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下室裡,相當不樂觀的對話在進行着。
“有人處理了我的替身。”連着兩天出現計劃外的變故,這讓陰虯很不高興。
另一方面,霓虹俱樂部的經理室裡,檯面上的老大們也在說着缺少溫度的話。
“方子,昨天白羽的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再怎麼說,張貫傑也是這裡的老闆,所有的事情,他都希望能有人給他個交待,畢竟他纔是雷大表面上的代理。
張貫傑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如果沒有李躍雷,他大概已經在地底下躺了五年了。在這個組織裡,他是必不可少的一員,連接組織內部與外部,協調與各方面勢力的關係,可以說,張貫傑幾乎做得完美無缺了,除了一點,他跟敖方不對付。
“雷大發過話了,事兒讓老二接過去了。”敖方很清楚對方心裡在想什麼,這就是張貫傑排擠他的原因。只要敖方想做,他會比張貫傑做得更好——一個知道對方底牌的人,要比猜中對方底牌的人有用得多。對組織來說,一個位置有兩個人爭,弱的那個就顯得多餘了。
“…行。不過白羽那幾個吃了虧的兄弟,你得去安撫吧?我已經跟他們說了,‘公子哥’會還他們一個公道的。”張貫杰特意把“公子哥”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哼,我自然會給他們一個交待。”說完,敖方甩開門走了出去。
儘管很明白坐在老闆臺後面的那個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他還是壓不住火氣“不就是幾個小兔崽子嗎,還有陰虯,憑什麼抽走我的記憶,有什麼了不起的。”今天早上,敖方不得不在手下訝異的目光中,重新瞭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然,他也沒有轉達雷大的話。
“年輕人,火氣就是大啊……”張貫傑不在乎敖方會聽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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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啊…”在幽靜的樹林中,黑燁的噴嚏顯得很突兀,“誒呀…舒服。”感慨了一下之後,他順手把嘴角垂下的唾液抹在了褲子上。
“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楚渢對同伴這些獨具特色的舉動不以爲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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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說完,黑燁又原樣照做了一遍。
楚渢用左手捂着腦門,長出了一口氣:“得,我服,我服成了吧?你要有心思瞎逗還不如看看甘肅的別墅到底在哪呢,這可是越走越野了。”
走了有二十分鐘,枝條怪異的樹木取代了原本整齊的道旁樹,兩旁的灌木與雜草也侵佔了道路的面積,枯枝落葉蓋滿地面。嚴格的說,他們走的已經不算是路了,只是揀樹林的空隙前進,有時候不得不撥開擋路的枝條才能前行,腐敗的潮氣不時衝進鼻孔。看來艾娜所指的髒東西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她不是說沿路走就到了嗎,咱們就繼續走吧。……誒,你覺出起霧了嗎?”
楚渢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樹林中漂浮着淡淡的霧靄,環境更加陰暗了,盛夏的陽光已經離他們遠去,頭頂上的天空昏沉沉的。
“這是野林子,有點瘴氣什麼的也不稀奇吧。”
“誒我問你,今天早上之後,你有沒有見到一些特殊的東西?”
“你現在是認真的?”
“廢話!”
樹林的霧氣逐漸濃了起來,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林間的枝葉上凝出了露珠。
楚渢回憶了一下:“沒有,我都折騰兩天了,到家就先睡了。”
所有他讀到過的記述中,只有極少部分的靈異住民擁有極美的容貌,而剩下的絕大部分都長得讓人不敢恭維。如果沒有必要,楚渢根本沒有獵奇的心思。遇到甘肅之後,他緊繃的神經就放鬆了,犯懶纔是他的最愛。
“噓——”黑燁把手指放到嘴前,可楚渢並沒有走動,也沒有說話。
一棵碗口粗的樹幹裡傳出細微的聲音,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這株柳樹扭曲得就像在參加惡魔的舞會,黝黑的樹幹佈滿灰暗的苔蘚,露出幾個猙獰的結疤,只有稀疏的毛蟲般的葉子說明它還維持着生命。
“看得出樹幹裡有什麼嗎?”黑燁問道。
“你以爲鬼眼能當透視用啊?”楚渢特意又用所謂的“鬼眼”看了看,在他心情放鬆的時候,這種特技使用起來很方便:只能看到灰綠色的植物。他也用靈的視覺留意過身邊的東西,大部分東西只是在維持原樣的基礎上變得透明瞭,而顏色則改變得較多:人是淡藍色的;植物全都變成了淡綠色,並且不斷蒸騰着翠綠色的蒸汽。眼前的這一棵勉強也能說是綠色的,但是相對於別的地方的植物,這棵樹……這裡的植物都被一層灰色籠罩着。
“不會吧,我看得很清楚啊?”
