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出嫁那天,大紅宮燈亮了整個西渭城,宮裡到處是紅毯鋪地,花房裡早早培育好了鮮花,提前三天擱了硫磺,出嫁這天宮裡芍藥牡丹處處爭豔,繁花爭春一時疑似不是冬季。
昭佩半夜便被喊起來沐浴擦香盤起頭髮,身上臉上塗滿香脂豆粉,左側臉已經快好了,可是最後遲遲不肯散去的淤青卻幾乎成了黑色,幾層脂粉也掩不住。
一直到喜娘高聲唱頌:“吉時已到,新娘上轎”。一衆人還在忙活着怎麼才能讓昭佩的一臉淤青看起來不那麼顯眼。
紅色的蓋頭落了下來。昭佩心裡開始有些慌,開口喊:“二哥,二哥!”
“妹妹”徐璟明牽了牽她的手:“以後就是人家媳婦了,千萬不能和在家裡一般任性。”一向慷慨豪爽的二哥聲音有些哽咽,“哥哥揹你上轎”。
上一世剩在家裡二十九了還嫁不出去,這一世十六歲就上了花轎,兩世爲人昭佩這次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心裡百感交集,撲在哥哥的背上淚珠子幾乎要滴了出來:“二哥”昭佩嗚咽着說,“照顧好爹爹和孃親,還有,孃親手裡有我一套陸大方制的象牙牌九,下次進宮記得替我捎進來。”
……
徐璟明頓時氣結,額上迸出幾滴汗。
至於婚禮狀況,那自是不用多說,端的是仙樂飄飄花天酒地極盡奢靡,昭佩領了太子妃的金印金冊一路折騰下來,直到踩着花瓣進了洞房,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這一天耳邊充斥着各種恭喜聲,嗡嗡做響。等到喜娘和一衆皇親國戚都走了以後,昭佩深呼一口氣想着能鬆快鬆快卻被喜房裡椒房暖香薰的,“阿嚏”一聲,打了聲大大的噴嚏,太陽穴突突的跳着,頭上鳳冠簡直要把脖子壓斷了。
就在百般無聊焦急之時,忽然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個背影和小時候的記憶有天壤之別,儼然是個帥哥,只是不知道瞎了的那隻眼會是什麼樣子,昭佩一想等下要還要跟這個瞎眼的帥哥洞房,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怕什麼來什麼,聽見等在外面的喜娘道了聲:“太子來了!”接着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昭佩的心裡簡直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暗暗攥緊了拳頭,心裡千百個念頭轉來轉去,想着如何才能不讓這新郎倌今日得逞纔是。
詐死?僞裝性冷淡?咬破舌尖裝被毒?還沒等昭佩思緒百轉千回想出主意,只覺得面前一涼,蓋頭已經被挑開了,昭佩呀了一聲,急忙拿袖子掩住半邊臉,低頭看見一雙青緞粉底朝靴。
昭佩還是好奇,想起那天見的背影一段風流就忍不住擡眼以標準45度仰視的姿態去瞅太子,卻是一愣,他的左側面帶了個金色面具遮住了受傷的眼睛,露出的臉龐卻瘦削清雋,配上成親穿的一襲繡工精緻的金絲蟠龍紅衣,愈發顯得俊朗妖嬈。而那隻沒有受傷的眼睛漆黑如墨,正含着一絲笑意在看她。
昭佩一愣神,腦海裡蹦出兩字:妖孽!
一直到太子輕輕喚她:“娘子。”昭佩才從在美色之中回了神。想了下,決定還是的用美人計混過去。
當下坐的端莊規整,扯了袖子將臉遮嚴實,咳了一聲嬌滴滴柔情萬種的說:“夫君,臣妾今日身子不適,恐怕不能侍寢,還請夫君去別處安歇。”
“是麼,佩兒?如今怎稱呼我那麼生分了,小時候都是喊我繹哥哥的,如今我們既成夫妻,私底下不必這麼禮數週全。”太子殿下語氣溫柔卻無比堅定的伸出手去扯昭佩遮住臉的袖子。
昭佩的手拉扯中無意被他碰到,突然覺得那皮膚滾燙如着了火,急忙側向一旁,只差沒把袖子按在臉上:“夫君美妾如雲,不如隨便喚一個來侍寢,臣妾無礙!”
太子鬆了昭佩,眼裡閃着玩味的光,摸着下巴道:“唔,美妾,說的好!看來太子妃有容人之量,甚好!爲妻賢惠至此,幸甚。夫君我若沒點拿的出手的東西,那豈不是愧於娘子?”
太子說完走到牀頭的一個箱籠,打開,取出一個小匣子捧過來遞給昭佩,笑的溫柔無害:“娘子請過目,是否可心?”
昭佩一隻手接過木匣,放在膝蓋上單手打開,只瞄了一眼,“呀”了一聲如燙手山藥一般把木匣子丟了出去,什麼也顧不上了,捂着眼的那隻手直直戳到了蕭繹鼻子上,橫眉豎目:“你!你!你!什麼時候弄到的這條犀帶?”
