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在碧霄城也就從太太祖爺爺那一代傳下來的,而且在王家族譜內清楚的記載了,當年鬧饑荒,太太祖爺爺成了孤兒,是這棟院子的男主人趙恩人收養了太太祖爺爺,從此纔有了王家。
而且,在趙恩人臨走之際,還贈予了太太祖爺爺一本武技。使得太太祖爺爺在碧霄城打下了偌大的家產,也算得上是一富裕家族,只可惜,後世子孫不肖,出了三代,便是把家產敗光,王家從此淪落到一普通人家。再沒有人能煉成那本武技上的心法。
當時的王琦卻是不知,旭陽看他可憐,用幻術迷惑了王琦,隨後在幻術中幫助他打通了奇經八脈,才傳授給了他一本強身健體的龍虎獅象功。
至於王琦的後輩沒有人能煉成龍虎獅象功,只因爲沒有修煉出真氣來,只有空架子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王家歷代人也沒有打過這院子的主意,更沒動過這院子裡的東西,而且每月都要來打掃幾次,這條祖訓一直沒有違背,直到這一代。
“爹,你這不能怪我啊,你看咱家現在還有什麼,我都三十好幾了,還沒有娶到媳婦,總不能咱們王家就這麼絕後吧。”
“而你和娘身體又不好,每天都要花好多錢買藥,這錢還得我去賺,我哪裡賺得過來,再說我妹,人家知道是王家的,都沒有媒人上門,我妹長得又不醜,隔壁那胖大妞都嫁出去了。”王小波有些委屈的辯解道。
“哥,我就不嫁人,就在家服侍爹孃。”扶着老人的那女孩堅定的說道。
“你這孽子,看我不打死你。”
老人舉起一手的柺杖,就朝着王小波打去。而王小波顯然是以前沒少捱打,動作那叫一個麻利,直接一步便是躲開了,倒是老人因爲劇烈運動而不斷的咳嗽起來。
“夠了!”
旭陽的聲音傳出,老人這才停下腳步看向他。
“都離開吧。”
旭陽這句話一出,老人嘴脣蠕動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隨後向着偏房走去。
旭陽的神念跟隨着老人來到當初孔帥所居住的偏房,發現老人在一個箱子內拿出了一卷畫軸,神念掃視下,其上似乎是孔帥的留言。
老人隨後把畫軸遞給了旭陽,想到了當初自己太太祖爺爺傳下來的幾個故事,其中就有一個年輕人帶來的畫軸,說是等這院落的男主人到來後,再轉交給他。
當初,他們這些後人都不相信院落的男主人還會回來,而且除了太太祖爺爺,誰也沒有見到過院子裡的男主人和原來已經身故的女主人。
“旭陽兄弟,見字如面,帥哥甚是想念兄弟,望兄弟到來後,能去幻日城看望我們。孔帥留!”
旭陽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跡,和幻姬墓碑上所留下的一模一樣。而卷軸上面所畫的正是孔帥和忘憂寧月相伴的身影。
旭陽看畫軸後,心念一轉,一步之下就踏空而去,轉眼就消失在了天際。
“仙人!原來我王家的大恩人居然是仙人,難怪恩人過去了幾百年歲月,依然如此年輕!”
老人說話的同時,又掏出了一卷畫軸,畫軸上,旭陽的年輕英俊的面孔躍然其上,正是幻姬年輕時,偷偷畫下了旭陽當初的模樣。
“什麼?爹,你說剛纔飛走的仙人就是我們祖訓所說的恩人?這不可能!”王小波帳然若失,喃喃的不可置信。
旭陽的身軀驀然間出現在虛空,腳步七踏之下,血脈秘術虛空挪移發動,再出現之時,已然到了八千里外。出現在了幻魔山的西部。
“是旭陽兄弟嗎?”
就在旭陽欲要接着踏出七步之時,一道聲音遠遠的傳來,隨後,幻魔山腳下,孔帥的身影出現,幾個縱身就來到了旭陽的身邊。
“幻化出來的帥哥?哈哈……煉心,煉心!我明白了,自從我來到幻魔山時,一切都是我內心中的執念幻化出來的……”
旭陽看着來臨的孔帥,呆然不動,隨後苦笑着低語出聲。
“兄弟,你說什麼呢?什麼幻化出來的,我是孔帥啊,是真切的身軀,不信你摸摸。”孔帥說着伸手按在了旭陽的肩膀上,眼神真切的說道。
旭陽並沒有刨根問底,他已然明白了煉心路的目的,不過尚沒有找到幻境的破綻所在,遂按照內心所想,任它發展下去。
“帥哥,可還記得碧霄城中,我們將走之際所下的一盤殘棋?來、來、來,陪兄弟接着下下去!”