“是嗎?”楚渢有點想不明白了:“你還記得甘肅昨天晚上的話吧?什麼‘鬼心法天’的?”
“嗯吶,怎麼了?”
“你閉上眼睛能看見東西嗎?”
“看得見,你丫就是一紅人。”
“少廢話。那你說,咱們是不是已經過了鬼眼的境界了?”
“Yes~.”黑燁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我肯定到了最高境界,你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得,您是最高境界,咱趕緊走吧。”
“我靠,又不相信我!”
“我信、我信。裡面有什麼?”楚渢隨意應付着,他心裡盤算着視力的問題。說起來,他可不想在這耽擱,看起來艾娜並沒有嚇唬他們,這個樹林有的確點邪。
“說出來就沒勁了,看了才過癮啊!”黑燁挑了塊有點分量的石頭,向那棵倒黴的柳樹扔了過去。樹幹脆弱得就像是紙紮的,石頭輕易地撕去一塊樹皮,濃重的腐臭氣息隨之攻佔了兩個人的嗅覺。
楚渢好不容易看清楚樹裡面的團狀物是什麼——擠成一堆的、某種肥嫩的、通體乳白且有着桔色頭部的肉蟲子,這個景象對他來說恐怕會永生難忘了。
看起來那些住戶很高興能夠脫離又暗又窄的樹洞,而兩個男孩也訝異於樹裡面蟲子的數量,就好像水壺中溢出的開水,囚徒們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但當它們想跟兩個解放者做近一步接觸的時候,楚渢和黑燁就沒有再傻呆呆地杵在原地了。沒想到的是,可能是由於它們急於致謝的熱情,這些生着短小肉腳的傢伙們移動速度居然不比男孩們慢多少。
“你丫有病啊,非得讓我看這些東西幹嘛!”楚渢已經儘量壓抑住想喊出來的衝動,但是聽着還是像罵人。
“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啊。誒,你不是不怕這些東西嗎?沒事跑什麼啊?”話雖然說得漂亮,黑燁跑得比楚渢還快。
“靠!有本事你留下啊,我可沒讓你跑。”
“別啊,林子這麼密,你要丟了怎麼辦啊。”
沒神經的對話再沒有繼續,男孩們已經顧不上鬥嘴了。許多樹上都出現了蛀蟲們“靚麗”的身姿,早已被蛀空的樹幹對於它們強健的咀嚼口器根本構不成阻礙。更有些蛀蟲從枝幹的高處咬破樹皮,像小瀑布一般墜落到地面上,發出奇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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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有對獵物的身體進行攻擊,但這些芝麻一樣遍佈了樹林的蟲子不斷侵蝕着男孩們的心理防線。十分鐘之後,楚渢不行了,大部分人都不會在這種狀態下保持正常,更重要的是——他快跑不動了。
沒體力的人大喊了一聲:“我受不了啦!”恐懼和透支的體力讓他有些失控,楚渢緊握的右拳向後揮出,無色的高溫席捲了他身後的空間,蟲子、樹木、甚至岩石都在接觸到的瞬間蒸發了,在相當大的一個扇形區域裡,只留下了還在冒煙的焦土。
如果蟲子們也有表情的話,應該和黑燁現在目瞪口呆的模樣差不多,誰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和一個蒸汽壓路機跑在一起。在楚渢的粗氣聲中,浩浩蕩蕩的白色海洋開始退潮了。
“……靠,太誇張了吧?”黑燁總算恢復了說話的功能。
“就許…你能…看見……樹裡的蟲子啊?”楚渢吞嚥着嘴裡的血腥味,瘦弱的男孩體能本來就不怎麼樣,剛纔那段長途奔襲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這就是你那個蜥蜴的本事?”
“蜥蜴?……忘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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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三章,對得起大家撒~明天一早再上傳兩章~大家多多收藏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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