可解的。血絲蠶這種東西,養的方法怪異,用得方法怪異,病況怪異,連解都解不了。
“應該不會”。玉佛搖頭,“不過也不能確定,所以需要再好好的確定啊,爹,你得多瞧着見,預防着,如果慕容海真的是養蠶之人,被他控制的人說不定會出現在武林大會中”。
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
“到時候,那人拼了死的鬥下他的對手——”。話斷,後果,可以想像。“我會再去告訴嚴老,密切注意情況有異的人,玉佛,來,再告訴爹,中了那隻蠶,會有什麼狀況出現”。柳東澤哥倆好的搭上女兒的肩。
“眼時不時的泛紅光,臉上會呈色不自然的顏色,不過,也是時隱時現,心口處有紅絲顯現”。
呃——
前兩條太虛浮,不好確定,這最後一條,就更不好確定了。
要怎麼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