旭陽說着虛空盤坐,袍袖輕揮間,一副棋盤躍然浮現在空中,隨後旭陽伸手向請。
孔帥眼神複雜的看着棋盤,輕嘆道: “唉,棋盤依舊,伊人已去。”
旭陽沉默一瞬,隨即,右手隔空朝着漫天的雪花一抓,那雪花紛紛凝結起來,最後,落在棋盤上,形成了一枚冰瑩的棋子。
“帥哥,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你先。”孔帥目中顯過莫名神色,答道。
旭陽擡起手腕,那枚棋子落下,直接是往前推了一步。
“她和你不同,當年的她總是喜歡先進行防禦……”孔帥看了眼旭陽落下的白子,嘆息道。
旭陽內心失落,“她,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言難盡……她爲了你終生未嫁,苦苦等候着你的到來,可惜!”孔帥並沒有接着說下去,就這麼默默的陪着旭陽下棋。
雪,越下越大,可在兩人的周遭卻是沒有一朵雪花落下。
夜,悄悄過去,直到天際即將泛白的時刻,孔帥才收回棋子,從虛空中站起身,說道:“累了,我該走了。”
旭陽看着孔帥的背影,再看看棋盤上的棋子,臉上卻是露出苦澀的笑容,這一次,他與孔帥共對弈了九盤,他沒有贏一盤,全部都是以他的落敗結束。
“你的心不在棋盤上。”孔帥回過頭,說道。
聽了孔帥這話,旭陽的笑容更苦,是的,他的心不在棋盤上,重回幻境,想到曾經的過往,又如何能夠讓心保持平靜。
雖然說這只是一個幻境,但是碧霄城的生活,已經讓他在這幻境中有了自己的感情,有了自己的痕跡。
自己真的不愛幻姬嗎?
當初,幾次三番會守護着幻姬,默默的關注着她,僅僅是因爲幻姬長得和鄭倩倩一樣嗎?
重回幻境,這兩個問題時刻在敲擊着他。
如果不愛,爲何要回到碧霄城?爲何再去幻姬的院子裡探望?爲何看到那墓碑的時候,突然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公子,其實,有時候我也很恨你,恨你負了我,如果可以,不要再負她吧!”
幻姬以往所說的話,再次浮現在旭陽的眼前。
幻姬是愛他的,愛了他很久,一直到了幻日城,都沒有能夠得到旭陽的承諾,旭陽守護了幻姬,但何嘗不是負了她的終身。
“我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夠讓趙公子如此眷念,甚至就因爲我和她長得一樣,便能得到公子的多次守護,想來,她一定很優秀吧。”
“她確實是一位很優秀的女子啊……”
幻姬的每一句話都縈繞上旭陽的心頭,碧霄城的那天,幻姬送到他手中的茶香,那脈脈含情的雙眸,一瞬間,一剎那……
“倘若在緣份剛好的時間,恰好的地點,彼此遇見,倘若你不認識她,你是否會爲我留下?”
“是否就願意就此攜手,細數光陰?相依相惜,一起春來靜看桃紅柳綠,夏來飲茶竹林聽風,秋裡慢吟菊黃楓紅,冬裡墨韻雪舞落梅。”
旭陽越是回想幻姬曾經的話語,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痛,越來越劇, 每一個字落在他的心田,都是一記重錘!
而在煉心路外,祠堂中,陳道易眼神複雜的看着旭陽噴出的一口鮮血,感覺到一股淒涼的氣息,從旭陽的身上散發出來。
“哎,這煉心路和境界無關,煉心、煉心,煉的是心,每個人的心境不同,這煉心路上遭遇的便也不同。希望你能挺過情字這一關……”
煉心路,幻魔山西側,雪花已經是將旭陽給覆蓋成了一個雪人,只留下了那一雙眼睛。
而且,這雙眼睛還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呆然的瞪視着一個方向。
一天,三天,一直到了第十天時,旭陽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但也只是一絲,隨即又恢復了呆滯。
“噗……”
一口濃郁的心血噴出,旭陽的眼神終於恢復色彩。
“哈哈……”
此時的旭陽慘淡的大笑,慢慢的轉變爲爽朗的笑聲。在這笑聲中,周圍的雪紛紛熔化,幻魔山消失了,孔帥的背影也消失了,甚至連整個天地也消失了。
接着,一切都化爲了虛無,旭陽又出現在了那墓碑前,不過,緊接着連墓碑也是消失了。
旭陽知道,這一切的消失,是因爲他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先前的幻境只不過是從他的心裡幻化出來的。
如果最後他沒有挺過煉心這個關卡,可能自己永遠也沒法從那幻境中走出來,因爲那幻境從一開始便是打算好了,讓自己陷入到糾結和愧疚當中,對幻姬的愧疚當中。
以此來溝動自己的心魔,讓得自己道心崩塌,到時候徹底的變成一具屍體,這就是煉心路的目的。
煉心,煉的是自己內心最脆弱的地方,而對旭陽來說,他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鄭倩倩,和與倩倩長的相同的幻姬。現在回想起來,旭陽依然有些後怕,幸虧自己挺了過去,不然的話,就是永久的沉浸在心魔中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