蕭繹但笑不語。
昭佩擡起頭,提着一隻大一隻小的眼冷冷瞪着蕭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讓那天救我的那個大俠把範二孬揍了?要回的這條犀帶?”
蕭繹看着昭佩,鳳冠霞帔光彩妍妍,語氣咄咄,垂在額前的金絲髮釵也隨着搖擺不定,似乎軟軟的金絲一下下撓在他心上。面前的姑娘稱的上端方明麗。除了——好似被人塗了墨汁的一隻烏眼青。
蕭繹雖然早就從侍衛那裡知道了始末,可這臉是頭一次見到,還是略略有些吃驚,從來沒聽說那一家的名門貴女能擼起袖子出門打架,心裡接着又動了一下。手已經不老實的摸了過去,“娘子,我姑且當做你喜歡爲夫送的東西,犀帶擱一邊,我們先洞房好了。”
昭佩被這話嚇到,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撞在立在牀頭的仙鶴香爐。奇怪的說:“太子不都是應該閱盡天下美色,看着我這樣的臉,怎麼還想着洞房?”
一張小臉頂着半臉的淤青,還帶着些莫名的惶恐。蕭繹突然覺得這個太子妃娶的有趣極了,湊過去道:“若是不洞房,今兒晚上我們還能做什麼?”
昭佩看着逼近自己鼻子尖的那張臉,額上迸出大顆汗珠話語有些語無倫次,“不如,我們玩個牌九,兩個人也能打一把,或者喊幾個人來玩,唔唔……”還沒說完,嘴脣已經被堵上了。
一隻手從衣下探了進來,指尖還微微帶着涼氣,昭佩正被吻的七葷八素,那冰冷的手指摸上她的臉,昭佩似被冷水激了一般,急忙伸手去推他,脖頸也使勁往後硬挺着,又羞又惱臉都要憋紅了也沒把吻他的男子推開。
蕭繹的眸色卻變的更深,那手接着探上不盈一握的蠻腰,摸了幾把,這才放開昭佩笑着說:“娘子如此肯出力,爲夫也不能落於你後纔是。”昭佩好不容易被他鬆開,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聽了這話還沒回過味來,接着已經被蕭繹按倒在牀上,他溫熱的脣接着又吻了上來。
昭佩大怒,一把將他的臉推向一邊:“你個瓜娃子!黑驢蹄子!”昭佩多年胡作非爲身手靈活,上身雖然被他按的死死的,一雙腳卻伶俐的很,擡腿屈膝就要向蕭繹命根子處踢去。
蕭繹後背似長了眼抱着她向牀裡翻滾一下,昭佩一腳踢了個空,卻把牀帳子踢了下來,掩住滿牀春色,蕭繹一笑:“娘子怎這般亟不可待?”實實在在被他摸了一把。
昭佩偷襲不成,卻被蕭繹這一把摸的臉色幾乎成了醬紫。自打她穿越來了古代,一直到方纔,才曉得女子成親之時,褻褲卻是似孩童一般,爲的就是害怕女子羞澀,穿個小衣遮羞又方便夫君行事,蕭繹這一把,摸得卻是正正好好。
趁着昭佩面紅耳赤之時,蕭繹倒是三下五除二將自己剝了個幹勁,馬上就玉成好事之時,突見昭佩兩眼冒光神采飛揚,高呼一聲:“停!”蕭繹磨磨蹭蹭正待入港,忽然被這一嗓子喊的略微軟了些,有些不快,還是耐了性子溫柔寬解道:“娘子莫擔心,一下就好了,爲夫定會小心的。”
昭佩擡起臉,帶着烏眼青的眼睛賊笑,笑的嘴巴大大咧開去,一把將蕭繹的臉推到一邊,原先賭坊巷子裡鬼混的模樣又上身了,:“太子殿下,臣妾今日不能洞房,啊哈哈哈。你剛纔說啥?一下就好,唔,想不到太子就這點能耐,可惜今日臣妾見識不了了!哈哈哈。”
蕭繹的七情六慾被昭佩咧嘴大笑的模樣和帶着流裡流氣的話整的頓時全無,只覺得後背竟然還冒出一身冷汗,從昭佩身上撐了起來,忍了心裡的不快盯着她問:“你這是何意?”
昭佩極力忍住笑,伸手摸了把笑的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端正了臉道:“請太子殿下贖罪,實在是葵水已至啊!”
蕭繹聽了這話只覺得心中似被貓抓一樣卻也無可奈何,抓着昭佩的手也送開了,索性翻身平躺了下來。昭佩下了牀,在自己孃家帶來的箱子裡翻出來葵水之時要用的棉花,在他跟前晃了下,“喏!我可沒有騙你。”說罷抱了衣服躲到後面的屏風裡去穿衣。
走了沒幾步,卻聽見蕭繹在後面喚她,一扭頭髮現一塊方巾丟進她懷裡。只見蕭繹已經扭身面向牆壁臥着,聲音有些僵硬的吐出兩個字:“擦擦。”昭佩這才發現葵水順着大腿根已經流了下來,慌忙拿着帕子擦了幾把趕去換衣服去了。
夫妻兩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